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敢把教给王大年胜出比赛的法子讲给了所有人听,要想胜出比赛必须先下手为强。“要跟满月楼比有腿,要跟满月楼比有腿。”潜台词念叨了一整晚。“一定要抢先说!”所以今日事事抢在前面。
一门心思想着要跟满月楼比赛的王大年,喊了句“清楚”以后,又开始了默念潜台词,以至于八爷的问话根本没听进去。
八爷满含期望地等了半天,竟没有人发话。
八爷的脸阴了下来,书童见事不妙,怒道:“那个泼皮,八爷问你话呢?”
“泼皮?姓杨的又有麻烦了。”王大年得意地来看杨敢,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猛地记起是自己抢答了,待见八爷等人面色不善,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
“竟然不把老子的话放在心上?!”书童有些火大,冷冷地道:“你这泼皮到底清不清楚?”
王大年都想了整个晚上怎能不清楚?
王大年忙道:“清楚。”
“清楚还不快说!”书童火了。
王大年就道:“要跟满月楼比有腿!”
书童一怔,道:“什么?”
“对了。”王大年忘了说是他要跟满月楼比有腿,忙着改嘴道:“老子要跟满月楼比有腿。”
书童的嘴差点气歪了,吼道:“你是那个的老子?!”
“完了。说错了。”王大年头上的汗流了下来,颤声道:“老子说错了。”
王大年这是跟杨敢呆在一起时间久了,开口闭口都带老子。
啪啪两声脆响,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就听到了耳光声。
定睛细看,书童已立在王大年面前,怒火冲天地骂道:“狗东西,你再说一遍?”
王大年被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打懵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惊恐万状地叫道:“小人该死,大人饶命。”
书童冷冷地道:“八爷问你话呢?你到底清楚没有。”
“清……清楚。”
“讲!”
“小人要跟满月楼比没有腿。”王大年惊吓过度,把比有腿改成了没有腿。
“当真?”
“千真万确。”
书童上下打量了王大年一眼,道:“起来。”
王大年如蒙大赫地爬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叫道:“千真万确,千真万确……”
书童嘴角带出一丝嘲笑,道:“你真有这胆量?”
王大年一怔,没听懂书童的话,但还是一口咬定地道:“有。”
“满大侠……”
独脚人满月楼道:“大人有何吩咐?”
“人家在向你挑战呀,你可听清楚了?”
在场犯人都知道王大年想跟满月楼比有腿,书童摆明要公报私仇。
当满月楼听到王大年要跟他比有腿,着实吓了一大跳。因为满月楼的对手在犯人暴动时死去,他已成了任人选择的对手。倘若王大年跟他比有腿,他必败无遗。
听到书童的话,满月楼哪里还敢犹豫?当即答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听得一清二楚,这厮要跟在下比没腿。”
王大年的脸登时绿了,骇然道:“不……不……不是……”
书童哼了一声道:“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难道想反悔不成?”
王大年吓得全身都抖了起来,无助地来看杨敢。可惜杨敢没有看他,正在跟刘奇说话。王大年看到的只是周边人嘲弄、幸灾乐祸、悲凉、爱莫能助的各种表情。
书童也没理王大年,纵身跃上铁桥,大声道:“既然大家都懂得规矩,那就好说。”转首对八爷道,“八爷,可以开始了。”
八爷来了精神,大声地道:“八爷我宣布,渔王大赛正式开始!”
书童和账房先生又鼓起掌来。
账房先生大声道:“大赛第一幕,朗读《桃花源记》。”于是书童拿起已准备好的《桃花源记》声情并茂地读了起来。
八爷随着账房先生的朗诵,摇头晃脑,乐在其中。
杨敢看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待书童读完,账房先生大声道:“大赛第二幕,登记比赛项目。”
那些拿着文房四宝的人就逐一登记犯人想比的项目,犯人之间不能相互询问。登记的衙役也不声张,几百号人一一登记完成花了不少时间。
八爷也不着急,像是十分享受这一过程似的,摇头晃脑还念念有词,也不知他在念些什么。
登记的衙役上前道:“大人,都登记好了。”
账房先生道:“送上来。”
登记的衙役手一挥,手中的登记薄嗖地一声向铁桥飞去,账房先生伸手接住。
登记的衙役举手投足间露了一手好功夫。
账房先生取薄在手大声地念了起来:
“比大便多少的九十七人,
比撒尿的九十一人,
比头发长短的八人,
比手掌大小的六人,
比弟弟长短的十三人,
比脚大小的十三人,
比眼屎多少的一人,
比没有手指的十一人,
比没有手掌的八人,
比没有腿的六人,
比没有眼的四人,
比没有鼻子的七人,
比没有鼻子没有耳朵的九人,
……
比年纪大的……比年纪大的一人,
比有手……有手的三十六人,
比有腿的四十三人,
比有手有脚的六十六人,
比有眼睛的七人,
比蛐蛐的……比蛐蛐的一人,
比吹音……吹音的一人,
比下象棋的一人,
比狼叫的一人
比编篮子的一人
比做风……风筝的一人
比说话结巴的一人
比岁数小的一人
比有耳朵鼻子的五人,
……
比谁傻的一人
实际人数四百三十八人,重复报名者四十三人。”
账房先生还没报完,地牢里的人已吵了起来。
“怎么能比有耳有鼻?”那个没有鼻子耳朵的玩叠罗汉的犯人首先叫了起来。因鼻子没了,叫的声甚是难听。
有耳朵有鼻子的不乐意了:“谁让你他娘的没鼻子的?”
“对,老子就是跟他比有鼻子。”另一个犯人附合地叫了起来。
十八层经过杨敢指点的人选的多都是比自己有脚,有手。比狼叫的当然是曹天霸,他用唇语听懂了杨敢跟虬髯大汉的对话,独辟蹊径学狼叫。
账房先生在报比赛项目的时候已发觉蹊跷,好几次想停下来,念及是八爷搞的荒唐游戏,也就没当回事。
他没当回事,却是事关犯人生死的大事,草率不得,那些觉得吃亏的犯人先行叫了起来。
八爷却不管这些犯人死活,兴致大增,大叫道:“比蛐蛐,谁比蛐蛐?”
账房先生大声道:“比蛐蛐的先出来比赛。”
杨敢上前道:“大人,是我。”
八爷对杨敢印象很深,喜道:“你的蛐蛐呢?”
杨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蛐蛐,道:“大人请看。”这蛐蛐用稻草扎成,比普通的蛐蛐大出数倍,惟妙惟肖,可谓巧夺天工。
“好。好手艺。”八爷先赞不绝口。
杨敢笑道:“既然大人喜欢,小人就孝敬给大人。”
八爷像个小孩子似的笑逐颜开,道:“好好好。”
杨敢心中一动,暗道:“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书童下来取了,送交八爷手上,八爷爱不释手。
账房先生咳嗽了一声道:“既然无人比蛐蛐,杨敢胜出。”
一个蛐蛐就胜出了比赛,那些断手断足的犯人开始后悔不迭:“早知可以这样比赛,哪里还需用命来拼?”
其实有些事原本就很简单,只是被我们想复杂了而己。
犯人们觉得太不公平,在下面吵吵了起来。
“比狼叫的是哪个?”八爷不管犯人反应如何强烈,只按自己的喜好点名。
曹天霸跨步出列,气纳丹田,仰起脖子,张开嘴“噢……”地叫了起来!
这一声狼嚎直冲牢房,破顶而出!激起四壁回音,似有千狼群嚎,宛如千军成马奔腾而至,势不可当。嚎叫声此起彼伏,像是月圆之夜,群狼对月嘶嚎,拼尽全力,委实壮观。
群犯何曾见过这种架式?有的人还当真的被狼群所困,吓得全身发抖。
曹天霸似是借机把心中的郁闷、不满、悲愤发泄出来,这一声狼嚎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狼嚎良久方歇,从地牢透过地面传了出去。黑风府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听到这般嚎叫,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八爷第一个鼓起掌来,喜出望外地道:“学得好,学得好,跟狼叫一般无二。”
八爷都叫好,账房先生自然不能拂了他的意,曹天霸胜出。
“谁最傻?”八爷兴起,又叫了起来。
连叫几声无人应答,八爷的脸色又变了。
账房先生道:“谁报得比傻还不出来?”
杨敢上前道:“是方中品。”
方中品来到地牢,就躲进了先前牢门不出来,杨敢替他报了名。
衙役将方中品从牢里扯出来,方中品惊恐万状地叫着“有鬼,有鬼”,任由衙役如何撕扯,一个劲地往后缩。
县太爷见了哈哈一阵大笑,道:“有趣,有趣,果真是个傻子。”
杨敢听了心里暗骂:“他娘的,还不知哪个才是真的傻子。”转念又想到,诸多英雄豪杰被这个傻子无休止的愚弄,不禁气结。
“方中品胜出。”账房先生叫声又起。
“不公平!”三层房的一个胖子大声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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