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三和国宝的宿舍开始热闹了,不少新来的白帽被分配到这棟宿舍,以往略显冷清的宿舍开始从早到晚24小时熙熙攘攘,白帽们有的上夜班,有的上白班,有的请假有的旷工,还有的在厂里呆不下去准备走的但还找到工作仍逗留在宿舍,总之人来人往。看小说最快更新)外面街道的人总能听见这栋楼传来的各地方言;低音炮音响狼嚎着从喉咙深处迸发的嘶哑声音。各种牌子的啤酒瓶和各种牌子的香烟盒被杂乱的仍在宿舍里,走廊上,楼梯口,还有各个角落;各式各样的内裤衣服滴着水还带着洗衣粉的泡沫挂在阳台上,窗台上颜色各异的袜子成双挂在一起,有的干脆就剩下一只。如果从远处看去五颜六色的衣服迎风飘扬,甚为壮观。早上上班的时候总有一些白帽从众多衣服中翻找自己的袜子和内裤:
“你们谁看见了我那条粉红色的内裤?对,就是那个屁股上有个洞的那条。”
“谁动了我的袜子?!”
找内裤和找袜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与楼下叫卖早餐的声浪交相辉映,楼下吃早餐的有顽劣一点的便朝着上面喊,“在这里,在这里。”上面的男生齐刷刷的拨开衣服,从缝中探身出来,整齐划一,蔚为壮观,下面的人发觉上面的几乎都光着上身,女孩儿便吃吃的笑,低下头假装刚才什么都没看到,胆大一点的又抬起头多看两眼,男生则大声起哄,说,“哥们,你胸毛真性感。”
张三的宿舍里来了两个人。他跟国宝的宿舍是小宿舍,只能住四个人,旁边隔壁的几乎都是八个人,也有十二个的,大一点的还有能住十六个的,张三想,十几人的宿舍,夏天的时候个个赤条条的排队洗澡是何等盛况?
新来的两个人目测都是90后,稚气未脱,头发很长染得黄橙橙的刺眼,横七竖八的往四面八方散开,老远看去就跟头顶顶个大柚子似得。他们没有敲门就直接开门进来,国宝正在厕所里竭尽全力,没关门,听到有人进门说话,便探出头来,看到两个头顶金灿灿的小个子,吓了一跳,没忍住“咘”的一声放了个响屁。张三转过看着天花板的头,朝着黄毛小子说,“刚来的?”
黄毛说,“是啊。刚来。”
“那边床上下架是空的,你们看着办吧。”张三说。
黄毛说,“还干净吧?”
张三说,“最好擦一下。”
夜深的时候,张三已经睡着了。黄毛摇醒他问,“我俩喝酒呢,你要不要喝两杯?”
张三朦朦胧胧看见另一个黄毛正在摆桌子,放好零食和啤酒。张三说,“不喝了,睡觉。”他们又过去摇国宝,国宝摆摆手说,“我不会喝酒。”
俩黄毛大声说“干杯”的时候,或者碰杯时那种清脆的声音让张三睡意全无,不胜其扰,他说,“你俩小点声,睡觉呢。”
黄毛说,“哎,好嘞。”
他们喝高的时候,张三已经彻底绝了睡觉的念头,他听着黄毛“兄弟、哥们”之类的声音看着天花板。国宝在这期间上了三次厕所,新陈代谢掉气体四次,声音嘹亮,撒了三泡尿,好像喝足酒的人是他。隔壁宿舍的新面孔好像是他们老乡,不时带着酒杯过来串门,一开门就喊,“干一杯哥们。”喝完第一杯以后,他们便互通姓名,最后用“以后多关照”或者“以后就是好兄弟”喝完手中啤酒,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宿舍,张三挺担心他丫一个不小心撞墙上。
黄毛们开始唱歌,开始声音假装低沉,实则声带未发育完全,还异常尖锐完全没有男人特有的粗旷低沉,后来慢慢变成了引亢高歌,歇斯底里,其尖锐程度比之指甲刮黑板,石头划玻璃有过之无不及。张三知道酒精起作用了,便说,“睡吧哥们,保留精力,明天继续。”
俩黄毛一干杯,说,“有道理。”鞋也没脱就双双倒在一张床上。
听着黄毛慢慢进入梦乡的声音,张三起床撒了泡尿,下床的时候看见两黄毛在仍然带着寒冷的深夜没脱外套,没盖被子,他摇摇头,从自己床上用来垫底的被子拿下来,盖在俩黄毛身上。
张三撒尿的时候,从厕所的窗子外面看到了月亮。圆圆的挂在半空,幽冷静谧的月光铺开在黑夜里,四周好像突然安静下来,杯子碰撞的声音,叫骂着的声音;发泄郁闷不满的嚎叫;楼下叫卖的声音;低音炮里令人反胃的音律以及白天里汽车能带起灰尘的有力嘶吼,都好像就那么突然的从张三耳边消失了。月光映衬下的夜空,蒙蒙亮中异常柔和,让干涩的眼睛变得滋润。遥远的太空中,月华似流水一样缓慢流淌,源头便是相对于无涯夜空渺小而不易被人完全忽略,也不易被人深深铭记的圆月。它就那么挂在夜空中,不急不躁,好像它一直都在那里,没有突然出现,也不会突兀离去。薄纱似得柔静,给它朦胧美,月华从它四周荡漾开来,张三抽着烟,想从厕所里跳出去,去那广阔无边无际的夜空中,沐浴月光,融入月光,受月色的感染,他异常的平静柔和,他放下令他睡不着觉的烦恼和平日里反复提醒自己的执迷,像一个老僧,诵着佛中禅唱。
许久,张三才从静谧中走出来,他全身轻松,他想,生活在月亮中砍树的吴刚肯定比白帽们甚至于所有人都轻松。
闭上眼睛,张三第一次脑袋里空空如也的睡过去,沉入了无边的月色中,在月光的怀抱中走进了春天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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