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富丽堂皇的浩瀚议事厅中央,葛里菲兹和弗雷德各自手持长剑,相对而立。葛里菲兹是皇家骑士学院的高材生,准皇家骑士;弗雷德更是海啸骑士团的团长、拥有“海涯的第一勇士”的称号。这是两人的信念之战。
“你会觉得不公平吗?”弗雷德问葛里菲兹。他穿着用精铁打造的鱼鳞铠,铠甲之下还套着一层细银锁子甲,除了右手上的“鲸歌”长剑,左手上还握有一面圆形的合金盾牌。盾牌的正面绘有道格拉斯家族的家徽,一只破浪而出的独角鲸。葛里菲兹看到弗雷德的腰间还跨着另一柄剑。剑鞘是龙鳞皮革制成,剑柄是美丽的蓝紫色水晶。那是道格拉斯家传的曾经斩杀过盘踞在飘零海峡中的海龙的水晶剑。
反观葛里菲兹。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与道格拉斯公爵会谈而非战斗,因此特意穿了一条缎子的骑士长袍。银底金边的长袍在胸口绣有三支交叉的利剑支持起一顶宝冠的精美图案,分别代表光明军团和皇室。这条骑士袍华丽得令人羡慕,可它毕竟不是铁做的,不能像盔甲一样提供额外的防护作用。况且在一路上的战斗中,它已经沾染了血污,显得不那么光鲜了。王子殿下手中唯一的武器是他惯用的皇家骑士团第三代制式长剑“荣耀之心”。他的腰间也跨有另一柄被小心包裹在帆布中的剑。这一点倒是和弗雷德有几分相似。
“嗯,确实有点棘手!”葛里菲兹坦然地回答,“不过战争就是如此。不能总期望在对等的条件下发生。”
“看来你已经有所觉悟了。”说话间,弗雷德顶起盾牌,作势欲砸葛里菲兹的头。葛里菲兹稍微撤身向后一躲,弗雷德便把盾牌又收了回来,护在胸口。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都只是试探性的假动作。两人相互凝视着对方,不断通过脚步的移动调整着站位,寻找对方着破绽。
第四次,弗雷德加力挥出盾牌。葛里菲兹没有上当,后退一大步躲过。“鲸歌”长剑从盾牌闪看后的空当刺来,他用“荣耀之心”拨开,剑尖借力回摆,直刺弗雷德的心口。弗雷德用盾牌将其挡开后,随即又一次用盾牌撞向葛里菲兹。王子殿下闪到右侧,举剑立劈。弗雷德没有退避或格挡,反而挥剑刺向葛里菲兹的肋部。
以命换命!交手没多久,弗雷德便豁出性命,以死相拼。葛里菲兹最后时刻选择撤剑挡下了弗雷德的剑锋。弗雷德跟上一步,挥出盾牌,重重砸在葛里菲兹的肩头。合金圆盾并不大,却意料之外的沉重。葛里菲兹踉跄了两步,勉强没有摔倒。弗雷德乘此机会一阵穷追猛打,犀利的剑锋和沉重的盾牌交替出击,打得葛里菲兹徒有招架之功。
“只有这点本事吗?刚才的大话到哪里去了?”弗雷德在连续重击的同时还挑衅着对手。“往哪里躲?你打算这么躲一辈子吗?懦夫!懦夫高德佛里!”
别听他的,葛里菲兹,别听他的。他就是想让你自乱阵脚。好在葛里菲兹身为违纪三叉戟的接班人,思维转换很快,还不至于傻到被弗雷德的言语激怒。他这时已经改用双手握剑,谨慎地应对着盾牌的沉重攻击。
弗雷德的攻势虽猛,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绽。可葛里菲兹每次出剑攻击他,他都毫不犹豫地挥剑对砍。弗雷德的每一剑都力道十足,即便葛里菲兹的剑更快一些,他也能够凭借余力伤到葛里菲兹。况且他身穿两层铠甲,葛里菲兹和他对砍只有吃亏的份。不得已之下,葛里菲兹只得转而防守。由攻转守的代价就是堪堪挡下弗雷德的剑,却被免不了被盾牌狠狠砸上一下。
右肩被连续砸了三下之后,已经因剧痛而变得麻木。葛里菲兹紧咬牙关,将剑交到左手。怎么有怎么赖皮的剑术!
这是他的风格!也是常人难以习得的勇气。几乎所有人看到对手刺来的剑首先想到的都是格挡或躲避,而他却能够从容面对,果断地出剑相迎。这便是只有海涯第一勇士方才具有的霸气!贾维尔·阿圭罗一直都在浩瀚议事厅,他藏在立柱的阴影里,甚至连葛里菲兹都没有注意到他。作为沙火部落的特使,他对两人之间的胜负尤为关注,一双鹰目始终顶着弗雷德。弗雷德舍生忘死、舍我其谁气势让他想起了两人相识时的那一段往事。那可真实一场让人筋骨舒畅的战斗啊!阿圭罗的手按在胸前,隔着麻布上衣就能摸摸到胸口形如蜈蚣的疤痕。那是他送给我的见面礼!他咧嘴笑着,相对的,我也让他丢了半只耳朵!
葛里菲兹试图通过迅捷的身法抑制弗雷德的攻势。可他每快一分,弗雷德也会随之加快节奏,两层铠甲似乎根本就不会对弗雷德立柱一般的身体造成任何负担。到头来反而是葛里菲兹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逃窜有用吗?阿圭罗看到葛里菲兹突然虚晃几剑,跳离弗雷德的近身。知道弗雷德的盾为什么会是圆形吗?
葛里菲兹只不过想给自己一刻喘息的时间。弗雷德却紧追不放。他突然将手中的盾牌抛出。王子殿下还没看清盾牌飞行的轨迹,“鲸歌”长剑已经杀至面前。葛里菲兹挥剑格挡,两人在剑刃上叫上了劲。
论气力还是天生力士的葛里菲兹稍占上风。他死死压着弗雷德的剑,将剑刃逼向海涯大公子的肩头。可就在即将得手之际,他的背心被某样东西狠狠砸了一些,胸口一热,一口血喷到弗雷德脸上。弗雷德忽感压在剑上的力道陡然减弱,乘机将剑一斜使葛里菲兹的力道泄到身侧。葛里菲兹在那一瞬间有些恍惚,但他知道弗雷德闪开后一定会从侧面杀来,于是就着扑面倒下的势头向前翻了一个跟头。“鲸歌”长剑贴着他的背划过,割破了他的骑士袍。
葛里菲兹逃远几步,用剑撑着地板勉强站了起来。他这时才看清弗雷德的圆形盾牌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上。
弗雷德又一次抛出圆盾。这次圆盾像流星一样迎面砸来。葛里菲兹勉强抬剑将盾挡开,却被强大的力道弹飞出去,撞在身后的立柱上又呕出一口鲜血。
圆盾急速旋转,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飞回到弗雷德的手中。
“这是我在南极星骑士团当学徒时学到的。他们的十字镖太轻,还是盾牌好用。”海涯的大公子得意地看着正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的葛里菲兹,第三次抛出圆盾。葛里菲兹机灵地一缩头。圆盾在粗大的大理石立柱上撞出几道深深的裂痕飞回到弗雷德的手里。
原来如此!任何情况下都会回到左手!明白了!葛里菲兹站起身,双手握剑在前,稍稍弓身,摆出一副防守的架势。“再来啊!这点小剂量我已经看穿了。”他吼道。
“大言不惭!”弗雷德被激怒了。他向一边抛出圆盾,挥剑冲向葛里菲兹。王子殿下不退反进,纵身切入弗雷德的近身,“荣耀之心”的剑锋直指弗雷德的左臂刺去。弗雷德还是不躲,手中的长剑自下而上逆斩向葛里菲兹的腰腹。
他会逃,他不敢和你拼!弗雷德死死盯着葛里菲兹紧绷的面部表情。果然,王子殿下最后时刻选择避让。哼!胆小鬼就是胆小鬼!弗雷德心里一阵得意,忽然,一个黑影穿透葛里菲兹闪身后留下的残像,直击弗雷德的胸口。
糟糕!弗雷德挥剑去挡!
“当~当~~”的一声脆响,余音在浩瀚议事厅中反复折射,久久不能散去。众人都是一阵耳鸣。圆盾掉在地上,摇摇晃晃滚了很远。弗雷德愣在原地,手中的“鲸歌”长剑在刚才的撞击中扭曲变形。
葛里菲兹躲闪得太猛而摔倒。他坚强地爬起来,用“荣耀之心”的剑尖指向几步之遥的弗雷德厉声说,“你输了!请如约降伏!”
鲸骨坐椅上道格拉斯公爵面色平静。早已是心惊胆战的莫雷看到两人至少都平安无事,长出一口气。立柱的阴影下,阿圭罗依旧不屑一顾地浅笑着。
“哈哈哈哈……”弗雷德忽然仰天大笑。“你以为一点小聪明就可以打败道格拉斯家族吗?太肤浅了,我让你见识见识道格拉斯家族无与伦比的力量!”他扔掉手中扭曲的长剑,握住跨在腰间的水晶剑柄。随着水晶剑缓缓出鞘,浩瀚议事厅被一片冷冽的深蓝色光晕笼罩。弗雷德脚下凭空出现一汪海水,海水翻腾回旋,一条水龙昂头嘶鸣。
***
一道粗壮的闪电落在海神塔的尖顶。那一瞬间,世界一片雪亮。银发少女依门眺望,望眼欲穿,终于看清长长的天桥中段,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手持银刀,迎风伫立于滂沱的大雨中。雨水冲走了他的伤口上的鲜血,冲走了他眼神中的彷徨。黑暗再次将临,他的面庞随之暗淡,可她深深记得他坚定的眼神。
“休儿!”在紧随而至的惊雷中,世界一片死寂。她的呼唤,他,听得见吗?
左手的阿修罗!休伯利安的目光死死盯着巴尔德斯,盯着他的左手。论速度,他不逊于他,论刀法,他比他更纯熟。他唯一比不上他的就是这只左手。这是一支能挥出无形的刀锋的手,巴尔德斯将瓦尔哈拉之域的全部精华都集中在这只左手上。盯死这只左手,就能预防最致命的打击。
来了!巴尔德斯挥动左手的瞬息之间,休伯利安身形飘动,向右一闪。多如线、密如网的雨水被齐齐削断,他身后的玉石桥栏上又多出一条破裂的刀痕。亚麻色头发少年的心中已无丝毫胆怯。我看得到!我躲得过!右脚踏在另一边的桥栏上,他用力一登,背身鱼跃,又躲过一记刀锋。
旋转下落,他的手如幻影一般游离不定,银色的刀刃交织成网,撒向巴尔德斯。抛刀技!
辫子男脸色一沉,左手逆势而袭,一道金色的刀锋划开银线织成的罗网。在飞散的银色光华中,一柱刀光喷涌而出。巴尔德斯侧身闪躲,冰冷的银色刀刃贴着他的衣襟划过。两人错身而过之后,换了个方向重新拉开架势。巴尔德斯听到布料裂开的细微声响,接着肩头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休伯利安刚才那一刀已经伤到了他。
终于,终于伤到他了。我能赢他!休伯利安将“静默”弯刀撰得更紧,手臂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左肩和腰腹的伤痛全都被抛之脑后。这是看到获胜希望的喜悦,这是自己变强的证明。脚尖点地,他加速冲向巴尔德斯。雨水迎面扫来,他坚决不眨眼。左手!巴尔德斯左手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接连躲过三记刀锋,他又一次成功突入巴尔德斯的近身,挥刀斩杀之际,一道金光涌向心口。
怎么会!左手明明…剧痛!左肩凭空被割开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休伯利安捂着伤口连退数步。刚才他明明已经躲过巴尔德斯用左手挥出的致命一击,而巴尔德斯的右手根本来不及抬起。
“很意外吗?以为盯死了我的左手就能赢了吗?”左手的阿修罗伸出右手,很随意地一甩,便在大理石桥面上留下深深的割痕。“虽然不及左手习惯,但也并非做不到。”天边又有闪电划过,照亮了巴尔德斯阴沉的脸,“看来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够了!该结束了!”
危险!休伯利安忽觉一股强大的杀意如海啸般压过来。巴尔德斯左右手同时挥出数道刀锋,休伯利安勉强从刀锋的缝隙间躲过。可巴尔德斯已如幻影一般闪至他的身后。通过瓦尔哈拉之域,休伯利安清楚地感觉到“风沙”弯刀一上一下向他袭来。他已经无从躲闪,左手几乎不能动。
拼了,就现在!
高高跃起,那一刻他将全部的感知能力回收到自己体内。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
收缩!时间仿佛停止,他倒悬于空中,扬着头。狂乱的风平和下来,只是轻轻捋过他的头发。白灼的闪电、晶莹的雨滴,他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释放!迅猛的转身,急速的下坠。景物瞬息之间变得模糊,他如彗星一般,重重踩在桥面上。
一声巨响,比雷声更响亮!
看不见的力道从他的脚底四散开去,天桥为之一震。布满刀痕的桥面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撞击。
龟裂!崩塌!
巴尔德斯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看着降临在面前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动不了了!剧烈的震动从脚底传至全身,肌肉抽搐,内脏翻腾。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随着破碎的桥面向下坠落。
杀死他!杀死他!巴尔德斯就在休伯利安身前。他这时只要挥出弯刀就能杀死这个可怕的男人。杀死他,他杀死了十多名帝国骑士,他妄图谋害你的朋友和恋人!脑海中翻腾着这样的呼声!他不顾自己急速下落也要挥出这一刀。
“休儿~!”
那是谁在呼喊!格林希尔!休伯利安猛然从杀戮的梦魇中惊醒。打消对巴尔德斯的脖子补上一刀的念头,他踩上一块落石,经全力纵身往上一跃。
“休儿,休儿!”桥面突然垮塌,格林希尔看到一个人有随着碎裂的天桥坠如无尽的夜幕。她的心猛然收缩,她的休儿也许一去不返!“休儿,你在哪里?”
“这里~”休伯利安一只手扒在垮塌后的断桥口,整个人吊在半空中。“喂,有空哭,拜托拉我一把。我的手受伤了。”
格林希尔含着喜悦的泪水,伸手将休伯利安拉上来。“臭休,就知道吓唬我!”哭过又笑过,她又撅起小嘴,“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那是我从瓦尔哈拉之域中领悟的绝招!”亚麻色头发的少年禁不住骄傲,“我叫它‘千极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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