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做真的能行么?”赫萝·亚申趴在阳台上俯身向外看,那妩媚而狡黠的丹凤眼中是粘稠的担心,“要是没有成功怎么办?要是之前被检查出来了怎么办?要是英格丽那丫头改变主意了怎么办?要是薇儿不是一个人怎么办?要是小克尔表白又失败了怎么办?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趴在那像一个球,蜡黄的皮肤也充满了不健康的色彩,但是用这种可爱而关切的语气说话,整个人都好似鲜嫩的树苗一般随风摇摆,充满活力。
“不会有事的,赫萝。”劳伦斯坐在一把藤椅上,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壶热可可。他发型散乱,脸颊消瘦,下巴上留着稀疏的胡渣,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亚麻衣。虽然贵为财政大臣,但还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和二十多年前结婚的时候比起来似乎更加落魄,他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看着自己的妻子露出温暖的笑意。
那么狡猾而机敏的赫萝,只要遇上了小克尔的事情,就会变得优柔寡断举棋不定啊。
他看着手边的沙漏,那些沙子在其内部凝结出一串变化的数字:上午十点十七分,距离祭典开始四个小时五十二分钟。
……
“都安排好了,切,便宜那个臭小子了。”兰斯洛特摩擦着头上花白的短发,将手中的已经倒不出一滴酒的酒壶扔到垃圾篓里,看着抽屉里码的整整齐齐的酒狠狠咽了口吐沫,然后哐的一声把抽屉关上。
力道之大,让木质的办公桌发出呻吟,摇晃着几乎要散架。
这声音让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办公的洛基撇了撇嘴,然后看着那个站在窗户前的身影。
英格丽的身姿站得笔直,让午后的斜晖照在那两道锋利的剑眉上,愈发显得英气逼人。她低下头扫了一眼手腕上的个人终端。
下午一点四十三分,距离祭典开始一小时二十六分钟。
……
“殿下,要开始了。”娜塔莎敲敲敞开的房门用最低的声音说道,生怕惊扰了眼前闭目祈祷的少女,打碎了那仿若梦境的场景。
薇儿闭着眼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轻声祈祷。
冉冉金辉从她身上飘落,如同星屑,然后在这小小的房间中找到一份栖身之所。
一点点,一点点,小小的房间好像包裹了圣光。
薇儿睁开眼睛,掏出一个老旧的怀表。表面镀铜,已经有了绿色的锈迹,其中的指针吃力的一步步行走,就好像迟暮的老人。
下午两点五十一分,距离祭典开始十八分钟。
……
克伦威尔呆在昏暗的空间里,小心翼翼的聆听着外界的动静,周围的泥土流动着岩浆一般的质感,那硫磺气味也是如此呛鼻。
他不适的打了个喷嚏,把已经背的烂熟的计划表和行动图翻出来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然后他握着拳头,重重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个人终端。
下午三点零六分,距离庆典开始三分钟。
……
黛雅打开房门悄悄看了一眼,卧室里面摆放着三张小床,安宁睡得正熟,可爱的小脸上洋溢着快乐的色彩;艾丝翠德半抱着被卷在一起的被子,口水直流;而红衣用被子蒙住头,了无声息。
“真是的,这样会不舒服的。”黛雅嘟嘟囔囔,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想要将红衣的被子从头上掀下来。
她的手指刚刚靠近被子,就听啊的一声尖叫。
其声凄厉而惊慌。
艾丝翠德猛然间从梦中惊醒,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她趿拉着头发如同女鬼一样,把黛雅吓了一大跳。
“圣女大人?”黛雅捂着嘴惊疑道。
艾丝翠德转过头看着她,眼中星辉旋转:“红衣有危险!很危险!还有那个坏蛋,他——他死了!”
她声嘶力竭的大喊,好像要把心中的恐惧全都吼出来,一股危险的感觉顿时充斥了这个房间。
黛雅顿时面无血色,用力掀开被子。
一只做工非常精细的娃娃正躺在那里,几乎完全还原了红衣的相貌,表面画满了不明意义的符咒,睁开双眼盯着黛雅,嘴角一抹诡异的微笑。
床头的小闹钟咔哒一声跳过一格,下午三点零八分,距离祭典开始一分钟。
……
下午三点零九分,祭典开始。
格莱芬的居民们纷纷走出户外,望向城市的西北角,双手合十,闭目低首。
整座城市,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无限的情思在静谧的气氛中流动,让他们的思想回忆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
那重生的一日。
宛若岩浆凝固的泥土上,薇儿身披着洁白的长袍一步一步走向那漆黑的纪念碑,那曾经的地狱之门如今只剩下断壁残桓,而其上金色的铭文刻下一个个充满了光辉的名字。
军队在纪念碑周围布下警戒,此地只有她一人。
少女头戴橄榄枝,立于石碑之下抬头仰望。
从最低端开始,一个个名字映进她的眼帘,那里有农民,有工人,有学者,有医师,有卖花的小孩,有不屈的军人。
一个个一条条,他们以不屈的抗争将名字留在了这里。
而当少女看到最上方的三个名字的时候,她的泪倏忽间流了下来。
就像小时候,她一个人偷偷的跑到这里,偷偷的流泪。
她问老师,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自己了,老师无言以对。
她第一次来这里,就遇见了一个笨笨的男孩,他看见自己哭,就会说——
“喂,别哭了。”
听到这个声音薇儿几乎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毕竟这里已经被军队来回检查了多少遍,除了自己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但那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有人在说话。那声音虽然已经成熟沙哑了许多,但那慌乱不知所措的笨拙味道十五年来没有任何改变。
薇儿惊讶的回过头,看见那个人灰头土脸,浑身上下都是泥土,头发上粘着一块块的泥无精打采的倒下,看见她满脸泪痕就把手伸进口袋里到处掏,似乎拼命想掏出一包纸巾来。
但是薇儿知道,克伦威尔从来就没有带纸巾的习惯。
她笑起来,然后就看见克伦威尔从胸口掏出一只手帕,他板着脸半天,然后半晌才一脸笨拙的憋出来一句:“擦擦吧。”
“咯咯格——”薇儿捂着嘴几乎笑弯了腰,这一幕将她的记忆一瞬间带回了十五年前,男孩女孩第一次相遇的那天,所以她一贯所保持的气度都难以维持了。
而克伦威尔苦着脸,跟吞了黄莲似的。
艾伦说什么来着,这一步之后该怎么做,糟糕,全忘光了。
……
从昏迷中悠悠醒来,红衣摇了摇昏昏涨涨的脑袋,抬眼四望发现这里是一处遗迹。大理石的柱子依旧挺立在大地上,但是屋顶和墙壁都已经倒塌下来,将地板砸的支离破碎。废墟的石料已经变成陈旧的蜡黄色,到处都长满了杂草。
格莱芬平原广袤温和,特别适宜居住,曾经孕育了为数众多的村庄城市,留下了星罗密布的遗迹。
而红衣抬头四处张望,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四周一片空旷,没有城市的影子。
“你醒啦。”这是一个充满沙哑艳丽的女声,红衣顺着声音望过去。
这是一个充满了明艳的女性,洁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如同白瓷,大片的皮肤裸露在外,而在关键的部分则化为了漆黑的皮革。头上长着一对弯角,背后两个小小的蝠翼轻轻扇动,本应是脚的地方却是两只偶蹄。
这是一只恶魔。
“把你从那地方弄出来真的很不容易呢。”她捂着嘴吃吃的笑着,两团蜜瓜一般的胸脯随着她的笑而不停抖动,盯着红衣的眼神露出毫不掩饰的狂热。
红衣心念急转,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双手反撑在地上:“你是坏人吗?”
声音可怜无比,泫然欲泣。
“是呢,我们见过的。”女恶魔魅惑的笑着,“血女生而记事,那一天的事情你想必记得吧。”
那一天?
红衣上下打量着她,顿时惊骇无比,转而小脸上露出极深的怨恨:“是你们?”
“对,是我们。”女恶魔愉快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露出极深的怨恨,只觉得心中快意无比:愤怒吧,怨恨吧,陷入杀戮的深渊中无法自拔,然后觉醒吧。
红衣渐渐觉得心中一片浑浊,模模糊糊似乎有什么声音一直催促:杀了她,杀了她。她盯着那只恶魔,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狰狞,露出小小的虎牙,死死握住拳。
而女恶魔将只觉得一股尖锐冰凉的杀意刺进了灵魂,突然好像整个世界都寂静了,她的心中却反而掀起了极大的兴奋。
恐惧与兴奋,在她心中交织,只有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就好像面对着巨魔俯身匍匐的信徒一般:觉醒吧,觉醒吧,觉醒吧!
而在这时,突然一道疾风掠过,女恶魔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红衣就失去了踪影。她抬起头,看见女精灵背后舒展着天青色的羽翼,片片清风化成的羽毛在她周围飘散,于空气中隐匿无踪。她将小女孩紧紧的抱在怀里,而红衣眨眨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黛雅气鼓鼓的看着面前的女恶魔,流线型的手镯开始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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