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五章：金鼓振，羽书驰，征马萧萧西向
副题：长孺侥幸惊逸右贤王
受气候、环境和地理等条件影响依水而居、逐草生活的游牧族类，对于粮食的极度渴求，成为他们觊觎农业发达的汉地中土的原始动力。在漠北草原迅速崛起的匈奴，当兵备强盛，具有与中原王朝抗衡的势力后，从冒顿单于开始，二百年来，屡屡南下黄河流域，入侵汉边，掠夺粟谷、人口和牲畜。战争和侵掠，成为匈人生存和壮大的必要手段。眼看又到了巡游边境收受贡赋的时节，右贤王出阴山过居延一路走去，临近汉界，看到田野里紧张劳作的农耕场面和成群牧放的牲畜，甚至汉家屋顶上飘散的袅袅炊烟都让他心生贪羡！狼看到羊焉有不扑之理？但陇西郡有李广驻守，右贤王不敢惹；听说北地郡新来了个糟老头子，好欺，而且兵单力薄，于是带人剽向北地郡。赶到城下，恰拂晓时分，城上寂然无声。“城里人还都在睡梦乡里呢。”右贤王暗自得意，手挥指点，胡骑疾速冲向城门，拟出其不意突袭入城。哪知刚贴近城根，忽听城上鼓声大振，瞬间旌旗林立，箭如雨下！惊得右贤王几从马上跌落，呼哨一声，撇下几具胡尸几匹胡马向北逸去。
李广巡边发现右贤王行踪，尾追至北地郡，哪里还有匈兵影子？却被郡守韩安国接住迎入城中。“李将军还是那样精力充沛，不显老啊！”韩安国望着长大黎黑的李广说。“老将军计虑深沉，老当益壮，让右贤王半点便宜也没捡上。”李广恭敬地说。俩人哈哈大笑，寒喧了阵儿，方各个落座。
“李将军真是恪尽职守。你我相距不过睁闭眼的路程，却从未舍得移驾敝城。”韩安国诚恳相邀。“若不嫌鄙陋，将军可趁此小住数日。”
“好，那就叨扰啦！”李广爽快答应，“老将军孝景年间即为梁王相，苦心经略，力挽梁国于将覆，足智多谋，末将正要讨教一二。”
“往者逝矣。”安国捋须笑笑。“天色将晚，将军漱洗下，晚间老夫略备薄酒给将军接风。明天再陪将军随处走走。”“诺！”李广痛快答应。
韩安国表字长孺，老成持重，智足相国，更难得的是，知道韬光养晦，迎合世俗，不恃才傲物，善于调停人际关系。孝景三年，吴楚反，时事梁孝王为中大夫，毅然率兵捍于东界，力抵叛军，使不能过梁国半步，为朝廷有效打击吴楚军事力量创造了先机，由此显名。梁孝王是景帝母弟，母亲窦太后很是怜爱，养就平昔洒脱不拘小节性子，况有有窦太后撑腰，更是游戏人生，放浪形骸，常常自拟于天子。景帝闻知，心中老大不快，在太后面前难免有所诟责。太后以为是梁王身边人教唆所致，梁王派遣使者觐见，不但拒而不见，甚至安排有司严审梁王所为。梁王慌恐，委派安国使朝转寰。安国找到景帝姊大长公主泣诉：“像梁王这样的大孝子大忠臣，太后是最明白最清楚的，为什么还要派人审查他呢？”接着十分委屈地说，“前些时七国谋反，梁王怀着对太后之孝、对帝兄之忠，涉险举兵西向，力斥乱军于国门外，为王师从容平定叛乱立下汗马功劳，太后、皇帝大为嘉许，赏赐丰厚，梁王服之、乘之、载之，出称跸，入言警，只是夸耀诸侯国，让他们知道太后、帝兄褒爱孝子忠臣啊！可是现在太后不能体谅梁王用心，还派人审查斥责，梁王恐，日夜涕泣无以自白，不知如何做是好。”太后听了长公文告白，转言帝，帝喜心稍解，与梁王更加亲欢，对安国也益加倚重。这也是李广说的“力挽梁国于将覆”。后来梁王卒，安国因贪利，坐法失官，赋闲在家。武帝龙腾，素知安国大材，即大胆起用，擢为北地都尉。
“老将军履新不过期年，北地郡变化甚大。城防严密，将士用命，百姓乐业，一派和穆盛景。”上午巡视了北地郡城防体系，下午观看了军伍习勒现场，走访了几处黎民，李广称赞不已，见安国习惯性地捋着髭须面呈得意色，依然不改由衷赞服谦恭口吻。“老将军麾下多少兵马？临战可能应付？”
“材士五千，轻骑三千，轻车五百，守城绰绰。”安国又问，“不知将军何意？”
李广点点头，“兵不在多，将不大广，在善用。”肚里咽下了“若皇上敕千里追胡应有所准备”的话，嘴上还是赞叹，“老将军被敌不乱调度有方，不战而退右贤王，可敬！”
“李将军见笑了。北地郡实在只有两千人马。”安国不得不说了实话。“此次吓退右贤王，一是得益于斥候探报及时，准备充分；二是右贤王不知实情，让我虚张声势计得逞；三是有将军在后逼迫，不得不仓皇而逃，实是天幸。北地郡辟远，朝廷给的几个饷钱不足以谋生。老夫也是无奈之举。”
李广愕然，心中嘀咕：人说韩长孺贪利，果见不虚。
厅外军士急报：上郡烽火烈！李广、安国几乎同时从椅子上跳起来：“右贤王破了上谷！”敌情紧迫，急性子的李广一抱拳：“末将归了。”“嗳，不急，住一宿，明早回也不迟，安全为上！”安国倒显得从容镇定，苦苦挽留。
李广想想也是，陇西有敢儿驻守谅也无妨；安国盛情，倒也不能拂了主人面，扫了大家兴，也便勉强留下，却是一宿未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用过早饭，就要告辞返程。
外面军士禀报：上大夫韩嫣携敕到！小将军李敢率陇西兵马到！
“哎呀，韩老将军好！”随声进来位粉面少年，和安国行礼毕，又转向李广，“李大将军让小子好找哦，宣皇敕！”说着展开手中黄绢。“李广、韩安国听敕：匈奴右贤王背约犯边，敕陇西郡太守李广领骁骑将军，北地郡都尉韩安国领护军将军，僇力击寇。上大夫韩嫣监军。”宣毕，韩嫣强调说，“临行，圣上面授机宜，军马行止均受李广将军节制，一切从权。”说完“嘻嘻”笑着，向李广连连作揖，“小子也受李将军节制。”
“韩大夫折杀末将了。”李广谦恭还礼，指指李敢说。“末将三子均在帝侧，贵为侍臣，皇恩浩荡，广虽肝脑涂地无以为报。韩大夫和敢儿往来悉熟，不必见外。末将有不当处，请辱教。”
“报！金城羌酋呈李将军文，附张骞西使急函。”军士趋进，捧上驿递函件。李广狐疑地接过来，果然是贴有三羽鸡毛的加急件。他扫了眼众人，驳去蜡封，在人们焦急的注视中匆匆览过。“妙啊！”他高兴地说，“张西使拿下了金城，打开了通往西域门户，要我们派兵速往驻防。”“李将军，我们是否要仔细地合计合计。”韩嫣建议。
“哈哈”李广笑笑。“行伍之事就不劳韩大夫啦！”他转询安国，“韩大夫驾临，老将军今晚可有安排？”“有，有！”安国哈哈笑着说。韩嫣也跟着讪讪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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