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父母是何时辞世的?”平捷成道。
“四夜三天以前,我父母就……已经四夜三天了……”忧伤又一次袭上曹胜阳的心头。
“啊,既然如此,那我们得尽快,遗体内任意器官的损坏对复生都是不利的。我跟师弟打声招呼,我们立刻上路。你等我一会儿。”说着立刻赶回,向他的师弟交代了几句,让他在到墨林之前,一切小心,便折回曹胜阳身边,携起曹胜阳御空而行。
两人刚起步不久,黑衣人向曹胜阳道:“对了,小兄弟,折腾了半日,还不知你的尊姓大名呢?”
“曹胜阳,你呢?”曹胜阳随口答,随口问。并未留意黑衣人表情的变化,以及他的轻声低语:“果然!”
“什么?”曹胜阳没听明白,立刻问道。
“噢,我叫平捷成。刚才那位是我小师弟南祖捷。”
“小师弟?那你有多少师兄弟呢?”曹胜阳知道父母复生有望,心情也不一样了,好奇的问道。
“唉,我们师父不喜收徒授业,一共才五个,全是男子。害的三师弟整日里想往外跑,四师弟一天到晚黏着大师兄。”语气中满是失望。
“这跟人少有什么关系呢?”曹胜阳很是奇怪。
平捷成一听更是失望,道:“不是人少的问题,是师父一个女弟子也不收,阴阳不和啊。三师弟自称‘好色不淫’,对女人情有独钟,整日里围着女人,一日不见,心神不宁;四师弟饕餮在世,一日十餐,犹嫌不足,还好大师兄厨神转世,要不然……小师弟则是……”平捷成一句话刚说一半,只听曹胜阳道:“转左,前面柳树处转右。”平捷成道声:“好!”,依然极速前行,却不再言语,等候曹胜阳的指示。曹胜阳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尽管他不承认,依然对刚才的话题耿耿于怀,道:“小师弟,怎么了?”平捷成立刻放下刚才所想之事,接道:“小师弟,那可了不得,就是刚才那位,你看他一本正经,可别被他的外表欺骗了。说道鬼主意,歪点子,谁也不是他对手。”
“真的?”曹胜阳明显不信。
“这还有假,他自称为‘顽童君子’……”
“顽童君子?”曹胜阳一听,立刻反问道,深怕自己听错了。心中只觉得顽童和君子如何能够融合在一个人身上,既是顽童,如何又能做君子,若是君子,又岂会是顽童。平捷成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疑问道:“小师弟平日里倒确实守君子之礼,谦谦君子,彬彬有礼也是不假;然而有时却又顽劣不堪,孤傲固执,关键时刻行事又出人意表,可是说道解决问题的办法却是他最多,最可靠,虽然有些并不是君子所为,这一点连师父也无可如何了。”
“真的?有趣!”,曹胜阳觉得他的师兄弟们都太有趣了。接着道:“前面有一地洞,我们得通过那里,地洞位于那丛灌木之下。”平捷成依言入洞,洞内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曲折蜿蜒,上下迂回,若无曹胜阳指点,平捷成真是寸步难行。此后一路两人都不再多言,只有曹胜阳的一路指点。一路上如何走出下一步,平捷成一无所知;走了多少路,他也是稀里糊涂;是进是退,也是捉摸不定。总之他在走。然而经历一番崎岖的坎坷,必有一番别样的风景。
“此处原来也是一处山谷。”平捷成心道,只是来路可真够累的,想着不自禁的回头,却哪里有入口。置身美景幻境之中,平捷成也无暇及此了。谷内四季如春,奇花异卉,竞相斗艳,微风拂面,落英缤纷,踏花踩香,气味袭人。平捷成还欲细细观赏,可曹胜阳却等不及了,领先向桃林深处奔去,平捷成怕了刚才的地洞弯曲,深怕一会儿又丢了曹胜阳,无路可走,连忙跟上。
行至桃林深处,平捷成觉得此处风景之秀丽,清新脱俗,超凡入性,实为隐居避世的好去处。桃林被人砍出了一个半圆形,正对有三山,飞流悬垂,遍地是黄花朵朵,花香飘散,映衬着粉色桃花,艳丽而不流俗;两旁山上绿色葱葱,天工自然;中间是三间桃木小屋,怡人怡性。初到此处,人不沉醉也自沉醉。若不是听到了曹胜阳的大叫,平捷成便醉在其中了。
平捷成循着曹胜阳的叫声飞身过去,饶是老成,也被惊住了。眼中充满悲、伤、恨、怒,但他不是曹胜阳,不是个孩子,不会一直惊呆下去。立刻上前看个究竟:两座新坟已然是空空如也,坟旁碎衣片片,血迹斑斑,不像盗尸,更像是毁尸灭迹。难不成尸体上有凶手的痕迹,怕暴露了身份,还是别有原因,这对夫妻可不是一般人……思虑到此,平捷成跃进土坑,寻找线索,坑内并无一物,碎骨腐肉一无所有,平捷成又跃出土坑,四下察看,方圆数十米内,却无一丝痕迹,并不像是野兽盗尸。平捷成不甘心,又跃回土坑,看到土里的血迹,和边上的碎衣,心中一动。于是取出手绢包了一撮泥土,顺手又捡起几片碎衣放入怀中。他跳出土坑,转头向曹胜阳想说什么,看他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两眼无神,目光呆滞,竟然一滴泪水也没有,想想便作罢了。平捷成转身走进木屋,里面虽然已经无人居住,却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平捷成四处查看,并无所获。
平捷成返回曹胜阳身边道:“小阳,我们走吧,也许我师父会有什么办法的。”曹胜阳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轻声的嗯了一声。任凭平捷成抱在怀里,御风而行。此番回途,曹胜阳也不像来时充满希望,只觉得希望很可怕,很伤人,一路上失魂落魄,还经常指错路,这让平捷成很是担心。他跟曹胜阳不同,来时满怀希望,去时依旧希望满怀:怀中的人是希望,怀中的土是希望。回程虽然脚力加快,却并不见快,花了半日功夫才赶上南祖捷,把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南祖捷自然也不明白,虽然两人都有怀疑;但是现在两人都不怀疑的是曹胜阳目前的状况才是大问题。如何安慰他,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一件事,你必须明白,那就是你到现在还是一技无成,致使父母含恨而终,你是罪魁祸首的;死后尸骨不存,你更是难辞其咎。说到你现在的行状无非是一只丧家之犬,夹着尾巴四处逃窜。你算是男人吗,一个懦弱无能的小鬼,真是可悲之极,父母双亡,你却不思进取,自甘堕落,一蹶不振,你的父母真该为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感到羞耻……”南祖捷早看出曹胜阳是那种争强要胜的孩子,故而一开口便是连篇的胡说八道,夸大其词。
曹胜阳一听,果然受不了了,压抑了半天的痛苦和忧伤一涌而出,号啕大哭。不知所措会让世界上最坚强的心灵变得脆弱,何况一颗孩子的年轻的心。两人又对了一眼,微微一笑。曹胜阳哭了半日,心情有些平静。把泪水一擦,虽然仍是抑制不住的抽泣,嘴上却说:“那我该怎么办呢?”南祖捷道:“努力修行,为父母报仇雪恨。”报仇,南祖捷也是无奈之举,人活着总得有希望,哪怕是罪孽的希望,不纯的动机,关键是一颗人的心。但是时间能够消磨一切,同样也能缔造一切,没有谁能预测未来。活着总有改变的希望。因此才出此下策。
报仇?曹胜阳从未想过,听到这句话时吓了一跳。然而学道修行却是他一直的梦想。
平捷成又道:“小阳,还有一件事情也得让你明白,你父母是死是生目前还不能断定,尸体不见了,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你的父母并不是这世上你仅有的亲人,你还有外公,还有其他的亲人,只要找到你外公,一切都能弄清楚了。”曹胜阳听说父母没死,只当是安慰自己的善意的谎言而已,听说还有外公,心中忽然有些明亮,忧郁之情大减,却又难以相信,毕竟父母从未提过。
“你若不信到了鬼谷之后,你就会明白。”平捷成接着道,“报仇之事不必挂心,先到鬼谷学好本领,将来把事情弄清楚后再说不晚。”
此时的曹胜阳终于坚定了信念,一定要好好学道,虽是亡羊补牢之举,保护不了自己的父母,但是自己不可能孤身一辈子,将来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想道这里,立刻向平捷成下跪,叩头拜师,平捷成哈哈一笑,向旁边一跃,饶是如此,还是受了他一拜。平捷成笑道:“我这点微末道行,皮毛之术如何教的了你啊,等回到鬼谷,师父自会收你为徒,那时修行,当需努力才行啊。”曹胜阳满口答应,心情也好了很多。
南祖捷道:“师兄,墨林快到了!”
平捷成道:“好,到了墨林,鬼谷就到了。”
曹胜阳道:“鬼谷?”满脸尽是询问、惧怕之色。他已经听了鬼谷不知多少遍了,此时才害怕,真不知刚刚在想什么。
平捷成道:“不用担心,鬼谷之内没有鬼怪妖魔,鬼谷只是我们的家,仅此而已。”
南祖捷接道:“不但鬼谷没有鬼怪妖魔,整个世界也没有啊,所谓的鬼怪妖魔只不过是人的内心恐惧而已,然而如果你把所有未知的生灵谓之妖魔鬼怪,那又另当别论。”
“那为何叫鬼谷呢?”曹胜阳惴惴的问道,看着身旁的一群尸体,心中似乎还是有些许害怕,其实是很害怕。
“那是因为我们修行对象以尸魂为主,世俗谓之鬼。然而鬼并不可怕,因为它们无心无性,根本不会攻击伤害人类。这些等你以后开始修行,你就会慢慢明白的,不用担心。”
如何能不担心,曹胜阳虽身居世外,可依然是个凡夫俗子。小时候就明白晚上出门很可怕,因为父母说会有鬼怪来袭,虽然是吓唬他,可已经根深蒂固,无法自拔了。他又是个小孩子,不善掩饰,心中害怕,就写在了脸上。
平捷成见状心道:“不说明白只怕是不行的了。”扶着曹胜阳的肩道:“你见到别人从地上变出树木花草,你会怎么想?”
“怎么想,我会想他可能是神仙。”
“你不会觉得他可怕是吗?”
“不会,我会羡慕他的本事。”
“本事,对,那是本事,但是如果你见到别人从虚无中变出一个尸神来,你会怎么想?”
“有点害怕。”
“变花木叫本事,你会羡慕,变尸神就不叫本事,叫害怕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一点奇怪。”
南祖捷也笑道:“你知道奇怪就行了,以后你就明白了。”
平捷成接道:“其实修道之术,上古伊始,万古流传。修行之初贵求长生,然而修行之法却是千差万别,林林总总,数目之多,不下千万。虽是如此,其根本却是殊途同归,俱以练气为基础,以气化精,用以延年益寿。然而现今流传最广的只有三派:以操鬼闻名的鬼主,再者即是以控兽遐迩的兽主,另一个却是以御花惊世的花主。”
“那我们就是鬼主一派了。”曹胜阳忽然说道,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觉得只是方法不同而已,何况他知道一物能在世上久存,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南祖捷接道:“世俗对我们有偏见,只是源于对我们的一无所知。我们不会去挖坟掘墓,杀人盗尸,我们只不过是收集些孤魂野鬼,弃尸遗骸而已,从未做过什么上伤天害理之事。何况我们最终目的乃是起死回生,救人性命,却偏偏就成了大奸大恶之徒。”说着满眼皆是愤怒。
平捷成一看南祖捷动了感情,连忙道:“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师父应该会有办法帮助小阳的。”南祖捷一听,自觉失态,连忙住口。
曹胜阳忽然接口道:“没办法也没关系,反正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人死是不能复生的,现在不同了。”说话时满眼是自信之色。
平捷成听了倒是一惊,南祖捷接口道:“那我们快走吧,师兄和未来的小师弟。”说完三人嘴角皆是微微一扬。
快至墨林时,平捷成向曹胜阳道:“小阳,再走几步就到墨林了,墨林是我们鬼谷的第一道防线,其中各种毒物,充斥盈逸。一般人是入不得的。所以入林之前,你先吞下这粒护心丹。”曹胜阳接过护心丹,一看药丸,通体黑色,粗糙无光,便觉得此药一定苦极。要想平安入林,他也管不了这许多了,但是毕竟厌苦,抓住药丸,闭上眼睛,咕噜一声。结果却并非他预想的那样苦涩,而是给自己一种清新凉适之感,心肺之间舒畅无比,脱口道:“不苦啊?”平捷成一愣,随即莞尔,笑道:“怎么,被他的外表欺骗了吧?”若有所指。曹胜阳红着脸微微一笑。平捷成这时又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让他含在口中,无臭无味,叮嘱他不可吞咽。
曹胜阳一脚刚踏入墨林,头便是一阵眩晕,险些摔倒,接着便是手脚无力,恶心,几乎把药丸给吐了。还好两颗药丸救了他,里外结合,散发出清香之气,流于七窍百穴之中,让曹胜阳倍感舒爽,慢慢地有些适应了这里。渐渐地可以开口说话了,这时他才把憋在心里半天的话给说了出来:“你们为什么没有吃药,却也一点事都没有呢?”
平捷成答道:“那是因为我们已经服过药了。”
“可是……”曹胜阳很是不解。
“我们自幼服药,各种各样,不下千种,才克服这里的瘴毒,仅仅是解毒,就服了几百次药了。”曹胜阳瞪大了眼睛,不知如何作声。喉头不知不觉的咕噜一声,竟把药丸给吞了,曹胜阳吓得更不敢作声了,而平、南二人只顾赶路,也不曾发觉。曹胜阳暗呼“糟糕”,可事情并不糟糕,他竟然完全没事。曹胜阳不明所以,也不去理会。只觉得吞了反而更好,讲话都方便了。
平捷成说道:“你吃的这两颗药丸,虽然只有暂时之功,却也并非一般药丸可比,他们可也是我们的鬼谷神医费了几年心血才研制成功的,然而此药并不能……”说道此处,平捷成忽然想起此药不可能让他适应这里的,心中很是奇怪。
曹胜阳见平捷成住了口,忙问:“不能……不能怎样啊?”眼神中有些担忧。
平捷成道:“没什么,那药你还含在嘴里吗?”
曹胜阳道:“我不小心把它吞了,不过这样感觉好像更好了。”说完还深深的吸了口气,享受了一下……
平捷成和南祖捷俱是一惊,心道不知他父母都给他吃了什么,却不知另有他因。但都不动声色,齐道:“那样更好了。”
一行三人急行慢行,总算穿过了墨林。这里的景象与之前自是大大不同:山高水秀,云淡风轻,万里明和,三人都觉得清爽不少。此前在林中不分昼夜,不辨黑白,此时的心情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清松许多。只见南祖捷伸了伸懒腰,打了打哈欠,大叫道:“啊……终于回来了。”
曹胜阳也觉得此地景色秀丽,空气怡人,可怎么也无法相信这里就是鬼谷,这与他的预想简直是天壤之别,虽然空旷明朗已经颠覆了他的预想,可是这里虽有流水飞烟,却无人家笑语;虽有果树花香,却无烟炊屋舍;虽有鸟语兽鸣,却无犬吠鸡啼,这哪里是人住之地啊。
曹胜阳急道:“这……这……”
平捷成道:“这是我们鬼谷的前院,还没进门呢?”
“可门在哪儿呢?”曹胜阳满脸疑惑,因为四周除了山水草木,就是土石泥沙,实在是无一物像门。
这时,平捷成将手向前方地面一指道:“在那!”
曹胜阳顺势将目光移去,忽然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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