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炤源军入驻大汶口后不久,山东巡抚崇恩率抚标参将张文照、游击刘奉祥进抵肥城安城驿,总兵桂龄带京营参将史荣椿、察哈尔游击穆隆阿等至宁阳堽城。两军约有六千人,相距不过二十里,已成犄角之势。王炤源没想到清军来得如此快,白白一个空虚的泰安城却不敢打。
王炤源很想先击退崇恩等军,再挥兵克泰安,但刘淑愈却劝他及早退回蒙阴,恐后方有变。
当日夜,王炤源大营门不关,火不灭,悄然沿小汶河退兵。清将桂龄谨慎,第三日才出军追击,于大汶口与崇恩合兵。而后,两人率部亦溯河而上,为防中太平军伏击,桂龄派数个百人队先行,其间均相隔一里。
二十六日,崇恩、桂龄等进抵新泰县,此时,王炤源已在汶河峪扎下营盘十二座。崇恩、桂龄等亦不敢进城,乃于乌珠台傍山扎前后营,与王炤源部相距十里。
不出刘淑愈所料,王炤源定营后不久,平邑童子营左宝贵传来紧急军情,署山西提督张殿元于昨日率兖沂曹济道道员厉恩官、兖州镇总兵经文岱、副将达年等六千人猛攻泉林寺袁宏谟部。而费县地方镇也出现了江南代理徐州镇总兵兴庆、德州营参将安勇、睢宁都司群寿等部旗帜,加上之前的、沂州协副将郝上庠部共约有七千,目前地方镇守军陆遐龄部已退入东固村长墙内。
王炤源得到这一情报着时吓一跳,又是提督又是总兵,再加上这眼皮底下的山东巡抚,清军竟同时派出三路大军近两万人来剿他!敢情咸丰还真把他当竞争对手了?本来只想埋头搞发展的王炤源,没成想只攻下两座县城,就引来那么多清兵,幸好没去打泰安府,不然连僧格林沁、胜保都会弃了林凤祥、李开芳来攻打他。
清军三路进攻,形成围剿之势,不免让王炤源想起了太祖爷那个时候。这次反围剿战是打游击呢还是固守阵地呢?游击战虽然能避免较大伤亡,但是却放弃苦心经营的地盘,眼看着夏粮就要收了,怎不至于便宜清军吧。况且目前的双方的力量对比,情况还不是那么糟。
袁宏谟部三千人在泉林寺对阵张殿元六千人,陆遐龄部三千人在地方镇对阵兴庆七千人,平邑县内只有两营骑军、两营尉队、两营童子营。而蒙阴这边就有相当大的优势,汶河峪有右十八、右十九两军及骑军三营,共七千五百人,蒙阴县城附近还驻扎着右十二军三千人。王炤源不相信一万人的太平军还抵不住清军六千人,更何况清军还没像国民党军那样装备着飞机大炮,都还和太平军一样大刀长矛的。
王炤源打定主意要和清军大战一场,便与蒙阴诸将诸僚属军议一番,定计先北后南。但是次日清晨,任柱所率骑军三营相继离营南返。
清军探子觉察到这一点,立即向崇恩、桂龄禀报,二人一听大笑不止。原来二人早已得到情报,西路张殿元、南路兴庆已经开始攻击,太平军此时南撤正是三路大军夹击奏效,太平军内外不能兼顾之状。崇恩当即要求展开进攻,勿要让其他两路抢了头功。桂龄却不同意,只说再等等。
其实崇恩、桂龄所笑属实。西路、南路清军攻势迅猛,袁宏谟、陆遐龄两部都进入长墙壕沟作战状态。这长墙壕沟是太平军主要防御工事,泉林寺北面大黄沟、小黄沟一带有泗河缠绕,袁宏谟便在河南岸挖壕沟数重,并以沟土堆一墙,长十余里。清军发炮则躲进沟里,清兵来攻,则爬出作战,只是不跃出长墙一步。
东固村情况也差不多,只是蒙山、君山夹峙,谷口更为狭窄,东西只有数里,陆遐龄遂多挖壕沟,攻时则以门板铺路,退时则散入壕内隐藏。兴庆等人几次强攻,都被沟里爬出太平军打退,气得发炮攻击。清军最大的依恃便是火炮,虽说比不上西夷火炮,却打打墙,轰轰人也很厉害,而且清军每部都有火炮,王部太平军全军也只有十几门,根本没有集中使用的效果。不过火炮在壕沟面前也不太顶用,太平军不打仗时都躲在壕内,鲜有被炮弹击伤者。留守在平邑的李岚谷、龙凤翴等闻清军来攻,急遣胡永祥两营骑军援陆遐龄,郑永和、吕朝兴率尉队两营援袁宏谟,只留童子营两营守平邑。
相比较西路、南路清军遇到太平军躲在深沟内不出的情况,北路清军的境遇似乎要好一点。因为对面太平军一连好几日都有小部队南撤,似乎太平军将领要弃营。桂龄犹豫不决,在崇恩的百般要求下,才让参将史荣椿试探性进攻。
史荣椿仗着京营军器优良,又有火炮、抬枪等掩护,遂发动猛攻。王炤源率程学启一部死命抵挡,数次险遭伤害,最终以伤亡三百人的代价击退了敌军。
太平军伤亡惨重,这让桂龄不得不承认敌营空虚,遂决定进攻。六月初一,崇恩、桂龄全军出击,而太平军仓惶弃营南撤。清军占领太平军军营,见粮草满仓,旌旗刀剑遍地,更加坐实了太平军兵少不敌的颓势,崇恩等遂率军急驱追击。
清军追至十里外许庄,忽发现太平军已在前方列军布阵,两方展开大战。战不到两刻时,突然许庄西面盘车沟谷内冲出一军人马,正是前几日南撤的汪海洋部。汪海洋猛冲清军中军,清军大乱,崇恩、桂龄等主将弃军而逃。此时任柱部骑军、刘肇钧右十二军又从后方赶来,直扑清军前队史荣椿部。史荣椿不敌,亦撤。
瞬间攻守易势,清军溃败向北奔逃,太平军趁势追杀。崇恩等先逃往乌珠台大营,汪海洋、任柱疾追,再奔。史荣椿率几百溃卒占新泰县据守,也被程学启、刘肇钧攻破,溃逃而去。初二日,太平军穷追至宫里镇才回军。而崇恩、桂龄等惊恐未定,一直跑到大汶口才敢停歇,收拾下兵将,发现少了参将张文照、游击刘奉祥,而士卒只剩千余。
太平军此战大胜,毙伤敌军参将张文照、游击刘奉祥以下两千,俘虏一千八百余人,己部只损失六百人,大多都是程学启部迎击兵士。而缴获方面,收得粮草三千石,马匹千余,火炮四十门,抬枪鸟枪两百杆,铁弹火药两百担。
追击大军回至新泰后,王炤源留程学启军所剩两千三百人驻新泰,看守俘虏,拣选精壮忠实之辈充实右十八军。自率右十二军、右十九军及骑军过分水岭于入夜时分至蒙阴,与先前撤至这里的刘淑愈、蒋婉等会合。王炤源便令各部稍作歇整,自与蒋婉战后温存片刻。
戌时过后,王炤源留骑军守蒙阴,并嘱刘淑愈等文官照料伤员。遂率右十二、右十九两军趁夏月高照,走小道,经刘鼓峪、九泉峪,过蒙山,次日午后至黄泥沟停歇。
当日夜间,王炤源部六千太平军突然在驻地方镇清军兴庆等部后方发动袭击,正面陆遐龄、胡永祥等亦填平壕沟冲杀而来。
从天而降的太平军打得清军措手不及,半个时辰内营盘被摧毁六座,剩余六座营盘人马也都招架不住,纷纷溃逃。兴庆等将见事已不济,遂率败军回费县,却遭刘肇钧阻击,只得往沂州方向奔逃,胡永祥骑军在后追杀不止。王炤源部万余太平军顺势攻克费县,杀县令王庚。
费县已克,陆遐龄部打扫战场,计斩清军县令王庚以下一千五百人,俘千人,缴获军粮一千石,马匹八百,火炮三十多门,火药百担,抬枪鸟枪上百杆。王炤源留下汪海洋右十九军及胡永祥骑军守费县,自己则率右十二、右十六军马不停蹄赶往平邑泉林寺。
初七日,死守大小黄沟十余日的袁宏谟部终于迎来了援军。十几天下来,右八军打退了清军二十几次进攻,损伤五六百弟兄,却也没叫清军捞到半点好处。清署提督张殿元见太平军援军到来,且已知北路崇恩惨败,恐遭太平军围攻,遂撤军回泗水县城固守。
至是,这场围剿与反围剿之战以太平军的胜利而告终,清军三路共投入一万九千人,除张殿元一路得以全身返回外,其余两路均遭惨败,约损失八千兵将。而太平军一方则损失两千人,俘虏三千人,占领两座县城,缴获火炮七十余门,不可谓不是大胜。
战后王炤源令各部就地补充整编,原骑军改为两军,每军暂编四营。骑一军由胡永祥任总制,刘添保为军帅,任岭、孙学保、张鸿顺、郭占鳌等四人为师帅。骑二军则以任柱为总制,黄隆芸为军帅,任峻、贾玖、任希成为师帅,并调右十二军前营旅帅闫三虎为师帅。
此次大胜清军,王炤源虑咸丰震怒,势必再派大军来征,所以令副将军李岚谷、主簿高崇善等在平邑、费县进行占领区军政物资全面大检查,包括军器圣兵,钱粮马草等全要统计,蒙阴、新泰两地则由军师刘淑愈、长史龙凤翴等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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