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朦胧,日未东升,鸡未啼晓。曹胜阳就被李延升等人唤了起来,大家都在,一如往常,其实也就是一如昨日。曹胜阳一醒便道:“怎么了?”
李延升道:“当然是起床了,天都亮了。”
曹胜阳道:“鸡还未啼,天色还早吧。”
南祖捷忽然接口道:“小师弟,鸡鸣日升只为唤醒那些凡夫俗子的,我等修道之人,与之不同,若不修身,如何修道?”
平捷成也不住催叫:“快起吧!”
周敏慧则是在一旁不住的叫唤:“懒虫,懒虫,大懒虫!”
关岛一听,立刻反驳道:“小师妹,这就是你不是了!懒虫有什么不好呀,现在鸟儿起得早,早起的虫子命不好……”显然他也是懒虫。
常牵一看关岛竟然敢反驳可爱的小师妹,立马冲到关岛面前,道:“虫子命再好,始终是条虫子……”
李延升闻言,转头看到他们二人的眼神,叹了口气,道:“小阳,快起吧,还得向师父请安报到呢。”
曹胜阳一听,连忙整衣理靴,不及洗漱便已入了鬼斋。曹胜阳发现所谓的请安报到其实很简单,不用敬茶,不用磕头,只需让师父知晓你已起床,便万事大吉了。
众人相继出了鬼斋。李延升道:“要不你再回去睡会儿吧,这一次我们帮你瞒着师父。”曹胜阳刚想说不行,关岛便接道:“也帮我瞒着师父啊!”众人齐道:“也不在乎多这一回。”曹胜阳忽然发现有些事情并非恰如你看到的那般。
李延升道:“好了,大家各自去早修,早食后再集合。”说完众人皆施术离开。
关岛道:“小师弟,那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曹胜阳依然有点担心道:“这样师父发现了不会责怪吗?”
关岛道:“不用担心,师父其实都知道。只是纵然我们不回去休息,以这种状态去修行,效率太低。所以师父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何况不会休息,就不会修行,师父说的。”
曹胜阳道:“师父真是宽宏大量啊。”语气颇酸,不知是酸师父,还是酸弟子。关岛可能真的是太困了,并未发现其中夹杂的酸味,道:“小师弟,一会,老大肯定会给你传授些道术心法,你要用心聆听,仔细记忆,我们几个俱不成才,你可不要辜负了大家的一番心意啊。”
曹胜阳道:“我会努力的,可我觉得大家都很强的。”关岛确实困极,迷迷糊糊的道:“好了,我先回去睡了,吃饭,我叫你啊。”说完推门而入,啪的一声,竟然倒在地上便睡着了。曹胜阳连忙将他扶上床,走出屋外发觉自己也是困极……
早食后,李延升带上曹胜阳上山,至一僻静之所,道:“小师弟,入门道术由我传你,等你修会了招魂之术,师父会亲授你。”曹胜阳点头称是。
李延升道:“修术之前,你得先对如今的江湖有个了解。所以我先得给你讲讲江湖上修道的各大门派的基本情况。”曹胜阳确实想知道,毕竟从未听说,连忙点头。李延升微微一笑续道:“时下江湖修道之术众多,真假难辨,而修‘主’之术也不乏少数。当今世上修主之术有三大门派冠绝江湖。即操鬼之鬼主,控兽之兽主与御物之不动主。不动主因皆为女子,且终日与花草为伴,故世人多称之为花主。”
曹胜阳忽然插口道:“鬼主不是鬼谷的统治者吗?”
李延升道:“啊,又弄反了。所谓‘物主’必可全息而操作此物,无需引诀,无需诵经,与此物可以体、气、心、神,灵肉融合,方可真正成为物主,可此境界至今无人能达,故当今物主多默认为各派的掌门、总舵。”李延升顿了顿续道:“如今鬼主之术冠绝天下,其次乃是兽主,而后花主。我们鬼谷历代鬼主皆秉承和谐共处的原则,素无称霸江湖之意,三大派鼎足而立,相安无事。然而这只是表面而已,其实花、兽两派一直欲灭我鬼谷,只是不得时机。尤以万兽山为甚。”
曹胜阳道:“他们为何要对付我们鬼谷啊?”
李延升道:“世俗的偏见,谁又能搞明白。”曹胜阳听了低头不语,心里也不明白何为世,何为俗。
李延升续道:“现今的兽主乃是万兽之王曹空,其麾下有三位得力助手,人称‘兽三雄’,花主乃是绝妙神女罗心,花主虽说是后起之秀,可如今能独树一帜也非浪得虚名。只是实力强弱不知,很神秘,传说她还有两个师妹,可是从未露面。说到花主就不得不提花界七仙,个个貌若天仙,人人身怀绝技。”
李延升说到这里,发觉曹胜阳似乎对这些江湖争斗不感兴趣,道:“小阳,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我不犯人,并不意味着人不犯我啊。”
曹胜阳道:“我不犯人,人怎么会犯我呢?”
李延升微笑道:“这以后你自然明白。我们鬼谷的事你以后自己去了解吧,接下来我向你传些简单的修真练道之法。”
曹胜阳闻言,立马道:“师兄快讲!”显得十分兴奋。
李延升道:“修道第一条:忌心浮气躁,贪多冒进。”曹胜阳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李延升笑道:“修道之术虽然千门万派,然而殊途同归,俱是以练气为根本。至于控气之法则是各辟蹊径。”曹胜阳嗯嗯的不住点头。李延升续道:“人身有五脏,生五气,属五行。修道之术即练气,控气之术。首先体内练气、控气之术,继而方可体外御气,那时方可控物。所以其根基还是体内气息,所以我先教你导气炼气之法,日后你要勤加练习。”
说完李延升便将炼气要诀传于了曹胜阳,曹胜阳用心聆听,按诀引气,心念刚动,就发觉体内真气窜动,全身直欲炸开一般,痛得撕心裂肺,满头生汗。李延升一看不妙,立刻伸出一掌抵住曹胜阳后心,导气而入,帮他平定气息。却发觉其体内真气不引而动,畅顺自然,全无阻碍。很显然是在更小之时便得到高人打通全身穴脉,令气息源源不断,自然而生,周而复始,愈来愈强。最奇的是打通穴脉的手法隐隐便是鬼谷一脉。李延升心道:“肯定是她。”
李延升撤下手来,道:“小师弟,不用担心。你只是因为刚吃了金桃的缘故,体内淤积了一股真气,无处散发。你又刚学引气,难以驾驭,因而如此。接下来我从体外帮你运气,你从体内运气,我们再试试。”
就这样二人忙乎了大半日,直至日暮西山,霞映满天,曹胜阳才略略学会引气。
李延升道:“小师弟,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曹胜阳也觉得有累又饿,点头道:“好。”两人并肩下山。
曹胜阳道:“师兄,我何时才能像你一样御空而行呢?”
李延升道:“御空其实是众多修真术中最为简单的一个。待你熟悉了控气之法后,我便授你御空之法。”曹胜阳连连点头称谢。
两人一日未食,腹中确实饿极。于是一路无话,径直入城,直入厨房。只是众人早已用食完毕,各自修行或游玩去了。还好厨房留下了二人的晚餐。李延升又做了一只烧鸡,二人的晚餐也算丰盛。曹胜阳一尝烧鸡,入口鲜美,滑而不腻,脆而不焦,入口即化,连忙赞道:“师兄,真是好吃,这鸡叫什么名堂啊?”
李延升道:“随手做的,并无名目。”
曹胜阳道:“师兄,如此佳肴,一定要有个号名字才对得起它啊。”
李延升道:“随手弄的,要什么名字啊,好吃,就多吃点吧。”好像以他的手艺,烧菜好吃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好像别人的称赞也是自然而然的,好像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烧的菜,好像好吃不关他的事……
二人正吃着,就听得外面一阵阵赞叹不断:“啊……好香,好香!”说着推门而入,口中依然念念有词,道:“如此佳肴定然是出自师兄之手!”此人自是关岛。
曹胜阳一见是他,连忙站起身来道:“四师兄,请坐!”
李延升拉他坐下道:“别理他,你自己快吃!”
关岛也道:“我自己来!”说着扯了只鸡腿啃了起来,边啃便道,“师兄,小师弟,学得怎样啊。”
李延升道:“不错,进步很快,第一天便学会了引气。”
关岛道:“厉害啊,小师弟。很少有人第一天便学会了引气的,多数人是无气可引。”
李延升忽然插口道:“老四,我晚上有事要去见师父,你就来指导一下小师弟的修行吧。”
关岛察言观色答道:“好啊,反正我晚上也没事,不如陪陪小师弟了。”
李延升道:“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说完转身离开,刚起几步忽然转头道:“老四,吃完了,别忘了收拾厨房啊?”
关岛苦着脸道:“为什么又是我?”
李延升笑道:“因为又是你吃得最多。”说完大笑着离开……
关岛见李延升一走,知此路已绝,连忙转过身来,黏在曹胜阳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只手扶着他道:“小师弟!”
曹胜阳津津有味的啃着一根鸡骨头,头也不抬,道:“嗯!”
关岛夹了一块肉放在曹胜阳碗里,道:“小师弟,我对你好不好啊?”
曹胜阳站起身来道:“好是好,可是我吃饱了。”说着抹了抹嘴就要离开。
关岛连忙拉住道:“坐下来再吃点嘛,你还小,正在长身体呢?”
曹胜阳道:“过犹不及,我已经吃饱了。”说完挣脱关岛的手,道:“你其实是想让我帮你洗碗,我才不干呢?师兄说了,自己的事自己做。”
关岛哀求道:“就这一次。”
曹胜阳道:“我娘也说了,纵容了第一次,就防不了第二次。四师兄,你还是自己做吧,我先回去等你了。”说完就走,急得关岛连声“好师弟”、“亲师弟”不断。
曹胜阳刚出门,关岛便嘟哝道:“每次都是我,不就多吃了一点吗,难道胃口大有罪吗?”嘴上不停,手上也稀里哗啦的收拾起来了,口中还不忘抱怨道:“我的命真苦,还有那小师弟,太可恶了,亏我我分了块肉给他吃,忘恩负义的家伙,‘吃里爬外’的家伙。”说着端起曹胜阳的剩饭,一口吞下,连骨头都不吐,显然心中不平了。
‘“四师兄,亏我还好心好意想留下来帮你,没想到你的嘴这么恶毒啊。还有那块肉跟你有仇啊,连骨头都不吐?”
关岛不知曹胜阳去而复返,先是一惊,继而是一喜,接着又是又是一忧。连忙道:“没有啊,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跟肉有仇呢?”
曹胜阳道:“那就是跟人有仇了?”
关岛慌忙解释道:“没有,没有,都没有。”
曹胜阳见他急得满头大汗,道:“好了,算了,我就小人不计大人过,我帮你洗碗,你收拾桌子吧。”
关岛道:“不胜感激,不胜感激,小师弟,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涌泉相报。”
曹胜阳道:“好了,赶紧收拾吧。”
关岛应道:“收到。”
两人手忙脚乱,稀里哗啦的收拾了半天方才把厨房收拾好了,干的活不多,却累了半死。真不知他俩是怎么干的活。
两人离开厨房。关岛道:“小师弟,为了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把我所知道的道术倾囊相授。”
曹胜阳很是兴奋道:“师兄快说。”两人在园子里边走边聊。
关岛道:“小师弟,师兄都给你传了些什么?”曹胜阳见问便将所学之事重复了一遍。
关岛听后轻声道:“这个‘封雷手’!”声音很轻,犹似自言自语,曹胜阳并未听明白道:“什么?”关岛道:“我说师兄还是老样子,尽算别人家的帐。我给你讲讲鬼谷之术吧。”曹胜阳连忙点头称好。关岛续道:“鬼谷之术皆录于《鬼经》之内,其书有鬼主保管。鬼谷之术主要分两种,一是控尸,一是御魂。此书共分七章:第一章,驱尸之术;第二章,招魂之术;第三章,幻形之术;第四章,借尸还魂之术;第五章,起死回生之术。主要便是此五章,另外两章乃是‘变化术’与‘不死术’,此两章只有术名,并无修行之法。可能是开山老祖欲创此两术,却油尽灯枯了。鬼谷内的一般弟子能修行道第三章便是有所成就了,鬼主也只是修道了第四章第九重了,尚未完成起死回生术的修行。”曹胜阳听到这忽然啊的一声,低头不语了。
关岛察言观色,心中大骂自己口快心慢,却也无可如何,只好续道:“不过上任鬼主已经完成了第五章的修行,已经可以起死回生幻形之物,达到了创造生命的境界。只是他老人家下落不明,不然任何事都难不倒他。”关岛转头看了看曹胜阳,见他依然沉默不语,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道:“小阳,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你是我们师兄弟中最有天分的一个,因此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你都可以做到。”
曹胜阳点点头道:“嗯,我会努力的。”
关岛笑道:“小师弟,我记得你方才说想学御空飞行术是吧?”
曹胜阳一听,喜道:“嗯,嗯……”只是不住点头,却无一语表达心情。
关岛道:“我先传你,但你需保密啊,不然老大知道了,我可就要饿肚子了啊!”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曹胜阳道:“放心吧,我一定保密。”
关岛道:“御空术考究的主要是御气之法,看似很难,其实简单。你已经基本会了如何运气了,是吧?”
曹胜阳道:“我已经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流动了。”
关岛道:“这就容易了,御空其实是用气将体重幻化成气,散于体外,而后用气推动身体,便可御空了。你将体重散的越多,你速度就越快。若可全部散发就可实现瞬移即是‘五行步’,用肉眼根本看不出移动的路线,五行步是鬼灵的基本功。”
关岛边说边示范散气与提气之法,顺便还将其中的诸多窍门也传给了他,算是报答他的“大恩大德”了。曹胜阳依法练习,发觉很难,要把气分两处,一处分散重量,一处控制身体,好似画圆画方一般,很难控制,急得满头大汗。
关岛一看心道自己可能真的操之过急了,忙道:“小师弟,不用急,日后慢慢练,普通人都用一年,优一点的也得半年,老大还用了三个月才能自由控制呢?”言下之意,你再有天分也不可能一日而就吧。
曹胜阳一听,笑道:“学道第一条,忌心浮气躁,贪多冒进。”关岛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边聊边练,不觉月已中天,星满苍穹,两个大男人,自然也不会觉得月色撩人,花香袭人。因为一个只会为饭香所引,一个尚不知花香何意,月归何处。两人只明白天色已晚,该回房睡觉了。
曹胜阳刚至屋前,便见周敏慧坐于栏杆之上,怀中抱着三尾灵猫,边上放着一只竹篮,精致典雅,上面罩着一块黑布,却不知内盛何物。曹胜阳慢慢走到栏杆旁,坐在她旁边,轻声叫了声:“师姐!”
周敏慧显然之前没有发现他,应道:“啊,你回来了。”曹胜阳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周敏慧道:“是不是很累啊?”
曹胜阳道:“还好,一点点而已。”
周敏慧道:“饿了吧?”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物递给曹胜阳,曹胜阳接过一看,惊道:“金桃!”转头向周敏慧道,“师姐!”眼神复杂,难描难画。周敏慧道:“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
曹胜阳心道难不成是骗的,嘴上却说:“那……”
周敏慧道:“是我挣来的,你别问那么多了,吃就是了。”曹胜阳没说话,用一双眼睛盯着周敏慧却更胜任何语言。周敏慧道:“好,好,好,我说就是。今日清晨,我去见鬼医,与他打赌,赌注是一个金桃,结果我赢了,就是这样。”
曹胜阳眨了眨眼睛,道:“是吗?你们赌的是什么?”
周敏慧道:“你非得深根究底,打破砂锅吗?”
曹胜阳不语只是一直看着她,周敏慧好像抗拒不了曹胜阳的眼神,叹了口气道:“事情是这样的。我还未到百草苑之前呢,他的园子里就有一只猫在捣乱破坏。可是他抓不着,我说我能帮他捉住,结果我捉住了。”
曹胜阳看了看她怀里的灵猫,一切都明白了,道:“这个是诈骗啊,师姐。”
周敏慧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这是谋略,是智慧。什么诈骗,快吃!”
曹胜阳道:“师姐,你为什么老让我吃这桃子啊?”
周敏慧道:“想要你进步快一点啊。到时去参加三塔会,帮我教训一下七星塔里的马行泽。”
曹胜阳道:“好,我一定努力。”说完曹胜阳指着灵猫道,“她有名字了吗?”
周敏慧道:“我想了很久,总是想不出合适的,舅舅说她是女孩子家,还叫她‘灵灵’,我虽然觉得不好,但有没有更好的,所以暂时就叫她灵灵了。”
曹胜阳心道:“小白不是更亲切,更可爱吗?”
周敏慧道:“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周敏慧挥挥手,转身离开,飘飘乎,有仙子之态,若不是一阵冷风吹透了心,曹胜阳险些又痴了。曹胜阳嘴角一笑,不知是嫌风太冷,还是笑自己太痴,还是只是开心的笑……
曹胜阳坐在床上,却无法成眠。每每总是想到父母,泪水与欢笑,涌动的心,难以平静。于是依李延升所授之法,缓缓运气,方才渐渐平息了,不知觉间竟然坐着睡着了,自然留意不到窗外那一双如狼一般淡绿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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