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剑天手里紧攥着素绢,越加肯定,那箫声,那白衣人,绝非梦境。(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为何白衣人会用鲜血绘师父的像?如此暗夜之下,他都能绘得惟妙惟肖?那箫声,那曲调,是否也是白衣人吹奏的呢?为何晦日要一口断定“这是梦”?这一切,他一定要弄清楚。他刚从竹舍出来,宗主竟来了。
宗主还是那一身黑衣,黑纱帽罩面。“听说,你要见我?”声音冰冷,让人如坠冰窟。
“是!”秦剑天道,“我想问宗主,我不过一个废人,你为何要用护心丹救我?”
“哼,本宗做事,还须给你答复吗?”宗主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不过是想让你欠我的情,让你服服帖帖地为我黑风堂卖命。”
秦剑天冷笑:“我都成一个废人了,还如何替黑风堂卖命?”
“本宗自有打算。”宗主道,他将一块纸片递给秦剑天:“此人,你可认识?”秦剑天一看,是一副画像,所绘之人正是许诚。他颔首:“认识,此人就是许诚。本是兵部郎中,受皇命而来西南。”
“哦?你觉得此人如何?”宗主问。
“只是见过几面,不敢妄加评判。”秦剑天道。心下暗忖:宗主何以对此人感兴趣?一个人被自己的敌人惦记,总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如此,你就去细细观察此人,一言一行都要留意,哪怕是一个咳嗽,你都不要放过。你每日都要想办法将消息传出。”宗主淡然道,却有一种难以违抗的气势。他看了秦剑天一眼,“你可以诅咒我早点死,你就可不遵我的令。”
“属下绝无此意!”秦剑天道,可能是武功全失的缘故,他额上已冒出了冷汗。他都笑自己太不争气,生死与他又有何分别,为何还这般诚惶诚恐?
“至于你要如何接近他,你自己谋划。若三天之内收不到你的消息,许诚将从这个世上消失。此后每日给本宗一次密信,若稍有差池,许诚将人头落地。”宗主那淡淡的音调令秦剑天心头一颤。他诧异而无辜的神色并未激起宗主半分怜悯之心,宗主继续冷冷道:“在你临走前,先背完此书。何时背完,何时出发。许诚的性命如今握在你手里,算上今日,许诚还有三天阳寿。”说着递给他一本手掌大小的泛黄线装书。
秦剑天接过那书,凝神翻起来。宗主起身,就在旁边的断肠林练着一些奇怪的招式。这些招式,他从未见过。秦剑天好奇之下,忘记了要看书。宗主似乎故意练得很慢,一遍练完,他缓缓收招。
可能是方才的一番演练,耗费了不少内力,宗主在收功之际,脚底一阵虚浮,就要倒下。秦剑天立即去搀他。秦剑天的手揽住宗主的腰,宗主的身子却依旧在向后仰。没有栽倒,而头上的黑纱帽却掉落。
秦剑天第一次看清了宗主的容颜。他两条细长的眉好似春风中的细柳,冷艳的眼角挑成了恰到好处的角度,高而挺的鼻梁,两片淡粉色的唇宛若清晨沾了朝露的玫瑰。面色白皙,透着几分不同寻常的病态。若非颈部那突出的喉结,他定会认为宗主是个绝世美人。他竟在一瞬,也看得呆了。
宗主感觉到头上纱帽的脱落,他猛地推开秦剑天,伸手在地上一阵胡乱的摸索。
秦剑天有些奇怪,黑傻帽明显就落在地上,宗主怎么会看不见。看不见?他伸手在宗主眼前一晃,发现宗主并无反应。他细细观察宗主的眼睛,空洞无神,显然是看不见。他心中一痛,这样的人,竟是个盲人。他既然眼盲,这一身的武艺又是如何学得?他捡起地上的黑纱帽,递到宗主手里。
宗主接过黑纱帽,戴在头上,用力将秦剑天一推,站在那里,默然无语。良久,他才开言:“知道我是瞎子的人,世上原本只有两个。一个是晦日,还有一个——”他顿了下,“我不希望,还有第三人知道这个秘密。”
秦剑天听得心下一凉,宗主的意思,莫不是要杀人灭口?转念一想,自己本就不想再活在世上,死又何惧?
“我不会杀你的。我知道,自从你武功全失,就已不愿再活下去,我绝不会成全你的。”宗主道,“太阳要下山了,许诚的命又短了半日。这书,你要是再背不下来,就等着给许诚收尸吧。”
秦剑天这才记起要背书来着。他立即收起心中的疑问与好奇,用心记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把那段怪文烂熟于心。他将书交给宗主,“我背下来了。火盛而中虚,水猛而堤溃。是故余则满,满则倾……”他才背了几句,宗主已将此书焚烧。秦剑天瞠目结舌之际,闻得焚书时发出的烟味,不觉中昏昏倒地。
“你叫我配制的药。”唐烈自林中现身,“放心,他只会好好睡上一觉。我已决意留在黑风堂。你该不会嫌弃我吧。”
宗主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黯月才留下的。若是哪日,你想走了,也随你。”
清晨的江风带着雾气吹在秦剑天脸上,他悠然醒转,天空灰蒙,两旁山色藏青,身下竹筏清凉,随水漂流。他只记得,昏迷前还在断肠林。沐着江风,他的头脑变得清醒,是的,宗主已将他送出了断肠林,接下来,他该怎么办?他起身坐起,一股心酸袭来,自己怀着救国救民之志而来,却弄得武功全失收场。一个废人也就罢了,还被逼脱离师门。难道他真要为黑风堂卖命吗?他左思右想,悲上心头,低头看着江水缓缓流动,忽而有种与江水化为一体的冲动。他一翻身,顺利地从竹筏上栽进水里。他能感到,他的身体在下沉,眼前白茫茫一片。
就在他神智涣散之际,一支手臂伸过来,将他拖住浮上水面。那是一个黑瘦的小伙子,他高叫着:“喂,有人落水了,快把船划过来!”还不忘两手不断地按秦剑天腹部,让他把吸进的水都吐出来。“别装死了,我知道你没事儿。你要是在我‘墨鱼’眼皮底下淹死了,我怎么向上头交待啊?”
秦剑天本在悲叹,自己怎么就如此倒霉,想死都被人救回来。听他这么一说,才知是宗主有心安排的。“难道宗主真是要我执行任务?”一念闪过,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本就箭伤未愈,身子虚弱,又喝了几口江水,能好过吗?今时不同往日,还真够他受的了。
墨鱼叫的船已经来了,秦剑天被他拖上船带上岸,一群人围过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秦剑天的脑袋更加乱成一团浆糊,干脆闭上双目,不管其他。
“让让!”一个女子的声音,众人让开一个缺口。薛红英带着剑走进来,见到躺着的秦剑天就扑过去,惊呼:“秦大侠,你怎么样?”
秦剑天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猛然睁开眼,见是薛红英。
薛红英的眼眸里闪着泪光,看秦剑天醒来,眉开眼笑:“秦大侠,真是你啊,你怎么掉江里去了呢?”
“姑娘,这人是你朋友啊。你可得好好开导开导他,他是想不开,要跳江寻死呢。”一旁的墨鱼擦着头上的水,插着话,用那带着幸灾乐祸的笑的眼睛俯视秦剑天。
薛红英大惊:“什么?你说他要寻死?”
“姑娘,你还是带你的朋友回去,他的衣服都湿了,看样子人还病着呢,若是再有个头疼脑热的,恐怕就算他不想死,阎王都得来收他了。”墨鱼随口道。
薛红英回头瞪了他一眼,吓得墨鱼缩到人群里面去了。围观的人也都直骂墨鱼口没遮拦,活该。他的话是有些难听,也还有些道理。薛红英立即叫了两个人,带着秦剑天入住一家客栈。回头给了那两人一些银两,再找了城中有名的大夫来给秦剑天瞧瞧。
秦剑天躺在床上,盖了床薄棉被。大夫把着脉,薛红英一旁候着。大夫把完脉,对薛红英道:“姑娘,你的朋友没病,好生调养便是。”
“大夫,他怎么会没病呢?他虚汗直冒,双手冰凉,浑身乏力。”薛红英满腹疑问。
“盈而乍亏,自然有些经受不住。”大夫无奈地叹气,“姑娘也是习武之人,怎么就不明白呢?本来有些功夫之人,一旦武功全失,恐怕还不如普通人啊。”
“武功全失?!”薛红英呆住了,怔怔地望着秦剑天,难以置信。大夫已收拾药箱出去。
“秦大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武功全失的?你就是因此才想不开要跳江自杀的吗?”薛红英问。
“还不都是拜令尊所赐。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秦剑天冷冷道。他将头侧向墙那边,似乎不愿多看薛红英一眼。薛红英强忍着哭泣,带上门出去。
秦剑天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细细思考着今日发生的事。他被放到竹筏上顺水漂流,直到遇上薛红英,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巧合,实则精心安排。“宗主如此苦心孤诣,就是为了让我得以接近许诚?每件事都是如此的天衣无缝,不知是许诚的荣幸还是悲哀。”
天黑了,秦剑天也没点灯。其实,在黑暗中,看不那么透彻,也便没了那么多的顾忌。窗户被打开,跳进来一个人,秦剑天也没回头。此刻进来的若是杀手,他只能引颈受戮;若是盗贼,他也无反抗之力。只可惜,两者皆不是。“哟,睡了。我劝你还是少瞎折腾,反累了自个儿。上头让我提醒你,只剩两天了。”油滑的声调,秦剑天一听就知是墨鱼。
“只剩两天了?”秦剑天身子一颤,不怎么灵光的脑子火速运转,“不错,宗主给的三日时间已过了一日。”
“话已带到,我走了。”墨鱼不等秦剑天回话,又翻窗出去。
墨鱼刚出去,门就咯吱一下开了。秦剑天依旧背对着门侧身睡着,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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