?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实力的差距并非一成不变,优势与劣势之间,有时只在一个先机,失了先机,就像被对手牵住了鼻子,乱了节奏,也没了方向,只能随着对手的脚步亦步亦趋,一举一动皆有掣肘,不败也难。
如今的沐千经便处在这样一种不利的局面中,
——失去了端木雷这个最强的帮手,可敌人的面都还没见着。
沐千经内心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已占了先机。
接下来的动作是什么?
沐千经不知道,对方丢给他这个很棘手的问题,目的就在于打乱他的计划,拖延他的时间,让他不能对眼前的局势做出正确的安排和决定,所以沐千经不打算被对方牵着走,他要反击。
立刻反击。
就在敌人以为他正在为解药一事而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已经开始部署行动。
既然眼前的麻烦不能立即解决,那就先放在一边,他也要为敌人制造一点麻烦。
不管对手的下一步安排是什么,先把水搅浑搅乱,自己固然看不清对手,对手当然也看不见他。
但是动作一定要快,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沐千经和端木雷从竹林连夜赶回逍遥海,门中的精英好手几乎马上就到了。
大家都聚集在“要事堂”。
“要事堂”是逍遥海主事大厅侧后的一间偏房,只有在门派遇到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在这里商议。
有资格进入“要事堂”的整个逍遥海只有六个人,其中就包括“摘星手”石悲怀。
接到命令之后,他是第一个来到“要事堂”的。
一直以来,帮内的大小事务几乎全都由总管叶长风一手操办,沐千经从来不轻易露面,这次不仅是圣君亲自下了急令,还将地点定在“要事堂”,足见事非一般。
所以石悲怀马上赶来,不敢片刻耽搁。
他进入逍遥海不过四五年,却已经是总管叶长风的得力助手,不仅因为他武功好,更因为他听从命令,行动迅速。
对于上头的指示,他向来一丝不苟,力求办到最好。
不止好,还要快。
这一点上,只有曹不哀能和他相比。
和他身份地位相当的人物,他也只看得起曹不哀。
可惜他却不能与曹不哀共事,因为曹不哀名义上一直都是副总管叶百修的直系下属。
对此石悲怀颇有些腹诽,因为他最看不惯那些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拈花惹草的浪荡公子,像曹不哀这样的人才居然要为叶百修这种闲人卖命,实在可惜,可叹。
他替曹不哀感到难过。
但是比起走在他身后的这个人,石悲怀就不止是感到难过了,简直有点恶心。
因为后面这个人严格来说已不能叫做人,而是球。
一团由肥肉脂肪组成的球。
这个球体绰号“佛面猴”,名叫孙瘦竹,乃是逍遥海的账房先生。
除了算账,孙瘦竹最大的爱好就是吃。
石悲怀刚来逍遥海的时候,在叶长风为他开设的酒宴上,他便第一次见识到了孙瘦竹的吃相,那几乎已经不能算是吃,因为孙瘦竹吃饭完全不咀嚼,他直接用倒的。
一大碗白米饭,倒在孙瘦竹的嘴里,“咕噜”一声就没了。
石悲怀还在担心孙瘦竹会不会噎着,一眨眼他的面前已经摆上了五个空碗。
那天晚上孙瘦竹一共吃了十七八碗饭。
石悲怀实在吃惊这人居然有如此大的饭量。
可是后来石悲怀才知道,因为自己是新来的客人,为了不过于失态,所以孙瘦竹已经缩减了许多食量,平日里他至少是要装进三十碗饭的。
如此饭桶,想来也多半是好逸恶劳,贪生怕死之辈,况且孙瘦竹擅于见风使舵,精打细算,更让石悲怀增添了几分恶感。
听说上任账房“金算盘”孙德安便是孙瘦竹的亲爹,看来就算是在五大派之一的逍遥海,仍然也逃不过这些人情世俗,石悲怀却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对孙瘦竹自然是看不上眼,平日里从不与他多说一句话。
孙瘦竹对石悲怀倒是客客气气,在通往“要事堂”的走廊上遇到石悲怀,立即满脸堆笑的招呼:“石兄,你动作真快呀,这就来了。。”
“嗯”,石悲怀从喉咙里憋出个声音,也不再搭话,径直走向“要事堂”。
“哎呀,石兄你慢点走啊,等等我呢。。。。”,孙瘦竹气喘吁吁,额头上,鼻尖上尽是汗珠,摆动着圆滚滚的身体勉强跟在石悲怀身后。
接到沐千经的急令之前,孙瘦竹正光着膀子在吃宵夜,十多个盘子堆满了大鱼大肉,孙瘦竹就坐在这些美食中间大快朵颐,汗珠从他圆溜溜的光头上流下来,迷了眼睛,都来不及擦一擦,他已全身心投入这场与美食的“战斗”之中。
可是才吃了两只烧鸡,一只腊鹅,半斤牛肉,十来个包子,五六碗饭,充其量只算个半饱,命令就来了。
孙瘦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也只好放下手中的肉骨头,急急忙忙赶过来。
石悲怀见孙瘦竹跟在身后,心中厌恶,脚步走得更疾,转过几道弯,人已踏进“要事堂”。
意外的是,孙瘦竹“扑哧扑哧”喘着粗气,居然也跟了上来。
他动作倒不慢。
一进到“要事堂”里,石悲怀就闻到一阵香气。
成熟的栗子香气夹带着一丝清甜味,直钻入脑门内,舒畅之余,也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香气来自沐千经手中的茶碗,他正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着碗中的香茗,样子自在而又陶醉,让人觉得他似乎已经喝了好长时间,并且还要继续喝好长的时间。
他明明很急的,现在突然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沐千经旁边坐着目无表情的端木雷,双目微闭,一动不动,就如老僧入定。
端木雷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少年,紧抿着嘴唇,眼神坚定,神色中透露出一股不似自己年龄般的成熟。
“要事堂”乃是逍遥海机要中枢,平时里也只有几位总管元老才能出入,如今却坐着两位外人,更别说端木雷还是“端木武府”的少府主,身份特殊。
但这都没有引起石悲怀的注意,因为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烟雨客”叶长风居然不在其中。
从石悲怀拥有进入“要事堂”资格的那天起,他参与的每一次行动,接到的每一个命令,全都由叶长风亲自下达,几年来,无一例外。
可是今天如此重要的会议,叶长风却不在场。
是否因为今晚的事与叶百修有关,所以叶长风不便参与?
还是沐千经对叶长风已经心存芥蒂,想借机将之打击,打压下去?
自己做为叶长风最得力的干将,一旦陷入这样的局面,又该如何自处?
“石先生,前几日你去调查与叶百修密会之人的底细,如今可有了结果?”
沐千经一句问话,将石悲怀天南地北的思绪重新带回“要事堂”,石悲怀立刻回答道:“有结果了。”
沐千经问道:“是谁?"
石悲怀答道:“默道人。”
沐千经冷哼。
大汗淋漓的“佛面猴”孙瘦竹终于缓回一口气,接话道:“是“三圣帮”的三圣主默道人?”
石悲怀面无表情的道:“除了他,江湖上还有第二个默道人?”
沐千经转而问向孙瘦竹:“叶百修最近可曾在你这里拿过银子?”
“没有”,孙瘦竹立即否认:“自从上次你交代我之后,我就再没给叶百修批过一两银子。”
沐千经眼神忽的凌厉起来:“你没给过银子,他却仍然去了几次相思楼。”
“并且每次去都是在挖心命案之后。”孙瘦竹皮笑肉不笑的补充道。
沐千经又问道:“那么默道人呢?”
石悲怀道:“假如挖心案真是叶百修干的,那默道人一定脱不了干系,他三番四次暗中接近叶百修,一定有所企图,是同谋也说不定,门主若是觉得可疑,我再去细查。”
沐千经忽的收起厉色,又回复到一开始悠然的样子,缓缓道:“不必查了,你带上一些人手,直接去“三圣帮”兴师问罪去。”
石悲怀一愣:“就这样去?咱们根本就没什么证据啊,不过是推断猜测而已,就这样去似乎。。。。”
孙瘦竹笑道:“石兄你就是为人太直,太老实了,你管他有没有证据,你说有,那就有,实力就是咱们的证据。”
石悲怀仍然犹豫道:“虽说‘三圣帮’在江湖上向来没什么口碑,做事也是下三滥的手法,可是咱们终归是名门正派,就这样贸贸然的杀过去岂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
石悲怀这句话听来有些刺耳。
不太中听。
他竟然说沐千经的计划是无理取闹。
尽管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古往今来败在实话上的圣贤诸士实在不少。
比如最近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杀戮王”雷暴当着众人的面问他的一个叫左非的手下:“我是不是很有英雄气概?大家是不是都很敬重我?”
左非回答:“不是,大家只是很害怕你,因为你武功太高,并且动不动就要杀人,所以大家虽然怕你,却不会真正尊敬你。”
杀戮王问:“怕和尊敬,有什么区别,不是同样要唯我命是从?”
左非答:“怕你,是恐惧你的武力,一旦违背你的命令,就可能惹来杀身之祸,所以大家表面上听从你的指挥,等到你伤了,弱了,强勇不再了,他们就会背叛你,离开你,甚至报复你,陷害你,自然也就不会再替你卖命。”
杀戮王再问:“可是以我的武功,麾下还有这么多人手,我又怎会给对手机会来伤我?害我呢?”
左非道:“一步江湖无尽期,杀人者必为人杀之,生老病死更是天地循环,谁又能避之?”
杀戮王嗫嚅道:“如此看来。。。。。。还非得。。。。让人。。。什么敬。。”
左非道:“令人害怕的只是武功,失去了武功就如同没了没了爪子的老鹰,掉了牙齿的老虎,不足为惧,只有赏罚分明,知人善用,礼贤下士,义字当头,大家才会心底里佩服你,尊重你,把你当兄弟朋友,就算有一天你失去了武功,大家也不会离开你,背叛你,仍然会心甘情愿为你效命。”
“唔。。。。。。”
杀戮王听了这番话,脸色阴晴不定,兀自沉吟一番,徒的站起身来。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杀戮王已站在左非身前。
不足盈尺。
大家都替左非捏了一把汗。
杀戮王忽然裂开大嘴笑了,“你说得对,说得好,我喜欢你说真话,你真是个实在人。”说完,伸出一只手,在左非的肩头热情的拍了一拍,表示鼓励,加勉,然后大家眼前又一花,杀戮王已回到座位上,敛去笑容,沉声道:“今天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可是七天之后的夜里,左非正打算就寝,忽然发现胸腹之际有一种垮塌溃堤的感觉,然后他便听到肚子里滚雷轰鸣之声,他还来不及低头去看,整个肚子突然由内向外翻了出来,肚肠流了一地,死状奇惨。
有人把这件事报告给杀戮王,这个粗鲁,凶烈,忿怒如火的大汉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浓痰,狂声道:“我去他酿的**子嬲**,什么礼不礼贤不贤的?老子是杀戮别以为喝了几两墨水就能在老子面前装**,老子就把你肚子翻过来看看,到底里面装了多少礼数教条。”
自此,再也没人敢在‘杀戮王’雷暴的面前乱说话。
说真话实话,有时候是一件挺危险的事。
尤其是在杀戮王这样的大魔头,大枭雄面前。
所以有时候说实话也要看清对象,分清地点,找准时机,否则很可能就像左非那样因为一句话而赔上自己一条命。
石悲怀就很不会绕这些圈子,他就是一条肠子通到底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换做是“佛面猴”孙瘦竹,就断不会在“要事堂”这样机要的地方把门主几年来难得一回的密令说成是“无理取闹”。
石悲怀这句实话,明显地点不对,时机更不对。
那说话的对象呢?
逍遥圣君当然不是杀戮王,对于石悲怀的无心冒犯,沐千经脸上并没有任何不快,更不会使出什么三五七天之后才爆发的潜藏气劲,他只问石悲怀:“你有没有抓过老鼠?”
“抓。。。老鼠。。?”石悲怀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如果一只老鼠躲进很大一堆杂物中不肯出来,要把杂物一一搬开来找是很麻烦的办法,这时可以拿一根棍子不停的敲打杂物,敲打声和震动会让躲藏其间的老鼠很惊慌很难受,用不了多久,老鼠就会忍不住自己跑出来。”
“啊。。。”石悲怀仍有些似懂非懂,“那这和‘三圣帮’有什么关系?”
“三圣帮在武林地位如何?”
“不高。”
“口碑呢?”
“基本就和‘巫毒门’,‘蜈蚣帮’‘君子盟’这些下三滥的派门处在一个层面。”
“那么三位圣主的武功如何?”
“似乎也不算好。”
沐千经喝了一口茶,继续问道:“那么‘三圣帮’的势力如何?”
“也不算强,甚至有点弱。”
沐千经望着石悲怀,一副未完待续的样子,石悲怀只好继续说下去:“因为‘三圣帮’在江湖中地位不高,所以江湖中有几分实力的高手都不太愿意加入,从大圣主寒天放三十年前建帮至今,帮众一直不过百来号人,且无一不是市井混混,地痞流氓,依属下看来,俱是一群乌合之众。”
沐千经正色道:“但是就是这群乌合之众,不仅在江湖中已经屹立三十多年未倒,如今已然敢打起了逍遥海的主意。”
石悲怀也有同感:“当初查到默道人便是与叶百修密会之人,我也吃了一惊,想不到他们竟然这么大胆子,不怕我们将他们一锅端了吗?”
沐千经道:“但这也替我证实了一件事。”
“什么事?”
“默道人敢在暗地里联络叶百修,必有企图,他既然不怕引火烧身,恐怕背后有所仰仗。”
听到此处,石悲怀心中一动,忙道:“看起来应该就是这样,要是‘三圣帮’背后没有高人或其他暗藏的势力,以他们的实力,是断不敢打逍遥海的主意的,而这背后的势力,很有可能和魔教有关。”
沐千经接着说道:“当下魔教之人虽动作不少,但叶百修到底有没有勾结魔教还不得而知,而武天尊居然会背叛端木武府,这却超出了我的估计之外,可见魔教在各门各派渗透之深,已非我们想象,实在到了不得不有所回应的时候,不可任由坐大,但魔教行事隐秘,我一时也抓不到线索,此时‘三圣帮’的出现,倒也有一些好处。”
石悲怀瞠目,不敢置信,抓着后脑问道:“这还有好处?”
沐千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愉快:“端木雷中毒,武天尊叛离,叶百修又与挖心案扯上关系,眼前之事当真是麻烦不断,大家都苦无头绪,而‘三圣帮’的浮现,有可能是这一团乱麻中的一根线头,咱们抓住这根线头,便有希望牵出背后的潜伏者,你们说,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石悲怀恍然道:“原来门主着我去‘三圣帮’,目的不是为了针对默道人,而是要借此机会找出背后的主使者。”
孙瘦竹也笑着补充道:“所以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其一是给其他的帮派提个醒,立个威,让他们有所觉悟,其二是迫使‘三圣帮’背后的势力要有所应对,只要他们有下一步的动作,咱们才好从中找出破绽,瞧出端倪。”
石悲怀狠狠拍了一下脑门,歉然道:“咳,要说打架,我手上倒是有劲得很,就怕这动脑子的事,瞧着七七八八把我绕的。。。。”
孙瘦竹笑道:“可是要论动手,这些心计叵测之人就要被石兄弄的七七八八了。。。”
沐千经端起茶碗,也点头道:“石先生给‘三圣帮’的压力越大,‘三圣帮’转嫁给幕后势力的压力也就越大,所以他们一旦坐不住而有所行动,咱们便能借机把这根线头扯出来,就像是。。。。。”
“我知道了,就像是赶老鼠。”这回石悲怀的反应倒不慢。
不仅反应快了,连人也亢奋起来。
他已经好些时候没有亢奋这种感觉:
他今年四十有余,自他十七岁初入江湖至此,“摘星手”的名号已响彻武林二十多年,由他自创的一套“流云摘星手”上三路功法,糅合了各路拳法,掌法,爪功之精粹,被武林人士推崇备至,一致排定在天下拳掌名家三甲之列,而他为人虽算不上大仁大义,总算是正派之人,从不行两面三刀,阴谋暗算等宵小之事,武林中人都尊称一声“大侠”。
年轻时的石悲怀也曾经是豪情壮志,想要干一番大事业,可惜石悲怀武功虽高,智计却不理想,置身于狡诈诡辩的江湖,难免会受人利用,遭遇几次妄情薄义之后,也不免心灰意冷,做起了独行侠客。
只到五年前偶遇了逍遥海总管“烟雨客”叶长风,虽是以前素未谋面、缘悭一见、但彼此都是英雄重英雄的豪杰、侠客,两人意气相投,很快便成为莫逆之交,之后,叶长风便盛情相邀,请石悲怀来逍遥海携手主事,共图大业。凭着逍遥海在武林中地位,加上叶长风的私交,石悲怀这次也不想推辞,投身逍遥海之后,叶长风对其极之倚重,推心置腹,自不用说。
但石悲怀对逍遥海之主沐千经却有些不以为然。
平时的大小事务,叶长风包办无遗,沐千经似乎就是个捡现成的。
他看不出沐千经有什么能耐,本事,逍遥海之主的位子,显然叶长风要适合得多。
但他从不表露这样的心心迹,因为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给叶长风办事,不是逍遥海。
只到今天,石悲怀才觉得自己对沐千经的看法错了,大错特错。
短短的几句谈话,沐千经表现出来的不浮不躁,进退有度,与他那年轻的外表截然不同的精明老练,善查要害,这分明是一个纵横捭阖的谋略家才拥有的气度与特质,自己虽不善计谋,但沐千经就像是从旁呼应的“和弦”,“鼓点”,将自己不成调的曲子周旋,纠正过来,组成极动人的音乐,让人觉得自己仍有潜力,仍有进步。
所以石悲怀高兴,一个看似难以破解的局面,沐千经似乎很轻易就能找到关键之处,进而破解,这绝对是一个精明的领导者。
自己一身武功修为,也不算明珠暗投。
他原本一直想要问问叶长风的行踪,但现在他已不打算再问。
他相信沐千经自有安排,自己只要做好“三圣帮”这件事便足够。
心中已无旁鹭。
石悲怀心中兴奋,转身欲走,沐千经似又想起什么,将他叫住。
“石先生,你刚才说三圣的武功不济,可是有什么依据?”
石悲怀愣得一愣,回道:“半年之前,寒天放与默道人两人因私人恩怨缠上“半山鹰”陈见,随后陈见经熟人请托于我出面,与他二人约战东阳岭,双方以五十招为限。”
沐千经欠身追问:“结果呢?”
石悲怀道:“他两人联手攻我,但四十五招时便已落寻仇之事亦到此为止。”
沐千经听闻结果,内心由衷赞赏,寒天放与默道人终归是一派之主,再不济,也比一般人强得多,石悲怀能在五十招内便击败二人联手,绝顶功力可见一斑,逍遥海能有这样的强助,实在是一件幸事。
沐千经饮下一口茶,继续问道:“那么二圣呢?”
石悲怀却有些吞吐:“至于二圣。。。我没动过手。。。不过我想既然能打败寒天放与默道人,那二圣想来也。。。。”
石悲怀说的乃是人之常情,既然三人同为当家之人,功力自然也应该相去不远,老大老三联手都打不过的人,老二理应也不是对手。
“门主不说我倒没有觉得,这个二圣主似乎连名字都没人知道,”石悲怀摸着后脑门,心里尽力搜索有关二圣主的一切资料:“人人都只称二圣主,却没人叫过他的名字,这人似乎也不怎么在江湖上走动,不过我捉摸多半也是一路货色吧。”
沐千经却不这么认为。
有些人就是在你以为他不行,没有威胁力,没有杀伤力的时候,突然制住你的先机,踩住你的弱点,抓住你的要害,在你还未建立起任何防范之前一刀扎进你的咽喉,一刀剜进你的心肺。
但沐千经却不想过于否定石悲怀的意见,转而向孙瘦竹正色道:“老孙,三圣帮这一趟,就有劳你陪同石先生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孙瘦竹的人就如同他的身材般圆滑,立即明白了沐千经的话外之音,涎笑道:“圣君放心,我一定替石兄防着这些小人,保管出不了岔子。”
石悲怀讶道:“门主让孙瘦竹与我同去,那叶百修那边。。。。”
“石兄且放心去,叶百修这方面由我处理。”
话音未落,一人自沐千经身后的幔帐中徐徐步出。
这个人个子很矮,人也很瘦,身形就像个小老头子,但他背后却负着一把大刀,刀柄过头,刀尖几乎垂地,而刀身几乎比他的腰还宽。
他的脸十分之尖瘦,脸上皱纹也很多。
他的眼神很锐利。
经验也很老道。
出手更是老练。
——“渡生刀”曹不哀的刀,江湖中没有几个人愿意面对,谁都不想扫到这种台风尾。
他一直就站在沐千经身后的幕帘里,连石悲怀这样的高手竟然都没有发现。
所以石悲怀相当惊讶,失声道:“。。。曹兄?!。。。你什么时候。。。”
孙瘦竹却像是早已习惯一般,笑骂道:“老曹,你为何老喜欢躲起来吓人呢,时不时就从这些个阴暗角落里突然冒出来,***。”
曹不哀向来不苟言笑,拉长着脸道:“我得悉叶百修的案子,所以主动向圣君请缨参与此事,若是叶百修真是挖心案的元凶,我曹某人绝不放过他。”
石悲怀忍不住问道:“曹兄莫怪我多嘴,平时你不是最遵从叶百修的命令么,怎么这会又。。。。”
曹不哀立即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从没听过叶百修的命令,我只听从圣君的命令。”
“唔。。。”石悲怀又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孙瘦竹立即替他解释:“是圣君安排老曹在叶百修身边做事,说到底,老曹一直都是咱们这边的人。”
“原来如此。”石悲怀对沐千经的佩服又添上几分。
“时间算起来应该差不多了,大家也该动身了,”沐千经站起身:“因为事关重大,不止是我们这几人,相思楼那边,还有我们的一个内应,确保今晚的事能顺利解决。”
沐千经说得轻描淡写,听在众人耳中却丝毫不简单。
叶百修的事发生在最近,而牵涉出的环节中却处处有沐千经的人,曹不哀已经让石悲怀很意外,现在大家还知道原来相思楼里也有沐千经的亲信。这是不是说,看似清闲的沐千经,早已把整个逍遥海掌握手中,一旦有需要,便会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出现适当的人?
自己身边的人呢?
是否连一个马夫,一个厨师,都有可能是沐千经的眼线,暗桩?
“照这样看来,叶百修和那个小美人最好不要和这件事有关,否则。。。”
孙瘦竹圆乎乎笑嘻嘻的肉脸同时充满了同情与兴奋这两种表情,他瞪大了眼睛,望着石悲怀。
石悲怀也望着他。
两人忽而异口同声的大叹道:“那他们就麻烦大了,简直是天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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