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天后舜上朝,还不见伯夷择日,也不见共工筑坛。他知道他们顶着不干,不是恶意,其一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帝位,二是对禹产生了骄傲情绪不满。心中不快,但又不好指责他们。
一日他见伯禹站在群臣后面,明明是回避自己,以示无野心。舜再次仔细打量着他,见他虽然穿着旧朝服,却精神爽朗,面色红润。经过水土治理后的安定生活,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他感到非常高兴,认为禹身体健康,正好当大任,于是朗声叫道:“伯禹,到前面来呀。”
伯禹听得天子叫唤,只得走到前面跪下。
帝舜道:“洪水横流,天下不安,是汝总领民众治理成功。朕经过长期考察,知汝办事能勤,治国有方。汝的功绩与才智,天下众口皆碑,此是汝的长处。朕让汝代理朝政一年,天下风调雨顺。周年大庆之日又艳阳高照,天飞彩云,足见天之历数亦在汝,今就由汝来登上帝位吧。望汝能按上天之意志行事,以百姓为重,把德行放在首位。要弘扬先帝之德,以先帝之五常教化百姓。其中最重要的是宽仁,处理民事要中正,不偏不倚,无大过无不及。但要真正做到这样,办事必须恭谨谦让,不骄不傲。汝不言功,天下就无人能与汝争功;汝不称能,天下无人敢与汝争能。这就是朕要告诫你的。”说完,尚未宣布退朝就走下帝位来。
众臣却跪成一片,有的膝行而前,抱住舜的脚不放,有的叩头即地,有的人却在流泪。禹见了这个场面,心知朝中大臣及天下诸侯还在拥戴舜,天下百姓也还是敬仰舜。今日天子再次提出禅让,虽然说的多是勉励话,但也有批评在内,可见这几天一定有人在天子面前说自己的坏话。看来自己代行朝政时间太短,人心未归,这帝位暂时还接受不得,以免招来麻烦。于是他也膝行而前,叩头即地道:“臣有幸得逢先帝与主上两位圣君,以天下百姓为重,不计先父前嫌,将水土治理重任托付给臣,又以天下物力助臣。臣偶获成功,此亦天子之福,众人用命。况且盘古开辟以来,未有天子健在而臣居君位者。今主上圣明,众望所归,臣不及万一,主上万万不可萌禅让之心。若天子仍要禅让,臣受当不起,那就只有退居山林了。”说完长跪不起。
众臣见舜如此诚心禅让,且先帝又早有遗言,本不好劝他不让。只因舜平时对臣下关怀备至,又爱民如子,是古今少有的圣君,故不忍心让他健在时就君居臣位,加上见了禹的一些骄傲情绪,便都不愿舜马上离开帝位,以便对禹作进一步观察。此时禹既然也如此说,并长跪不起,坚意不受。于是有人提议按尧时旧制,帝健在夏伯暂不登位,却代理朝政。朝中无大事,帝则在家颐养天年,这样才打破了僵局。由于大家意见一致,舜也只好依众议,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禹代理朝政后,虽然仍坚持尧舜的五常德教,但特别注重刑罚,主张按朝规办事,不讲情面,很多人不习惯,又得罪了一些人。于是常有人去天子面前对禹说三道四,这样不但禹感到不好办事,就连舜也有些为难。因为他已将朝政交给了禹,不便过多干预。为让禹能独掌朝政,有所作为,他决定走出京城,甚至去外地住一个时期,却一时没有机会。
随着时光的流逝,,禹正式代理朝政又是一年。此时谁都知道禅让已成定局,但舜与尧一样被天下誉为圣君。禹治理水土成功亦得力于两位圣君知人善任,并为他创造了条件,就连禹自己亦认为如无帝舜支持信任,自己也难成功。故众朝臣为了弘扬舜的功德,请求他在未正式禅让之前去泰山封禅,以告成功于天下,这是包括禹在内的满朝文武对舜的尊重。舜一则感到盛情难却,二则也想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作个总结,从此让禹更好管事。
封禅是件大事,满朝文武无不赞成,于是择日启程,由秩宗伯夷准备礼仪所需。到得吉期,帝舜率领相关朝臣出发,伯禹带领留京众臣送至郊外。
舜一路缓缓而行,由于水土治理成功,灾害减少,天下大熟,路上行人络绎不绝,舜非常高兴。行了多日,来到泰山脚下,那里如同都市。为了让属下做好准备,舜一行人先在那里住了下来。一时无事,便想出去走走。但见房屋栉比,店铺鳞次,百业兴旺。地摊上摆满了陶罐、玉器、珊瑚、竹木之类,有商贾见人们热爱尧舜,便别出心裁,用陶土捏成尧舜二人之像在市面上出售,倒有不少人争相选购。舜在旁观看却不作声。见那些陶人一点也不像尧和自己,心中觉得好笑,但仍不说破。此时却听得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叫卖道:“尧、舜二帝非常慈祥,关爱百姓,平易近人,外貌就如我手中所拿的陶人一模一样。帝尧身高丈余,身材单瘦,皮肤白净,一表人才,就连他两个女儿也长得非常美丽。而帝舜却身高只有八尺,长得矮胖,皮肤黑得出油,而尧重才不重貌,却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了他。连舜的弟弟象看了,也觉得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实在配不上,才打起了嫂嫂的主意。”说得在场的人都捧腹大笑。舜的随从听了很气愤,本要指出那人瞎说,侮辱天子,舜却在旁使眼色制止。他不但没有生气,还显得非常平静,如同那老头说别人一样。
没想到那人又继续往下说道:“我与尧、舜二帝多次见面,特别是帝舜,更是我的老朋友。他与我在黄河边上做过陶器,在寿邱做过家俬,在负夏做过买卖。”他那里知道舜就站在对面,他却对面不相识,舜同样不说破。
离开那里后,他的随从问道:“刚才那卖陶器的人瞎说,主上为何不让我们说破真情让他出出丑?”
舜仍是非常平静地道:“当年朕确实是在负夏做过买卖,虽然没有见过他,但见过不少商贾,为了推销货物,不少人瞎说,这是小节,与他们计较什么。”说完,回到住所。
经过二天休息,大家恢复了疲劳,祭事也准备好了。众人陪同舜慢慢走上泰山,那里虽然还春雾朦朦,太阳却从东方升起,就好像挂在晨雾中的灯笼,非常美丽。舜虽然多次来过泰山,但以前重任在身,一心想着为天下人谋福利,无心赏景。这次已由伯禹代理朝政,便一路欣赏着这神奇泰山之美。
他们缓缓而行,将近午时才到达祭场。此时云雾变得稀薄,骄阳当空,照着薄雾环绕的群峰就像一群浮雕,主峰就在这变化无穷的浮雕中,令人陶醉,乐不思返。当晚大家就在泰山住下,一起见证了这泰山之美。第二天封禅大典开始。由于舜多次举行过这种盛大祭礼,一切程序都很熟悉,祭典进行得很顺利。但毕竟是盛大的封禅大典,程序较为复杂,时间要得多,从上山起一直持续了三天,到第三天他们下山时,红日已开始西沉,天变得越来越蓝,望着山下一片绿油油的禾苗,令人精神振奋。
夜幕将临,春风吹拂,虽然有些凉意,但舜却感到特别舒适。他眼望蓝天,一直在回忆自帝尧以来,为了这片蓝天下的土地,治理水土,救助灾民,多少人日夜奋斗,多少人牺牲。现在帝尧已去世多年,自己也老了,但终于见到了这片蓝天下的土地变得比任何时候都美好。他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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