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凿西域 > 第五十四章:拼尽老夫平生力,热洒腔血,气

?    第五十四章:拼尽老夫平生力,热洒腔血,气薄云天

    副题:功败垂成志士殒命

    都门饯别后,卫律和匈使左骨都侯呼衍明杰紧走慢赶,到达单于庭已是萧瑟秋晚;按匈礼去节黥面觐见军臣单于,表达了汉皇殷勤问候意,呈上汉帝书札,请中行说当场做了通译:“皇帝敢问匈奴大单于无恙,汉与匈奴向约为兄弟,无相侵伐。今值雁门戍卒更替期至,正常换防,是汉内务,大单于无预。特遣太中大夫卫律为使,再申前约:大单于欲诚心和亲,须归我西使张骞,舍此勿议。”

    “比前番说辞更见强横,欺孤兵寡不能战也!”单于恼怒拍几,卫律倒也临变不惊,帐内黯然阒寂。过了片时,出乎卫律意料,单于竟脸上堆笑,问:“卫大夫是匈人吧?为何甘当汉人走狗?”“良禽择木而栖。”卫律还要再讲,单于武断地截住话头,说:“卫大夫要能留下,孤封官荫子遂你愿。”“小使不是那种贪图享乐之辈,告辞!”卫律不愿多啰嗦,转身欲退。“慢着!”单于阻住卫律,命人传汉贾聂壹。

    没过多久,进来位头半秃发半白的老者,身着绫罗绸缎,形象却也不俗。单于指着老者问卫律:“他可曾见过?”“小使虽然年轻阅人不多,像此种大汉败类则是见得多了。”卫律昂首回答。“他是马邑巨商聂壹,前来投孤。”单于并不计较卫律的唐突,依然笑容满面,“汉人尚且如此,卫大夫何不归来孤帐?”卫律鼻子里哼了声:“不过是招摇撞骗混饭食的。”“卫大夫可别小觑了他,他可是来献马邑的!”单于随口一说,倒唬得聂壹全身哆嗦着“通”的扑在地上:“军臣大单于!”卫律不悄地睨了眼聂壹,鄙恶地从鼻孔吭了声“就他!”甩帘出帐。“军臣大单于,千万别容卫律归国,否则谋必不成,老朽命将已矣!”

    “聂翁勿急。”单于不紧不慢地说,“实不相瞒,孤留你到现在,是担心你纳不了关不说,回去还白白送死。”“单于有此担忧何不早言。献关纳降,拱手让马邑,老朽绝对能办到!”聂壹挺身拍着胸脯说。单于只是笑着,说:“聂翁拍了多少次胸脯啦。你没听见卫律的话吗?孤实有此虑。”聂壹低头默念少时,说:“单于原来是不信老朽,这样行不,单于约以时日,让老朽回去召唤同志,杀死马邑令郭汰和尉史肖方,悬首城门。单于见到城上首级即进军,如何?”单于还是狐疑着,聂壹又加大了筹码,“同来的五人和老朽情同手足,他们留下;若老朽失言则杀之,如何?”单于小眼睛眨了眨,掠了眼在座的其他臣等,说:“孤信矣,就按聂翁说的办。定于来年上巳节,孤亲率大军入关,汝勿失信!”又指示中行说,“军师告知卫律,他不是惦念张西使吗?请他去北海探看吧,到了云散日出的时候,再和张西使一同见孤。左谷蠡王几年前就担心张西使在北海坐大,不好掌控,那就放到跟前吧,到时候大军师可要做好说服,争取为孤所用。”中行说唯唯称诺。

    眼瞅着已是元光二年,聂壹往投匈奴忽忽过去了半载,卫律出使匈奴至今也是杳无音讯。半年来,调派雁门的六万精兵亲人离别、徒耗食粮,这倒还无足轻重;要命的是,京师戍卫长期驻扎在外,国防空虚,一旦宸垣有警,驰救何及?主谋王恢心急如焚。

    先前主和的大臣颇露微词,皇帝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考虑撤军回防。正在撤与戍的节骨眼上,王恢终于见着了只身返汉的聂壹,迅即向皇帝做了禀奏。“完全可做,完全可行。”皇帝连声赞成,同意王恢悬首献关的建议,钦点将帅,部署下步军事行动:

    任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将五万军屯马邑,待匈奴逼近,开城正面迎击;任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将三万军伏于马邑城外谷道左侧,任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将三万军伏于马邑城外谷道右侧,左右夹击;任卫尉程不识为击虏将军将本部六万众出雁门从后掩击;任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隐上谷,击其辎重;任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游击接应。公孙贺坚请卫青随军,皇帝准奏。卫青、公孙敖于是精选羽林郎三十六人充卫王恢幕,跟随参赞护侍,接应陷入胡营商贾。王恢也让聂壹再去匈奴敦促单于出兵。敕令即下,韩安国总领军事,督领二十三万人马号称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进入马邑境,沿途清蔽庶民,免致伤亡;封关锁道,免泄消息。大汉西北边塞硝烟倏起,暗中演习了大半年的将士,各个摩拳擦掌,斗志高昂,鼓足了劲要痛击入塞胡寇。

    匈奴单于准于三月上巳亲率十万精兵过居延长驱直逼上谷,依山安营连绵数里;远远地派出斥候,附近山谷漫山遍谷立起了各兵种青黑赤白不同颜色彩旗,向最高统帅报告着平安无敌情;命左谷蠡王伊稚斜带所部万骑沿谷道探索前进,自己麾军随后。左王被军士裹在中心,小心翼翼地前行着,不时可见山头上有匈卒挥旗致意。这样边探边走,到了诘旦黎明时分,斥候驰来禀报:前面谷口发现古城堡、古亭燧、古长城,俱空无守军。左王听后即亲自前往巡查,只见古城墙上陈迹斑斑,偶有一两支遗弃的生了锈的箭镞撂在墙根;城堡内炉灶残破,床铺尘埋,坦陈着这里已经长久不着人迹了。“这是赵武灵王的杰作。赵将李牧也曾在这里驻守过。可惜汉军不知用,如果在里凭险扼守,我军插翅难过。”左谷蠡王以手拊额庆幸地说,随即交待左右,“速报大单于派军驻扎据守,确保我军归途畅通。”

    左谷蠡王走出谷口,进入汉地武州界,放眼天际,接天连陌的一片葱绿。“中原的东风到的比咱大匈早,地气暖的早。”左王看着眼前草原移动着的羊群,感叹地说,“就连这些畜牲也占尽风物先,草长羊就肥。”呆看了半天,纳闷地自问,“怎么不见牧养人?”

    这时,哨卒来报:大单于令,止行扎营以候!左王即命士兵在水草丰沛处安扎,占守附近高岗,落桩布帐,起灶烹食待单于大军至。

    薄暮,单于到达营地,即召左王。左王入帐,见老单于额头上敷着湿巾躺在龙床上,帐下女婢进出忙碌着饲汤喂药。“两天不见,大单于何以病?”左王面露惊凄色。“不碍事。前天夜里不慎感了风寒。”老单于半支起身,示意左王近前坐些,“汉贾聂壹报称,已杀马邑县令郭汰和尉史肖方,催促我们作速进兵。你看我这不争气的身体,竟耽误了约定。”“大单于勿着急,汉人的话不能轻信。待臣弟派侦骑先去马邑探视一番,果如所约,大军再进也不迟。”左王安慰说。“弟思虑周全,速安排连夜往探,孤静候音信便是。”单于目送左王离帐,复昏昏睡去。直到第二天傍晚,左王遣出的急足回报:马邑城果悬有两颗人头,但城门紧闭,城外四周不见人影,无从做深入打探。军臣单于问左谷蠡王:“弟何见?”左王摇摇头说:“臣弟自昨日进入武州,未遇到任何汉人,这殊不正常。明日还是由臣弟带聂壹先行,小心谨慎为是。”“就依弟,孤在后接应,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撤,万不可逗留,因小失大。”两位匈奴权要商议妥帖,左王告辞退去。

    第二天用过早饭,左王让聂壹跟在身边,仍然不慌不忙四面遣派完斥候,才整军起营,严敕肃明军纪,保持严整阵形,不许擅自脱阵掳掠。一路上,牛羊马群片片散落草原,就是不见有星点人影。走出武州,进入马邑县界,左王睥了眼聂壹,那老汉鸡啄米也似点着脑袋在马上打盹。斥候来报:武州、马邑两地交界高埠上有座亭障,发现有三个汉人刚刚钻进去。“围住!”终于看到人了,左王不假思索,边发布命令边打马冲去。聂壹被惊醒,也随着追去。

    左王缓步踱入亭障,审视着眼前五花大绑的三个汉人:一个是低级将佐,两个是随从军吏。俄顷,他指指汉将,扬鞭点点门外,说:“把他留下,其他人带走。”绕着俘虏转了一圈,用鞭敲了敲汉将的弁帽,“老实告诉孤,姓谁名甚,什么来历,孤非但不杀你,还有重赏。”“大单于饶命,小的是尉史肖方。不瞒大单于,马邑境内伏有汉军三十万以待单于。”肖方双膝跪地涕泣泪流。“那城上人头是怎么回事?”左王惊疑地问。“是两个死刑犯替代的。其他细节,小的实不知情。大单于饶命!”肖方在地上叩头告饶不已。伊稚斜小眼睛大张了张,虽然路上行军所见有些可疑,但万万没想到汉廷竟如此费心使了个诱歼计!便问肖方:“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小的来探查情况。李息将五万军在马邑城内,另有二十多万伏在城四周,只等大单于兵到就围杀。”肖方战战地见单于眯着小眼听得很是认真,直身往前膝行两步,“按聂壹的约定,大单于两天前该到马邑的,左等右等不见动静,小的请命巡视,刚到这里,就碰上了大单于的兵马,漫山遍野的,小的躲无可躲,便藏了进来。”真是天怜我天佑我也!左王心里惊呼,对肖方说:“你为大匈立了大功,孤封你为‘天王’,随军效力!”虽然不知道“天王”是什么职爵,肖方还是狠命地往地上碰着脑袋:“小的感谢大单于,定当舍生图报!”

    左王挥退肖方,召进聂壹责问:“你好大胆,敢设阱害孤。商贾就该老老实实地去做买卖,何与军事,难道不怕死吗?”聂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今见谋败事不成,抱着必死心,奋然戟指左王詈骂:“尔等贱畜,胆敢寇犯大汉,别说商贾,妇孺尚要得而诛之!”左王不待他说完,抽出腰刀戳入其胸至没柄。可叹聂壹六十高龄,为了邦国安宁,奋不顾身,大义赴难,只因汉奸泄密,遂至功败垂成殒身,岂不令人惋惜?

    左王杀死聂壹,从容踱出亭障,亲令将士:“扎营,起灶,造饭,违令擅动者杀无赦!”众将见刚过晌午就停止行军,于势不合,虽然不知左王意图,却也不敢怠慢,俱各遵令执行。左王安好营盘,和三五个亲随,带着肖方,悄悄反身迎着单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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