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说丹朱未婚以前,尧除了忙于国事外,还要为他操心。现在丹朱成了家,媳妇又贤淑,能把丹朱引向正道,心情自然平静了些。只是身体越来越弱,自知不久于人世,便想念起已故的父亲来。此时虽是隆冬,却近帝喾的生辰,便决定在有生之年再亲自去祭祀一次,以尽孝道。
为了不惊动百姓,他只带了散宜氏和几个侍卫,车行十几日,来到顿邱。这里有一片墓地,墓地有几套房屋,专供来祭祀的人居住。帝在其间一套房中住了下来,祭祀完毕后,天气突然变冷,并下起雪来,不久出现冰冻,一时不能归。他心中纳闷,便出门赏雪。却见旁边茅屋前一道人,头戴青色道帽,身穿灰色长袍,足踏鹿皮靴。年龄约五十岁左右,身高八尺,相貌奇特。他一边迈步一边弹琴,口中却哼着歌儿,其歌词大意是:
一派劲松舞清风,
云缠雾绕瑞雪中。
几座孤坟看不见,
黎庶帝王一般同。
尧因雪困,正感寂寞,突然听到琴声,便上前招呼道:“道长琴艺高超,歌词又非同凡品,老夫十分仰慕。今日大雪纷飞,无处为乐,不如一起去舍下一叙?”
道人见有人找他说话,转过身来,仔细打量一番,不觉惊问道:“来者莫非当今天子乎?”
尧从容答道:“老夫正是放勋。”
道人慌忙丢下琴,上前施礼道:“贫道一贯懒散,又久居山野,刚才歌词不雅,请主上恕罪。”两人礼毕,又各自客气了几句,然后来到尧住所,尧待为上宾,问起姓氏。
道人笑答道:“贫道乃容成氏人,有父墓在此,故常来祭祀。今遇大雪,只得暂时住下,无可为乐,只有就地弹琴赏雪,不知天子到来,未及远迎。”、
尧道:“不必多礼,尊父既葬于此,请问大名?”
道人答道:“也叫容成子,是我容成氏前君主。我们容成氏人世代忠于朝廷,听先父说,本族起于黄帝时。我们的始祖,第一代容成子道行高深,晚年曾陪伴黄帝周游天下,黄帝赐他容成氏,并封为诸侯,世袭爵位。相传黄帝晚年与始祖一起修道,道行完满后,一起飞升。我们部落也由此出了名,各代都有人在朝廷为官,先人就是尊父帝喾的臣子,死后也相伴葬在顿邱。老道每年来此祭祀,却从未见过天子,今日巧遇,倍感荣幸。但见龙体瘦弱,甚为主上担心。好在主上已将政事交给了虞舜,放下了凡俗之事,正好修个长生不老,不知天子意下如何。”
尧叹道:“神仙之事,虚无缥缈,许多人终身修炼尚未飞升,我辈又怎敢有此奢求。(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容成子道:“这却不然,天子本是上仙下界,与一般凡夫俗子不同。据说伏羲、女娲、神农、黄帝都已飞升,而圣天子被百姓誉为千古一帝,功德无量,飞升自然不难。”
尧又道:“现在洪水汹汹,禽兽逼人,百姓不得安宁,朕岂能丢下百姓去求仙?如今只想利用有生之年为百姓多做点好事,为治理洪水做些准备。”
容成子见他不听,有些为他的身体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心想我本是好心,他却不听,于是叹道:“主上虽德高望重,但却体弱多病,若再不加修炼,不但飞升无望,只怕长生亦难啊。”
尧却笑道:“是啊,长生本不容易,但若人人长生,世代同堂,人就会多得无处容身。而且祖祖辈辈在一起,代数多了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呢,所以命太长了也不是好事。相传远古之人就巳有死,但死是没有痛苦的。只因人都不愿死,天帝才令管生死的地仙想办法,于是地仙决定先让老人死。那知老人也不想死,为了不死,他们到处躲藏,使地仙找不到人。地仙为了便于寻找,便在老人头上撒些粉作为记号,从此以后人老了便白头。”说完哈哈大笑。
尧的随从听了觉得很有趣,又问道:“为什么地仙要用白色作记号呢?”
尧道:“凡事起于东而归于西,如日之东升西落。东方属木,其色青;西方属金,其色白,故用白色,头发白了就表示要归西了。随从看了看尧,已是满头白发,听得尧说白发象征着要西归,大家都为他难过。但尧却如此乐观,他想的是百姓,对自己的生死却置之不顾,于是众人都沉默了。
尧又接着道:“尽管做了记号,人们还是不愿意死,地仙只好去抓。可是有些人脸也被抓破形成了疤痕,疤痕又收缩形成了皱纹,但还是不愿意去。最后地仙只好动武,有的打断了牙,所以老年人牙齿脱落;有的打得遍体鳞伤,所以老年人多腰酸背痛;有的被打得不能动弹,瘫痪在床,然后不得不去。人又何必如此不自觉呢?所以依我看来,还是自觉些好,该去的时候就去吧。”说完又大笑。
容成子听了,见他无心向道,只好陪笑道:“人各有志,有的想成神仙,有的想成圣贤。天子一心为民,不顾自己生死,可谓一代圣君,老道佩服之至。”说完告辞,不久飘然而去。这容成子也是容成部落一代侯君,可是他无心治民,一心向道,常周游天下,以神仙自居,与尧的理念不同,故各自扬帆。
过了几天,天气好转,尧收拾行李回平阳。由于一路劳累,加上天气寒冷,受了些风寒,回京后他的咳喘病加重。为了不让别人替他担忧,便闭门不出,不服药,也不接见朝臣。就是舜来,也以正在休息为由,要侍从拒绝探视。时日久了,舜知其中必有缘故。
一日舜说有急事求见,不听侍从劝阻,径直来到尧榻前。见尧脸色苍白,两手蜡黄,睡在榻上喘息不止,表情十分痛苦,身边却无医无药。他深感自己没有尽到人臣之责,心中非常难过,不觉流下泪来,向尧跪下道:“臣多次来探望主上,都因主上身边人无礼,把臣拒之门外,使臣不得见天颜,不知主上病重。”说完怒视尧身边侍从,欲要处置他们。
尧见此情景只好强打精神,坐起答道:“是朕为了不因一人之病而影响朝务,有意不让众卿知道,他们何罪之有?朕年老多病,已是无用之人,留在世上无益,故不想医治。卿等应以百姓为重,不要老是想着朕。”他多说了几句,便觉劳累,一时又头昏眼花,气喘吁吁,支持不住,只好又躺下闭目养神。
舜见此情况,不敢再多耽搁,便拜别回朝。回去后,一面火速派人寻访名医,一面派人去沩汭接回娥皇、女英,又派人去丹渊告之丹朱夫妇。
朝中大小臣工听说尧病重,无不关切。都自觉为他求医请巫。天下名医大巫听说帝尧有病,都日夜兼程,争相赶赴,来者络绎不绝。有人为他求神,有人为他用药,舜亦应接不暇,每日忙个不停,药多了还不知用谁的好。尽管臣民都在为救治这位圣主尽心尽力,但他的病却仍不见好转。
尧想起他父亲也是死于痰喘病,而自己今天又得了这病,自知不治。但见来者都是出于对他的爱戴,只好重谢送归。
尧病情不见好转,散宜氏与娥皇、女英天天守在他身边。一日午后丹朱夫妇归来,见父亲病成这个样子,母亲与妹妹都在流泪,丹朱不由得也哭了起来,巧临向丹朱使了个眼色,要他不要影响尧的情绪,丹朱才止住了哭,走了过去跪在尧榻前。见父亲半卧位闭目养神,却没有看他一眼,似乎还在生他的气,还在不理他。他想起自己从前那样不争气,那样使父母操心,现在虽然有悔改,已是太晚了。今天本想向父亲忏悔,但见父亲病成这个样子,话又无从说起。
娥皇看出了丹朱的心思,便跪下膝行几步,来到尧的榻前道:“父亲,丹朱回来了,他如今懂事多了。懂得百姓第一,先料理好民事再回来,而且还懂得不劳民力,夫妇步行而归,所以回来迟了些,今丹渊民众都说他好,还称他为贤侯呢。现在他来得正巧,众大臣都在此,您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娥皇这样说,实是想趁丹朱开始悔改,让父亲把帝位交给他。
尧听她说完,慢慢睁开了眼睛,似乎有话要说,娥皇扶他坐了起来,他无力地扫视了大家一眼,然后断断续续地说道:“天下早已委托给了舜,舜的才德天下皆知,朕已感到非常放心。现在丹朱也成了家,而且能痛改前非,不再贪玩,开始懂得勤政爱民,也可使朕放心而去了。只是洪水肆虐,百姓不得安宁,朕为此忧虑了几十年,却一直未能如愿,如今只有拜托众卿了……。”说到这里,他喉咙里哽咽着,两行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他的话还没说完,喉中已经有痰响,随后连连咳了几声,却没有将痰咳出。散宜氏正要替他把痰弄出来,他已经倒在榻上,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两行眼泪还挂在眼角上。真是治水来捷身先死,留下眼角泪两行。
在旁的人看了无不痛哭失声,尤其是舜,抱着尧的遗体不肯离开。因为他不但是尧的臣子,还是尧的女婿,尧的学生。尧不私其子,以天下为公,将帝位让他,希望他能造福一代人。如今尧突然离开人世,让他如何想得通。人们为了替尧整理遗容,才不得不将他劝开。
尧虽然离他而去,但却音容宛在。回想起尧的往事历历在目,无限伤感。他离开尧的遗体时双脚发软。由于悲伤过度,一时神智错乱。
尧去世的那几天,他饭也吃不进,觉也睡不着,好像尧时刻在他身边。他喝水时看见尧就在水中,站着时好像尧就在身边,睡下去好像尧在喊他……。
他每天哭着,忘了政事,一时朝中无主。皋陶等大臣却为他着急,都来劝慰道:“重华兄,您得撑住,这不是哭的时候。现在天下万国的眼睛都盯着您,看您怎么为朝廷拿主意。如果您再这样下去,那就辜负了帝的重托,会使天下人失望。”
经过皋陶等人的一再劝说,舜才勉强节哀用事。一面安排尧的丧事,一面遵照尧的遗旨通告天下诸侯,为不劳民力,丧事从简,诸侯就地举哀,不必来朝。各行各业照常运作,市不改肆。
尧的葬地选在谷林。出葬那天,远近百姓冒着寒冷赶来送葬,成千上万的人为他悲戚,如丧考妣。当尧的灵柩启动后,哭声更是惊天动地,走到那里,人们哭到那里。哭声回荡在平阳城,回荡在深山幽谷,回荡在谷林墓地;哭声还感动了天地,忽然下了一场大雪,使谷林如素裹,大地穿孝服,一副天地同悲的景象。
传说人们为了哀悼他,民间三年不办喜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以至后来的帝王羡慕不已。为了表示自己先人的德行同唐尧,他们的继位人常用强迫的办法,要求天下服丧三年。但由于后世帝王们的德行远不如他,就是用强迫的办法,也很难出现尧时的场面,这些就谈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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