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堂的偏厅是威严中不失柔和的圣庭风格,这从混沌战争时期便开始发展的建筑风格在今天仍然有着惊人的活力,伴随着创世神教的传播而耸立在世界各地。
墙壁上的蜡烛发出黄色的微光,照在圣白色的墙壁上,而彩色的巨型拱式落地窗外,则是完全黑暗的天空——乌云密布,遮住了星辰和月亮。
壁炉中偶尔跳起一枚火花,发出噼啪的声音,而除此之外就只有少年那偏向中性的略微沙哑的嗓音来回回荡。
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聆听着他的讲述,不敢有丝毫遗漏。
“有神志的死灵?穿着黄铜的铠甲?!哦!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家伙?!”云风刚刚讲完,塔拉斯立刻就叫了出来,他用粗壮的大手捂住头,抱怨道。
几人面面相觑,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之前说的,不是那个?”
矮人立刻跳了起来:“当然不是!我可没见过什么穿着黄铜铠甲的亡灵!我被打回来两次!对手是一个精神法师!你明白吗?是法师!精神力专精!”
他悻悻然说道,好似那是一件多么悲惨的经历,而一旁的西斯塔亚突然低低的惊叫出来,这位瘦弱的女医师看起来疲惫不堪,而药品告急更是让她精神萎靡,只是她此刻瞪大了眼睛,里面是极度刺激下的激动:“那个铠甲上是不是在正面有着一朵兰花的标记?!”她声音中带着颤抖,甚至由于极度的紧张而失真。
云风当初并没有注意这种细节,只是当他回想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却是在他眼前清晰的再现,就如同身临其境一般的清晰——他的皮肤甚至因为记忆中的邪恶气息而产生了微微的刺痛,那是真实的触感。
于是他点了点头。
“摩拉!”西斯塔亚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来,但双眼已是蓄满了泪水。“对不起,我要离开一下。”她说着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摩拉迪莫是约克镇曾经的警备队长,也是西斯塔亚的恋人。”说话的是一个高瘦的法师,手里拿着一把胡桃木的法杖,穿着一件深黑色的长袍。他额头很高,皮肤非常苍白,开口时两颗犬牙突出唇外,眼睛有着一种妖异的感觉。
他叫斯科莱,乃是那位筑墙的塑型师,一名血族。
血族曾一度是黑暗种族中最强大的一支,不过自从‘真祖之祖’的真姬在混沌战争中身死。德卡尔亲王执掌大权后,便与其他种族渐行渐远,直到德卡尔被黎明曦光所斩杀,便是一蹶不振。
现在的血族虽然称不上稀少,但大都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过着家族式的集群生活,会单独出来成为冒险者的,已经很难见到了。
“魔法的真理远比那古老的教条来得有趣。”斯科莱这样说着,笑容如贵族般优雅。“幸好你们没事,那些骷髅可真是太危险了。”
“侥幸而已。”云风淡淡的说道。“可惜的是药品箱不见了,储藏室被亡灵弄得一团糟。”
“肯定是被别的职业者拿走啦!普通人可搬不动那么大箱子!”矮人尽管压低了嗓门,还是像是在打雷一样。
这句话说得大家都是心里不安,毕竟一个隐藏在暗处的职业者可比那些无脑的亡灵有威胁多了。
而云风有另一番思虑,迄今为止那些亡灵封锁了外界的通道并且有组织的进行大规模攻击,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在哪里?
他不由得回忆起那个墓园深处的高大骷髅——摩拉迪莫,他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而在这时,偏厅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砰——!
索罗当即反应过来,这位牧师脸上有着极端的惊讶:毕竟在这里集会的几乎是这个营地身份最高的一群人,难民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进来的:“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斥道,语气中充满了威严。
那股气势,一瞬间充斥了整个教堂。
但是来人却不为所动,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了进来。
“我说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我家的狗都比这吃的好!”凯莉随手把那块黑面包扔在地上,硬邦邦的椭球形面包在地上打着滚儿溅起了一圈灰尘,而教堂大厅里的难民看着那块面包眼睛发绿,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凯莉身边的护卫,尤其是一身精甲的漠璃,吞咽着口水低下头去。
云风仔细数了下,二十二个人,那个性感的女盗贼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贵族大小姐双手环胸,用傲慢嫌恶的眼神看着索罗:“你就给客人吃这个东西?”她说着脸上阴沉下来,一字一顿的说道:“真恶心!”
索罗的表情不太好,一股淡淡的威压自他身上绽放,而漠璃上前一步——甲胄铿锵作响,顿时就将那威压化为虚无。中年牧师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营地中资源短缺,这也是无奈之举。”
斯科莱打了个哈哈,走到凯莉身前弯身行礼,伸出手来,直视着少女深蓝色的双眼:“能在此地遇到向您这样美丽的小姐,就像在黑暗之中遇到的那一束光,请允许在下向您献上诚挚的祝福。”
血族天生便具有魅惑的能力,他们的目光能迷眩人心,尖牙中分泌的液体更是有类似于毒品的功效,一个强大的血族,甚至能在一瞬间让猎物达到生理上的高氵朝。再加之他们也是极度注重礼仪的种族,被誉为“黑夜贵族”,对于热爱幻想的贵族少女而言,这一切组成了致命的吸引力。
但凯莉明显是与众不同的那个。
“走开!你这恶心的雄性!”她退后两步,用手挡住脸,那目光就像在看什么肮脏的垃圾。
就连比较大条的塔拉斯都看出斯科莱脸上明显的扭曲,而奥德里更是感同身受。
呵——
这声笑声是如此突兀,以至于所有人都转过头去——云风走过来,把手伸到口袋里——凯莉立刻捂住额头后退,用凶恶的眼神看着他——而少年的眼神好像看着被宠坏的妹妹,拿出一袋子巧克力小饼干来,晃来晃去——那是之前在约克镇上找到的。
“怎么样,想要吗?”
他那笑容气得凯莉牙痒痒,结果女孩一把抓过饼干,哼了一声,立刻就跑得没影了。
“她怎么这样啊。”黛雅气哼哼的道。
云风摇摇头,朝旁边的血族法师投过去一个眼神:你还好吧?
斯科莱苦笑着摇摇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个性的小姐。”
而索罗则礼貌的笑着,看不出有何不虞:“招待不周,抱歉了。”他深褐的眼睛中带着平静,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影响了心情。(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
但在这个时候,偏厅的大门再度被打开,众人惊讶的回头过去,那个闯进来的民夫气喘吁吁的说道:“亡灵攻上来啦!”
蓦然一静。
塔拉斯顿时跳起,像一只炸弹那样冲了出去:“警备队呢?!都给我待在岗位上!预备队跟我来!快快快!亡灵攻破防线你们全都得玩完!”
房间里的众人彼此对视,然后迅速冲出了教堂。
一片嘈杂。
不只是成年男子,有些力气的壮妇都组织起来,手上拿着各种简陋的用具与死尸们作战,病弱的和孩子则在后方穿梭,负责勤务。塔拉斯的警备队已经分成了几支,作为中坚力量守在不同的方向,但在潮水一般的亡灵面前显得岌岌可危。
场面尚且算是有秩序:在生死的压力下,所有人都拼上命了。
但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
“守住阵地,不要退!”
“架起长矛!架起长矛!”
“回来!被咬伤就完蛋了!”
······
一道闪电倏忽间划过夜空,将黑暗照的一片闪亮。
滚滚的雷声从耳旁走过,民夫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抬起眼遥望着山下。
“我的天···”
“圣光之名···”
“女神保佑···”
乔治站在围墙上,喃喃出声,从天而降的细雨带着初冬的冰凉打在脸上,有着微微的刺痛,但他甚至顾不上去擦一擦额头上的雨水,呆立原地,手脚冰凉——
无神的死尸缓慢的蹒跚而上,他们动作缓慢而僵硬,轻而易举的就落入了简易的陷坑中,又或者被临时的路障挡住去路。
但那数量居然如此的可怖。
并非前几日三五成群的小打小闹。
这简直是一片无边的潮水。
死灵之潮。
摩肩接踵,前赴后继,在那苍白的电光下,从营地门口一直延伸到山林中,这一片崎岖陡峭的山路上,全都是亡灵。
陷坑被填平,路障被挤倒,甚至连山崖也在亡灵的堆积下变成了坦途。
它们舞动着僵硬残缺的手臂,发黑的骨头从生蛆腐烂的**中凸现出来,流着黄绿的髓液。
它们张着血肉模糊的嘴,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哼。
啊鞥——
民夫们吞了一口吐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下一刻。
轰!
大雨倾盆而下,天地之间一片模糊,嘈杂的雨声压过了亡灵的蹒跚。
然后。
砰!
死灵之潮与营地外层的围墙相撞,明明是石质的高墙,所有人却升起一股摇摇欲坠的感觉来。
“亡灵要攻进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恐慌的情绪顿时扩散开来,守在墙边的民夫们颤抖着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虽然他们明知不该如此——
“回去!回去!谁再退后一步,老子就剁了他!回去回去!亡灵要攻进来了!”
矮人粗犷的声音四处回荡,他所压制的方向顿时稳定下来,而在南门这边——
乔治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不能退!不能退!退回去就完了!”这个中年大汉粗糙的脸庞上写满了急躁,虽然他此刻仍然感到血液的冰凉。
但他回过头去,看到城墙外海水一般的亡灵。
退回去,就完了。
他在心中自语,但却干渴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要是你们的话,就不会退。”
这声音平静而温和,仿佛响起在心里,乔治的呼吸停了一刻,转过头去。
深黑的大衣与夜色融为一体,血红的花纹好似战歌,如此激昂。
他头上拉着那个从未曾打开的兜帽,右手扶腰。
长剑出鞘。
铿锵一声有若龙吟。
光晕流转,篆刻的符文若隐若现,在暴雨之中,如同升起了另一轮月亮。
“我知道你们在怕。”
“这很正常。”
人群从中央散开,看着那个嘴角带笑的年轻人走来。
他们沉默着,突然举得整个思绪都沉入那个信步而来的身影中。
“但是你们没有后退的余地。”
他持着剑,一步一步走上城墙,脚步清晰,犹如战鼓。
“越过这高墙,死亡的潮水就会淹没所有。”
“家人、朋友、爱人、伙伴,你们仅剩的一切。”
他高举长剑。
风暴汇聚。
“都会消失在绝望之中。”
“最后成为行尸走肉。”
他走到墙边,一步踏出。
啊!
守墙的民夫顿时惊恐的叫出来。
但少年在空中举起剑。
他携着那强风,如一颗陨石砸在地上。
宝剑平挥,刹那间无数透明的飞羽裹挟在风暴之中,当前的亡灵便如同镰刀下的麦秆倒下了一片。
而风暴未曾停歇,从少年立足之地,足足扩散出五十米的距离。
在这一片扇形的区域内,无力的死尸纷纷倒下,一片空旷。
城墙上顿时安静下来,刚刚的喧闹好似幻觉。
脚步声,整齐划一。
乔治不可思议的回过头,那工事之下。
民夫们纷纷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工具站在岗位上。
而他们的眼中,闪动着光彩。
名为勇气,名为希望。
呼——
黛雅轻轻捂住胸口,一起一伏的深呼吸,以缓解施法后的消耗,但她抬起眼看着城墙之下迎面对抗死灵之潮的少年,眼中波光流转,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她握紧小小的拳头,用力的挥了两下,抬起左手——
仿佛有云朵舒展,流畅的线条从手镯上凭空而生,来回交织,片刻后展开为一人高的天青色长弓。
风射手握紧长弓,顿时,风雨柔和了下来。
而在另一边,克伦威尔眯起眼睛,看着黑衣的剑士:精神暗示,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他愉悦的微笑着,三颗虚影的宝珠环绕着飞舞而出,在半空中拉开一层黑色的幕布。
暗影使节双手持咒,高声吟唱:“(巫语)暗色交织,双影之塔,倒映世界之湖!栖息于此之魔物!niant!千足之影!!”
那黑暗的天幕,突然水波一般荡漾开来,在那转瞬即逝的刹那,一个完全由暗影组成的世界倒映在天空之中——那是这个世界的虚影,由暗影界中的倒映之湖复制真实而产生的景象,在天空学会的卷册记载中,在另一侧有着存于光与暗之间的双影之塔,象征着世界的调和。
那是元素生灵与女神定下契约,在《秩序真言》的约束下,将混沌驱散于外,共同塑造世界的边疆的象征之一。
可少有人亲眼见过,因为在倒映之湖展开的刹那,所见的便是这个世界的景象。
更何况出现于此的,不过是一个投影罢了。
但即便如此,以区区白银之阶,连通另一界的世界之源,这已经不是所谓的天才能解释的通了——暗影灵体,如同妖孽。
在倒映之湖的投影展开的时候,天空中好似出现了一面镜子,而在其中无比幽深之处,突然有漆黑的触须绽放开来,其数难记。
它们仿佛墨水般升起到湖面,激起淡淡水波。
下一刻。
在那湖面之下,大地之上。
亡灵的影子突然扭曲,化为无数阴影的触须!
这些会动的死尸尚且算不上真正的死灵,而是依靠躯体中残存的生命力作为驱动。
那来自暗影之界的传说凶兽,居于倒映世界之湖深处,从历史之前便开始守卫双影之塔的存在——niant,无人知其形象,但凡所见,只有无尽的暗影触须。
以无尽的黑暗,束缚一切外来者,吞噬一切擅闯者。
这一刻,即便只是不及本体万一的投影,在那触须纠缠之后,死尸的动作也变得极为僵硬——生命力开始流失,之后再度长眠。
而在那时间,有威严的圣光爆发,如同日出东方,身穿重铠的圣武士口中吟唱着高昂的圣歌——就像黑暗年代之中他的先辈曾经所做的一样,如一道闪电切到阵中。
他手持巨剑——剑宽一掌半,等身长度,上有蓝金色的刚直线条,双翼护手,挥舞间有轻颤之音,似为天使低语——突入阵中,如同一架金色的战车。
光华闪现。
爆发的圣光汇聚成一条一米宽的长痕,顺着他挥剑的轨迹,灼烧出一条长路来。
但所触之亡者,尽皆化为灰烬。
在另一边,红色短发的女盗贼靠在窗台上,却恰好将身形隐藏在阴影之中。她看着东边正带着卫队迎敌的漠璃,露出有趣的笑意来:“你这个主人可当得真失败,完全拧不过自己的骑士。”
自背后的阴影之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哼声,凯莉甜美的声音中却满是不满:“漠璃的那颗石头脑袋——哼!”她那双深蓝色的眼睛转过去盯着云风那边,咬着嘴唇,眉毛竖起:“那些人,很麻烦。”
在她的视线中,金辉闪耀的圣武士持着盾牌与巨剑犹如战神下凡,于是她更加不满的嘟起嘴:“没想到南方教会的反应这么快,居然把‘辉耀’给派了过来。”
“还有那个,裁判所的暗影灵体,克伦威尔。”她说着昂起下巴,露出白皙的脖颈,厌烦的切了一声:“居然能沟通双影之塔,又是个碍事的。”
女盗贼从大腿上的刀带中抽出匕首在手上比划——那是一把无鞘的锯齿刃,色如黑墨,偶有幽幽的蓝光闪过,似有剧毒。
“那个精灵,很有趣。”
“‘无尽卷册’黛雅,六十七年间就任创世神教大图书馆管理员,可从未有报告指出居然还是一名风射手。”
“情报部门的那群饭桶!”
凯莉双手环胸低低的哼了一声,眯起眼睛来:“那个人,很危险。”
“艾伦,剑士,年初突然出现在宁城,从特级新兵训练营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直接就任星辰守备官。”
“来历不明,能力不明,种族不明。”
凯莉特意将最后一个短句重重的读出来,眉头皱得更深了。
在莱薇的视野中,那个黑衣的剑士如一股黑风来回穿梭,转眼间已有十多具死尸倒下。“创始神教的战阵突击剑术,有意思,居然会有年轻人学这个。”这个女盗贼说完轻咦一声,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不对劲。”她的声音中全是不可置信。“那套剑法,修改过。”
凯莉顿时也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来:“什么?!”
她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抬高,惊疑不定——创世神教的制式剑法,每一套都经过了千锤百炼,乃是数千年的岁月沉淀而成,其中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无数先贤的心血凝聚。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谈何容易。
凯莉皱起眉头,她知道以莱薇的见识绝不可能分不清学艺不精与修改剑术之间的区别——那么创世神教,居然又出现了一位剑术天才么?
“不对。”女盗贼歪着头,眼含疑惑。“的确在细微的地方有所调整,变得更加流畅,更加凌厉,但似乎有哪里不对。”
她这样说着,双手撑在窗台上。
“奇怪,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
在那举目无边的亡灵之潮中,少年几乎立刻便陷入了绝对的冷静与理智之中。
那时候仿佛有轻声细语的呢喃自心中最深处环绕着缠上心头,于是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再无疑惑可言。
所有痕迹被猎取,所有数据被搜集,所有可能的未来在他面前一一展开。
一种极端兴奋的战栗感流遍全身,但与之相对的,他的心灵却陷入了绝对的冰冷之中。
仿佛一件兵器。
但在片刻之后,仿佛有黑色的氤氲雾气自心中升腾,不过云烟,但却引起了云风的注意——负面情感的种植,这是精神法术。
于是他尝试调用精神力进行反向的追踪,但不出意外的,中途便失去了线索。
而与此同时——只是片刻之间,他的心神产生了些微的摇晃。而后,自那氤氲黑雾之中,有明亮的光芒升起,那是一副图画。
一人持剑,身如穿花蝴蝶,明明是一片模糊的面容,却能清晰的读出欢欣的情感来。
那是如此轻灵喜悦的情感,飘飘间仿佛置身于无边花海,又仿佛依偎在情人的怀抱。
如此温馨,如此美好。
以此等连绵不断之欢喜穿梭、起舞,转腾之间,如梦如幻。
其名:翩跹。
他试着敞开心神去接纳这意境,但却激起了本能的反抗:
那一刻,仿佛世界在心中分为两地,一部分是现实的尘世,承载着自灵魂而出的情感,另一部分则仿佛立于高远之云端,自此俯瞰,一切皆为渺小虚罔。
此间世界,不过如是。
此等技巧,不过荒诞。
仿佛灵魂撕裂般的难言苦感,自内心深处传来的声音与那图画中的意境形成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一则冰冷,一则炽热。
一则理智至极,一则感性难耐。
一则以极端的平静看破世界的脉络,一则以自身为火点燃生命的光辉。
那撞击之间是如此的激荡,以至于少年在那一刻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
“小心!”
惊讶的大喊声,半月形的圣光刃在亡灵群中犁开了一条深深的沟壑,将云风面前将要攻击的几只死尸烧成灰烬。
圣武士竖起盾牌,转过头来大喊道:“艾伦!你在发什么呆?!”
云风蓦然惊醒,他用左手遮住面孔,汗水自额头滑下,从指缝之间,发现刚刚清理出来的空间突然间缩小了。
五秒钟,失控五秒钟。
他这样想着,不自觉的拧起眉头——疾电一式,在使用之后会陷入长达十秒的僵直,而翩跹一式,只是试图领悟,居然就是去了对自身的掌控。
这算八字犯冲么?
他在心中自嘲的笑道,只是想靠自己领悟断空一剑的想法确实渐渐消散了。
但是妃雅的遗愿——必须得将这套剑法传承下去,得找到合适的人选。
他手中的长剑划过一条银线,无声间又是三具死尸倒地,少年的周围已经倒下了厚厚的一层,粘稠的尸水淌在脚底,让他不满起来,而突然在这个时候——
“爸爸!”
惊慌稚嫩的童仿佛穿透了整个战场突然在耳边炸响。
小孩衣着破烂,结痂的伤口上遍布着泥浆和灰尘,让人担心能否熬过即将到来的冬天。他那眼中写着惊惧,倒映出面前扑来的死尸。
连番的攻击下,防线终究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只是当民夫们后退的时候,谁也未曾注意到躲在一旁的幼小身影。
终究在前几日,还只是平民而已。
“啊!!”乔治发疯般的叫喊着,双眼弹指间布满血色,他几乎是从高墙上跳了下去,推搡着人群挤过去。
父与子对视的画面在那一刻好似在演绎一出荒诞的默剧,好像在为在未知处注视此地的操纵者提供一点愉悦的戏码。
而周围人惊慌的眼神,更像是无声的控诉。
但毕竟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间刮起了风。
起初只是微风,刚刚能让发梢微微摆动,仿佛在初春时节自南方海岸的暖流,但在短暂的一瞬间之后,情人的抚摸变成了怒叱的雷霆。
狂躁的风暴凭空而生,急速生长为一个巨大的龙卷。肉眼可见的气浪就像马力全开的绞肉机,脆弱的死尸化为漫天飞舞的肢体碎块,溅射出粘稠的血液追赶着被甩到各处。
又是一道银白的流光,漠璃持着梭枪蓦地出现在小孩身边,手中化成一道鲜亮的闪电,撕开空气的壁障,形成一方半圆的领域。
在此之内,一切皆碾碎为齑粉。
黛雅站在城头上放下手来,手上缠绕的清风随之散去,她踉跄着靠在边墙上,大口的喘着气。但她抬起眼看着那个穿着破损的皮甲的警备队成员紧紧地抱住那个小孩一边向着漠璃道谢一边赶紧向后退,不禁露出笑容来。
“儿子,你没事吧,儿子。”乔治怀中的小孩干瘦的如同一具骷髅,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跑到最前面来,他似乎听见父亲的呼唤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愣愣的眼神中流出泪水,哭了出来。
“呜呜呜~~~”这到底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擦眼泪:“爸爸,我没事——呜——没事。”
那声音微弱的好似只剩下一丝力气,但他抬起手来,手臂上那条横过整只小臂的伤痕却是这样的触目惊心。
“以巨石的名义!!”
突然,这声音如雷霆乍起,矮人茂密的胡子随风鼓动,浑身的肌肉搅成一条条游动的蟒蛇,他双手高举将锤和斧用力砸在地面!
碰!
矮人生于大地与火之中,本就是以力量闻名的种族,而塔拉斯则继承了“岩石共鸣”的天赋——
地面寸寸开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缓慢下来,强劲的气浪带着飞溅的石块,形成一阵恐怖的弹雨。而地上的裂缝自近向远扩展,在地面刻下一道道沟壕。
片刻间,地貌改写。
民夫们瞬间安静下来,他们看着那一条条裂缝好像张牙舞爪的野兽在地面匍匐,用它们的尖牙和利爪撕开了狭窄的山道。
轰隆隆连绵的巨响,山体的岩石剥落下来,翻滚着阻断了狭窄的道路,那些蹒跚的死尸被碾成一地的血浆,暂时没有了前进的道路。
“呼呼——”塔拉斯一下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他刚才似乎已经伤到了内脏,呼吸如同破败的风箱。
“一半人···去那边帮忙···快点!”
民夫们纷纷反应过来,而矮人回过头去,教堂顶端的十字架正发出淡淡的光辉,在黑夜中好似浮沉的灯标,索罗站在教堂门口,双手捧起一道灿烂的圣光。
乌云蔽月,不见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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