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术室外,杨云天正焦虑地等待着,晓鹏陪他跑了一整夜,如今安顿下来,便让他先找地方休息去。
叶瑾萱却偏要留下来,笑道:“咱们俩当时在学校里也算是有名的互帮互助、学习榜样,今天说什么我也要帮朋友帮到底。”
杨云天没办法,只好苦笑一下,随她去了,思绪早回到七年前。
“哇,全年级第一名呐。”奉山县中高一1班教室里,老师正在点到,第一个名字便是叶瑾萱,班上爆发出如潮的羡慕声,叶瑾萱以中考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入奉山县中。
“5号,杨云天。”
“到!”
“你坐叶瑾萱后面。”
班主任正拿着花名册,一边点名,一边比较身高安排座位。
杨云天在班上学号是5号,座位就在叶瑾萱后面。
两人的第一段邂逅便是如此。
在重点高中,学习成绩是头等大事,尤其是那个年代,反而对男女相貌、才艺体育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不予关注,要是按现在的说法,“校花”叶瑾萱和“校草”杨云天在班上除开学习名次,就是泯然大众了。
叶瑾萱出身书香门第,县城来的娃,而杨云天出身农民家庭,通过考试才得以到县中上学。两人原本除了学习、学习、再学习,就没有任何纠葛。
偏偏叶瑾萱是个粗线条,大家伏案自习的时候,她在偷偷地看琼瑶、张爱玲的剧,大家伏案考试的时候,她又早早做完,继续看金庸、古龙的戏,关键是她书桌里全放满了教科书和这些课外书。看完一本,没地方放了,就随手往杨云天桌上一扔。她知道杨云天从不会有反对意见,只会默默地把书收起来,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再还给她。
就这样,两个人平平淡淡地相处到高三。
又到一年高考时,校门口车水马龙,全部是考生和家长。
最后一天下午,杨云天正闭目养神,准备这场英语考试。
“杨云天,我的书你看到没?”叶瑾萱突然急匆匆地跑来。
“我帮你放在课桌里了啊。”杨云天想起,上午叶瑾萱考试出来,正好看到他,自称要方便,就把考试用具,还有一本小说都塞到他手里。
他在叶瑾萱心目中是个忠实可靠的大管家。
等叶瑾萱出来,他就把所有东西都纹丝不动地还回去。
“这本小说,我考试前刚看完,你帮我送到教室里去吧,谢谢啦。”叶瑾萱吐了吐舌头,可爱极了。
杨云天正是情窦初开时,一看哪还把持得住,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去了,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哼哧哼哧跑回县中。
那时为避免学校大规模作弊,县中和第二高级中学的学生是轮换的,县中的考生去二中考试,而二中的考生则去县中考试。
没想到关键时刻,叶瑾萱同学的粗线条性格又发作了,居然忘了考完试,顺手将准考证夹在书里!
看到叶瑾萱茫然欲哭的神情,杨云天二话没说,迈开大步,跑回县中……
结果是,两人都没赶得上最后门英语考试,当叶瑾萱跑到大门口时,门卫说已经开考二十分钟,说什么也不让进了。
两个全校的优等生,居然都少了一门成绩,众人哗然。
杨云天最后选择了去天城市读大专,而叶瑾萱则在家里的坚持下,到青河省省城一所医科大学读临床医学。
叶瑾萱后来回想,杨云天想帮自己,却也失去了上更高学府的机会,心里过意不去,加之高中毕业后,两人就相距千里,再也未曾见面,所以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如果人生再重来一次,你还会帮我去取书吗?”多年后的一天,叶瑾萱依偎在杨云天怀里,俏皮地问道。
“会!”杨云天坚定地道,“不过我肯定会开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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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云思绪万千,从赶回家再跑到县城,三天三夜都没睡个好觉,终于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推他,杨云天睁眼一看,是叶瑾萱。
原来这场历时八个小时,从早上七点到下午三点的大手术终于完工了,杨云天连忙跑过去,见父亲正安卧在病床上,旁边那张医师微笑地点了点头。
叶瑾萱悄悄地对杨云天道:“张医师意思是手术很成功,你放心啦。”
杨云天跟着大部队回到病房,里面的护士正忙着接氧气瓶、输尿管,谁也顾不上说句话。
张医师走之前,把杨云天和叶瑾萱喊到门外:“杨同志,你父亲的手术很成功,因为打了麻药,这段时间他不会醒过来,有专职医师和护士会看护他,如果还有其他什么情况,你与我联系。”
旁边的小护士从没见过张医师和病人家属这么客气,知道这次肯定是个大人物,见到杨云天更是恭敬了不少。
杨云天明白张医师一连八个小时的手术,也累极了,千恩万谢只化作一句简单的“谢谢”。
不多久,杨母和杨晓鹏也赶到了,原来杨晓鹏早上出院门时,顺手打了个电话给杨母,让她放心。
杨母哪放心得下,忙到村支书家借了辆极破的自行车,一路骑到县医院来。刚进医院,便见儿子和一位漂亮小姑娘在一起,忙跑了过来。
没等杨云天解释,叶瑾萱大大方方介绍自己:“阿姨,您好,我叫叶瑾萱,在县医院当实习医院,和您儿子是高中同学。叔叔刚刚做了手术,很成功,现在正在病房里休息呢。”
杨母一见这姑娘水灵水灵的,说话有这么得体,欢喜不已,忙拉着叶瑾萱问长问短,搞得杨云天郁闷不已。
人家说女生外向,没想到老娘也是胳膊肘往外拐。
从此,杨云天一家便在这县人民医院住了下来,杨母从家里来时,也带了点钱,杨云天也主动把挣的工资拿了出来,交了住院费。叶瑾萱一到就餐时间就到病房来探望,顺便给杨云天和杨母带饭,直哄得杨母更是眉开眼笑,而杨晓鹏则骑了村支书家的“老二八”回乡去了。
医生虽说杨父无大碍,但杨父却高卧病床,不曾醒来,两人由此仍提心吊胆。
时间一晃,七天过去了,杨父已能睁开眼,意识也逐步恢复,不过张医师仍说,能否下床,还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
时光倏地飞快,又是半个月的光景,杨父在云天的搀扶下,开始了恢复性训练,走走停停。杨父每走一步,就要花上好大一股气力,杨云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整整三十天,小护士到病房通知,可以出院了。
杨云天特地请叶瑾萱吃了顿饭,以示感谢,顺带问叶瑾萱借了辆人力三轮车,送父母回家。
终于,杨家三人坐着不知道叶瑾萱从哪里弄来的三轮车,杨云天在前面骑,杨家父母坐在车上,慢悠悠地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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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奉山艳阳高照、暑热难消。
农田里,一群人正弯腰抵背,辛勤地劳作着,这中间自然也有杨云天的身影。八月正是早稻收割,晚稻播种的时节,杨父刚身体痊愈,不能干体力活,也需要杨母照顾,这农忙的任务就落到了杨云天身上。
“哈,这不是老杨家的大学生嘛。”村子就这么大,大家都知道老杨生了场大病,刚从鬼门关前被救了回来,儿子也特地从外乡赶回来。
不过老杨的奇迹康复,绝大部分村民都认为是赵神仙的神秘药方起了作用,越是偏僻地方,人们越是相信鬼神的力量,没人相信县医院能把死人给救活,从此,赵神仙的威名更盛。
“嗨,小杨啊,有没找媳妇呢?村东头王家那小丫头可神气了,要不我给你说说去。”杨云天一出现在公众视野,立马成为了村里的妇女之友,都撺掇着给杨云天介绍媳妇。
晌午时分,杨云天正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又被叫住了。
“云天呐,这几天你明显晒黑了。”一个看似六十岁样子,精神倒还矍铄的老人说道,“还不认识我吧,任华明,任家村党总支书记。”
“哦,原来是任支书。”杨云天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到本村的村支书。
“哈哈,云天啊,你猜我怎么一眼就认出你的。”任华明笑着拍了拍杨云天肩膀。
杨云天正纳闷着呢,难道自己已经很出名了。
“你的党组织关系已经转回村里了,三天后有党员秋训,你要参加的。”任华明突然板起面孔,一脸严肃道。
杨云天是一名学生党员,本来党员关系要随着工作关系转移,但那时私营企业是否建立党支部,尚在研究之中,杨云天的组织关系便打道回府,转回了出生地——任家村。
告别任支书,杨云天回到家中,母亲正在挑水洗衣,而父亲拿着一本《三侠五义》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杨云天顿觉平安喜乐。
“云天,过来一下。”杨父挥手向他招了招。
“爹,啥事。”杨云天凑上前去。
“云天,这段时间又是在医院,又是农忙,辛苦你了。”
“爹,我做这点事算不上什么。”
“云天,我想过,全村里就我们老杨家出了一个大学生,总是干农活没啥出息,你还是回天城市吧。”
杨云天心想,早就超过十五天了,就算回天城市也是从头开始,当下释然道:“爹,我不去天城了,明天我就去县城里找工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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