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凿西域 > 第四十三章:细雨霏霏滴醒帷中人,芙蓉嫩脸

?    第四十三章:细雨霏霏滴醒帷中人,芙蓉嫩脸,杨柳新眉

    副题:挟异术廷惊众心

    御驾赶回京城,恰到城门上钥时间。雨势稍歇,没有了先时的急骤。皇帝缓缓入城,让东方朔下车自便,自己径回未央宫。宫尉、宫监早早候在宫外接着,宫中却没料到皇帝此时归来,少不得一阵忙乱。询明皇后未归,皇帝莫名郁闷起来,想去梅蓉馆,怕天晚惊扰子夫,惟眼望殿外怅立。黄贵手捧玉册上来,请皇帝钦点,说:“中宫今天开始清遣宫娥,卫子夫在列。”皇帝心中一懔,缩回了伸向“李美人册”的手,急问:“已经出宫了?”“上千人呢,皇上,都集中在椒房殿,女官逐一审核登记,给发盘缠。”黄贵观察着皇帝脸色,陪着小心说,“还没轮到她,要到明天了。”皇帝暗自释然,便无心再去李美人处。

    从京城到甘泉,再回京城,一天来的往返奔波,并没让皇帝感到疲倦。殿外敲了二更,皇帝仍然毫无睡意,坐到御几前,拿起奏章,披览了一会儿,所奏无非是“吾皇圣德,天降甘霖,万民鼓舞,国祚昌达”之类,觉得没有什么重要事件,打了个长长哈欠,困意涌起,待要起身,看到最后一折奏得分明:闽越举兵围东瓯,东瓯无端受兵,告急于上朝,谨奏圣裁。

    皇帝先前的昂扬心绪和刚才的恹恹欲睡霎时弥消,重又打起精神,问候在旁边的韩嫣:“嫣,此折何时奏?”韩嫣难得趁皇帝不在,白天自是逍遥了一整天,只是晚上该他值勤,才不得不回殿,何以晓得?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是好,脸上便淌下汗来。好在皇帝陷入沉思,没再深问。

    “嫣,换上雨具,我们走走去。”半晌,皇帝透了口长气,吩咐说。“诺!”韩嫣遇了救星也似飞般而去,又飞般而来,张罗皇帝穿戴整齐,紧随皇帝身后走向殿外。

    “呀,东方先生执殿。”皇帝出门看见东方朔披着件蓑衣执戟挺立檐下,俨然一守田草人,心中一乐,招呼说。“皇上这般晚了,何出?”东方朔横戟拦住皇帝,不客气地问。“哎,朕有要事,去商蚡太尉。”皇帝轻轻挡开戟柄。“皇帝金体岂可惹风雨?此等事,交由臣去办理即可。皇上请回。”东方朔双目炯炯,固执地把戟横了横。“闽越犯东瓯,东瓯求援我汉,问计于太尉:发兵也不发?”看着东方朔转身跑去,皇帝不由“哧”地笑出了声,“召协律都尉来!”

    “诺!”韩嫣心胆倒悬,欲言又止。好在皇帝只是注目东方朔在晦雨灯光中远去的影子,没有注意到韩嫣的表情。“是了,李美人兄今晚不执勤。走吧!”支开了东方朔,皇帝得意地抬步下阶。韩嫣赶忙撑开雨伞随在皇帝身后。

    细雨霏霏,声舞伞盖;斜风缕缕,凉透肌骨。皇帝完全清醒了过来,信步走过梅蓉馆,见大门紧闭,便又往前走。走不多远,便是李美人住处,仍是一片静寂。

    “皇上,咱们回殿吧,想东方先生已从蚡侯那儿回殿了,见了皇上少不得又是一番劝谏。”韩嫣在旁惴惴地说。皇帝略略犹豫,仍是脚不停地往前走。王美人宅竟是大门洞开,灯火通明。皇帝不待宫人跪迎,径自进院,身后响着宫人忙不迭的通报声:圣上驾到!但见内宅昏暗的灯光里,有两个慌乱的人影投在窗棂上。“谁在?”皇帝疑心陡生,问。“协……协律都尉。”宫人在后战战回答。皇帝从鼻腔里哼了声,甩袖离去。

    再过梅蓉馆,门已开启,也掌了灯,光晕里分明立着卫子夫!远远看到皇帝过来,盈盈拜在雨地里。待皇帝走近,子夫轻启樱唇:“奴家叩见圣上!”皇帝急走两步,扶起子夫,见她玉容惨淡,不胜孱弱,心底顿生无限怜爱:“子夫,惊扰了!”轻携玉手,柔声说,“朕此间太忙,让你受苦了。”皇帝的抚慰触动子夫衷肠,近一年来的所受——孤寂、欺侮、煎熬,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惟投在皇帝怀中嘤嘤啜泣!温存地抚摸着怀中的妩媚,与子夫相遇、相识到相爱的情景,在脑中电闪而过,皇帝蓦地想起子夫要出宫的事,便问:“子夫出宫是不是受了皇后逼迫?”子夫只是啼哭,半晌方说:“是奴家自愿。”“这个悍妇!有朕在,绝不容你出梅蓉馆,往后看谁还敢欺负我的子夫!”皇帝又温言安抚了良久,方退出,“朕还有要务得回去处理,明早,至晚午后就来。”

    回到殿前果见东方朔大模大样地立在门前,皇帝不待他言语抢先问:“东方求计若何?”“圣上宸体不宜甚劳,国事容臣早朝时再禀。”东方朔劝慰说,“请圣上入寝,天将明也。”“也也也,进殿吧,我们议议。”皇帝学着东方朔的口吻说。

    刚刚落座,黄贵急急进殿:“启禀陛下:王美人暴疾亡逝。”皇帝眉头微皱了皱,问:“李延年呢?”黄贵不知皇帝所问何意,呆了呆,惶恐地说:“小的不知。”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丧葬事宜按宫例由你全权处理。去吧!”

    黄贵退出,众大臣陆续进殿,不知不觉已是早朝时间了。“众爱卿:花喀赤祈雨抗旱,功在首等,敕封中大夫,秩六百石,随朝参赞。”年尚不足二十岁的少年皇帝持重老成,先封赏了西蛮梵,方转入东瓯急折求救事,“废吴太子刘子驹为报父仇,挑唆闽越王郢发兵攻东瓯,老东瓯王复贞麾师迎敌,不幸马失前蹄,阵殁海涂,东瓯被困月余,粮食将尽,新君望遣使告急我朝。诸位臣工以为救也不救?”见众人俱各噤声,便吩咐东方朔,“东方先生可先谈谈先太尉蚡侯意。”

    “诺!”东方朔出班躬身说,“太尉意:闽越与东瓯同为越王勾践后裔,但常年争纷不断,此次内讧实属平常,不值得不惊小怪;且越人向来反复无常,自秦时就已弃而不使属中华,不值得劳师往救。”

    “臣反对,秦国灭,首都咸阳都放弃了,何况越!”班中闪出中大夫庄助,皇帝心内默许,陡地想起昨晚答应的挽留子夫的承诺,听庄助出语不俗,赶忙收神听他申辨,“我汉建基,仁抚四海,东瓯小国穷急来求,圣上不救,他们还能到哪里去求助,我朝将来又凭什么成为万国首?”“盛京距离东瓯近四千里,我朝就是即刻发兵,等到了东瓯弹丸地,其早被闽越人收拾干净了,虚糜兵力。”皇帝看是韩安国,虽觉得他稳重有余,但也所言不虚,暗地里点点头,猛地想起子夫事,提笔写下便笺——制诏中宫:卫子夫年轻德馨,有五容美,谕留掖廷——指示黄贵持往,又悄声叮嘱:“慰谕子夫,朕下午过去看她。”安顿好此事,转过头,就见殿下大臣乱成了一锅粥,有主张兵服的,有反对用兵的,双方争得面红耳赤,莫衷一是。

    皇帝摆摆手:“西梵大夫在看笑话吗,为何不置一喙?”“阿弥陀佛!”花喀赤单掌立胸唪了声佛,“微臣不敢。微臣以为此事好解决:越人内讧发轫于废太子,待某前去,了此孽因,战事自可平息。”“东方先生意下若何?”皇帝见东方朔传达完田太尉意见后,便耸拉着脑袋不吭一声,忍不住说,“先生是因昨晚未休息,霜打了的茄子也似?”

    “启奏陛下:容臣斗胆,借问花大夫,究有何术可抵闽越?”东方朔知道花喀赤挟有异术,故意用此激将法。花喀赤见皇帝向自己扬了扬下颏,便奏说:“请陛下为臣备盆水来。”

    花喀赤命宫监将水盆置于殿中央,也不多言,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围着水盆疾步飞跑起来,就见他胖大身躯越转越瘦越转越小,霎时变得如御案上笔筒般大小。小人飞身跃盆入水,扬声说:“臣去也!”便不见了踪影,众各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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