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七章:晨风暄拭桃花面,草掩人踪花沾蝶
副题:赠别情郎诉衷肠
李翦眼看着到手的金牌,痴望的美娘,苦心的渴求,眨眼间,化为泡影,真是乾坤大逆转,自家落了个灰头土脸,心中恼恨异常,却又无计可施,便招来赵其、张雨、曾诚三个狐朋死党,喝酒解闷。
“妈妈的,哪个裤裆没夹紧掉出个小崽子来,李大人到手的封地、侯爵、美人,忽啦叭地,给搅黄了。”赵其呷了口酒,愤愤不平地说。李翦只做没听见,闷着脑袋往嘴里灌酒。“让他喝水噎死,尿尿淹死,走路树叶砸死,做梦被我咒死。”张雨绞尽脑汁地应和。“别说那些没用的。”李翦干了一大白,甩手说,“有本事真刀真枪地干他一家伙!”“老大说,怎么干!”赵其来了兴头。“怎么干,用脑子想啊,别老用嘴巴响。”李翦敲着几案,转向半天不语的曾诚,“***你养孩子哪,哑巴啦!”“不好整。”曾诚沮丧地叹口气说,“找甘父吧,明显地找死去啦;找阿兰达,人家权高势重的找残啊。”曾诚一席话让几上人泄了气的球也似耷拉下了脑袋。“可以找玉兰啊。”张雨以聪明过人的口吻说。“你脑病啊,有阿兰达在,你近得了身?况且几个大男人去欺负一个弱女子?”曾诚讥笑说。“哆嗦什么,一群蠢蛋,自灭志气,就找甘父那小子!”李翦站起来,“我就不信,我们四个人收拾不住他!”说着踹倒几案,踉跄出帐。“张瑾、甘父,还有那个张骞,”李翦打了个酒嗝,“老子早晚会修理他们。玉兰,早晚是老子的。”后面紧跟的三人暗暗窃笑,因为他们发现,李大人走的方向不是甘父宿帐,而是自家帐包,便悄悄地却身退去。
“这是东方最古老的游戏。”甘父和阿兰达曲腿面对面地坐在草地里,甘父教着她“石头、剪刀、布”的玩法。月光朗朗,微风不起。草丛里不时奏和着两声虫鸣。
“石头,剪刀——布!”
两种声音,清脆纯美的与雄浑低沉的,碰撞在一起,爆出阿兰达振玉裂帛样欢快的呼喊:“我赢了,终于赢了!说吧,甘儿,是左面还是右面?”“左右都行,你得亲亲。”少年慢声慢调地引逗说。“你个坏肚子。”阿兰达爬起来就去打甘父,甘父也赶忙爬起来躲闪着,俩人厮打嘻闹撒下一片欢笑。
“恁晚才回。”玉兰拉着阿兰达故意左看右看,“我的阿兰妹妹愈发俊俏耐看。沾上情字的女子就是不一样啊。”“玉兰姐又要取笑我。”阿兰达两颊泛起红云,“谁沾情字了?”“要是没沾,你那天紧张个什么?”玉兰逗趣说。“我那天是真的害怕他提出那样的话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阿兰达说出了心里话,“可是他没提,我又很失落。玉兰姐,他是不是傻啊。”“以事业为重的男人都有些傻气吧。”玉兰幽幽地说,“要不然,怎么会舍弃舒适日子不过,去受这份谪戌样的罪,而且还是发配异邦?”“这样的男人往往能招得美人垂爱。”阿兰达知道玉兰有所指,也就含沙射影,“比如玉兰姐……”“你个死妮子,又拿姐姐开涮。”玉兰举手就要拍阿兰达,阿兰达的连声告饶如亮堂堂的烛光从敞开的窗口透出帐外。
少年甘父在帐外久久怅立。两位少女天真烂漫的笑语,让他心潮起伏:“阿兰达,我要回北海了。每次见到你,都不知如何对你开口,我是真舍不得你。玉兰说得好,男人当以事业为重。我要尽快取上种子,回到大人身边。”
老单于面向东方嘴里念念有词。当那轮红日终于升腾而起,单于虔诚地伏地叩首。做完每天必做的朝拜日功,单于问随在身后的伊稚斜:“孤正要找你。先说说你来这么早何事?”“小王聆听大单于训教。”伊稚斜恭敬俯身。“孤在想,汉使王恢又提出质子长安恪遵和约的事,你做何想?”单于落座问。“单于哥真是老了,胆子越来越小。”伊稚斜肚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以小王看,寻求质子只是作为启衅的借口。王恢主战应和汉帝意,质与不质他早晚都会对我用兵,此其一;其二,王恢此行目的是来探我虚实,以决定是否用兵,何时用兵。”
伊稚斜的分析让老单于连连点头,问:“依你看,汉庭对大匈真能动武?”“对汉使态度必要强硬,该拘则拘,该押则押,煞其威风,让汉庭不敢存半点觊觎心。”伊稚斜狡黠地偏开话锋,“小王因而请示大单于,张骞使团大多已被甘屈罗分化,小部分未被融合的,俱是张骞羽翼。小王以为,宜早调张骞回茏城,便于控制,否则日久,北海恐有尾大不掉憾。”老单于频频点头,并无言声,仔细瞅去,竟是在打盹!伊稚斜摇摇头,轻声离座。老单于在他身后慢慢睁开眼,盯视着亲弟在帐门外消失了影踪。
“胡闹,简直胡闹!”无意撞到准备趁夜去偷袭甘父的李翦四人,中行说尖着嗓子怒喝。“别说你们轻易近不了身,就是得逞杀了那小子,你们能逃出侍卫的围捕?”
“只要杀了甘父,拔去眼中钉,死又何怕!”李翦先自虚了三分,话虽如是说,底气明显不足。“蠢货!对付他们还用得着武力吗?”中行说瘪着嘴瞪了李翦一眼,“只要把他们长禁在北海,不和死人一样?”李翦这才心悦诚服地顿首,“义父足智多谋。不过,如何做到长期禁锢呢?”“这个,老朽自有妙着。”中行说得意地背着手边往外走边说,“你们老实点,别给我丢人现眼。”
阿兰达双手抱膝,轻轻哼着首曲子:平缓,流畅,如眼前耀着月光的河水。“阿兰达,”少年狠下心终于启口说。“我明天要回北海了。”阿兰达却没有想像的那样有什么特殊举动,只是微微扭过身,停止了哼唱。少年纳罕地凑过去,分明看见阿兰达脸上两行晶莹的泪!
“阿兰达,你哼的什么歌,能唱出来听听吗?”小年无话找话。“我们草原的歌,阿兰达的歌。”阿兰达没有拒绝,掉转莺喉唱起来:
阴山川,月儿朗,照我少年郎;少年郎,女儿心事可晓畅,春帷孤眠,锦衾凉。
“我也有支我的歌送给你,阿兰达。”少年难抑激情,握着阿兰达的手轻轻地唱着:
草儿美,羊儿肥,意中人儿在何方;在何方,男儿本该多情忘,九曲刚肠,心飞扬。
阿兰达慢慢地靠在少年的臂弯里,哽咽着说:“甘儿,此去后,别忘了阿兰达。”少年轻抚着阿兰达散着幽微微花草香气的秀发,只是轻轻地抚着,没有吭声。“我会让哥哥去找大单于,尽快把你们调来茏城。”阿兰达终于哭出声来,“玉兰姐也在想你们呢。”
当初升的朝阳给莽苍的草原洒上第一缕金辉,少年甘父已经立马在坡头。不见阿兰达相送的影子,少年惆怅地叹口气,彳亍下坡。拐过坡口,抬眼见阿兰达长发飘飘,在半人高的深草里,娉娉婷立,泪流满面。少年扑下马,冲过去紧紧拉着阿兰达的手,两双泪眼久久想望。
“甘儿,这是前不久汉使王恢赠送哥哥的玉匕,精钢炼制,削铁如削泥;剑柄镶玉错金,华美奇贵,哥哥送给了我。临别无以赠,送与甘儿,勿相忘。”阿兰达说着把玉匕塞进甘父手中,转身跑去。甘父紧握玉匕在胸,痴望着,便见一对五彩斑斓粉蝶在花草中隐没嬉戏,再转睛,阿兰达已不见了丽影,就是那“得得”蹄音也在坡后渐消渐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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