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包厢里，两桌人正昏昏欲睡，都被王军这歇斯底里地一喊，立刻惊醒过来，面面相觑。
杨云天从酒桌上拿起打火机，小心翼翼地给连文刚点上火，笑道：“连部长，我刚来公司不久，加起来见到马丽科长也就两三次，没有王科说得那么复杂。”
连文刚看了看旁边嘟囔着的王军，他早听某些工人指摘王军善于栽赃嫁祸，扣工人工钱，为此很多工人打报告给领导层，因为王军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也是极力维护其形象。不过自从这小子当上科长后，对自己反倒有些嘀咕，连文刚也是看在眼里，不表露出来而已。今天，这王军因为嫉妒心过盛，在不事先了解情况下，拿自己当挡箭牌，想直接开除手下，结果自己跟着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知道王军为了女人，以后会做出啥事来。
连文刚想了一会，主意已定，缓缓道：“爱民，你年长王军五岁，想来这科长职位你做起来更让人放心点。这样，爱民任科长，王军改任副科长。”那管爱民正迷糊中，没想到自己和王军突然调换了下，从此不再寄人篱下，激动地站了起来，忙向连部长表忠心：“连部长，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连文刚又道：“云天虽然刚到我们公司，这小伙子踏实肯干，大家也是有口皆碑的。这次，云天负伤，经我们了解，他是见义勇为，被劫匪踢伤。公司就是需要这样的人才啊，明天我会向高层反映，云天也兼任管理科副科长。”连文刚见那杨云天和自己一样能喝酒，加上刚把一手提拔上来的王军赶下去，急需要在身边下属中重树威信，就破格把杨云天升了个半级。
王军这时酒也醒了差不多，听连部长把自己多加了“副”，那胆小如鼠的管爱民反倒爬到自己头上，又配了个平级的杨云天来，顿时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拿起一瓶酒，猛喝起来。
“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散了。”连文刚起身走了，再也没看王军一眼。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杨云天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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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刚升副科长了，你儿子上班才一个月，厉害吧。”杨云天在小区传达室里，迫不及待地给家里打电话。
“呵呵，儿子好样的。”话筒那边，老妈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喜悦。
“妈，怎么了，你不高兴么。”杨云天觉得有些蹊跷。
“云天，你爸已经一个月没起床了……那时……你正在找工作……我怕你担心……一直没说。”母亲声音有些哽咽。
“妈，到底怎么回事？”杨云天急了，虽说老妈不会骗他，但前段时间打电话回去，要钱买衣服的时候，父亲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一病不起了。
母亲顿了顿，平复下情绪，说道，一天杨云天父亲农忙回来，头上直冒大汗，她以为老伴身子虚，第二天还特意杀了只老母鸡，炖汤给他喝。没想到老伴第二天就爬不起来，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一个月来，她找了村医，还特地去乡卫生院请来医生，都查不出根由来，胡乱开了些调补的药就走了。
杨云天挂了电话，回房间找田耀东商量。
“我觉得你应该回去下，你们家不一样，就你这么一个独生子。明天你去公司请假吧，火车票我帮你买。”田耀东道。
第二天，杨云天到公司，径直来到连文刚的办公室，说明原因。连文刚没想到小伙子刚被提拔就请假，但事出有因，就批准了。马丽见云天刚受提拔，满心欢喜，没想到又摊上这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他，公司请假超过十五天，算旷工开除，叫他按时回公司。
一个行李箱，两个方便袋，杨云天告别天城，踏上了漫漫回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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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笛声响，一辆绿皮火车穿梭于崇山峻岭之间，向西南方向疾驰。
那时的火车，走走停停，最快速度也不过就六十码，杨云天的心情却是特别焦虑。
两天两夜，火车终于停了下来，杨云天走下扶梯，指示牌上写着“欢迎您来到青河省奉山县！”
这奉山县地处青河省腹部，是一个农业大县，全县近百分之九十五的产值来自农业。杨云天四年没回奉山，却一眼就认出了回家的那条马路，便找了辆电动三轮车，谈了价格，一屁股坐上车去。
沿着弯曲绵延的山路，眼前尽是一片青山绿水，在天城这样的大都市可是极难看见，杨云天没想到，十多年后，很多农村都见不到这样的景象了，而这恰恰是人们最需要的。
一路向北，约莫四个小时，三轮车沿着参差不齐的青石板路，拐进了一片矮小破旧的民房中，这就是杨云天的老家，奉山县秀石乡任家村，路的尽头正是杨家。
杨母正在屋檐下洗菜，见儿子回来了，忙放下手头事，站起来迎接。
杨云天给了路费，一头钻进屋里，杨父正躺在床上，手指一抖一抖地，堂哥杨晓鹏正拿着一碗中药给杨父喂下。
“父亲！”杨云天喊道，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杨父见儿子回来了，脸上勉强挤出一份笑容，手指轻点，示意杨云天坐下说话。
杨云天不解地看了看母亲。杨母道：“云天，你父亲就盼着你回来呢，跟单位请假了？”
“嗯。”杨云天问道，“爸现在吃的是什么药？”
杨母忙道：“邻村赵神仙给配的。”
“赵神仙？”杨云天奇道。
“咳咳，这个你先别问了。”杨母道，“还没吃饭吧，我先给你热饭去。”
卧床不起的杨父这时又是一阵咳嗽，把刚喝下的中药吐得满身都是。
杨云天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大堂里父亲的咳嗽声一阵阵传来。晚上村医也来了一趟，说杨父也就这两天了，叫家里准备下。
“乡卫生院看不了，为什么不去县医院、省医院？”杨云天心急火燎。
其实他也同样问过母亲，母亲的回答是，整个任家村找不到一辆平板车，再说他本来就行动不便，万一路上有了闪失，怎么办？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杨云天一咬牙，找来杨晓鹏，把想法说了。
背起父亲，杨云天大步迈出家门，和杨晓鹏一路往县城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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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星光为伴，两兄弟交替地背着杨父，喊着号子，沿着崎岖的山路行进着。
……
整整七个小时，两人满头大汗地闯进县人民医院，这时刚刚六点不到，门诊部一片寂静。
“医生，有急诊么？”杨云天心急如焚。
“唔，没看见那么多人吗。”小护士头也不抬，答道。
杨云天一看，果然挂着急诊室标识的房间里面，站满了求医者。
“大家让让，我父亲快不行了。”杨云天急着往里冲。
“没看到大家都在等吗.。”
“有没有先来后到啊。”
……
众人见小伙子想插队，都护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说什么也不让杨云天进去。
“大家都好好排队。”房外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大家怒气顿时全消了，纷纷朝外面看去。
只见一个面容姣好，清丽绝俗的女孩子站在跟前，身上那白大褂丝毫遮挡不住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那女子看到在一旁挥汗如雨的杨云天，瞪了半天，失声道：“你……是……杨云天。”
“啊。”杨云天想不到这美女居然认识自己，定眼仔细看去，道：“你是……叶瑾萱？”
叶瑾萱见这小子还记得，当下给了个甜甜的笑容：“老同学啊，我还以为你去了天城，都忘了我呢。今天怎么突然跑到县医院来了。”
杨云天知道现在可不是和美女续旧情的时候，忙指了指身后的两人，道：“我父亲病危，请医生看看。”
叶瑾萱一听，吃惊不小，她也是刚来不久的实习医生，没法做主，便打电话给今天值班的主任医师，请他前来。
县医院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真正排在急诊值班表上的主任医师是不看病人的，都是由手下的大夫来。这样，手下人看了病，拿了奖金，而主任医师不用熬夜，顺带拿点提成，皆大欢喜。
那主任医师姓张，一听是叶瑾萱的朋友，直接屁颠屁颠过来了。
没多久，杨父做了全身检查，住进了病房。
办公室里，张医师一边看着检查报告，一边道：“杨同志，幸好你来的及时啊，要是再晚来几个小时，这手术想做也做不了了。”
张医师说，杨父患上一种罕见的肌无力症，这种病症会通过神经系统，减缓人的新陈代谢，从而导致死亡，必须要及时动手术。
“要是你同意动手术的话，就在这里签个字。”张医师拿来一份合同。
“云天，张医师在我们院里技术数一数二，你就放心签吧。”叶瑾萱替杨云天打了个主心骨。
大笔一挥，杨父进了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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