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上的芊芊子不多,很快被这两个生灵捡没了。李四纪福肚子一阵响,饿得更狠了。他不知道这芊芊子化解一切宿食,本身就不能当食物吃,反而是会很快把他肚里原剩的一点东西也化为虚无的。李四纪福弄巧成拙,自食其恶果,正没撤,突然闻到一丝肉的香气。他看到那逆牙河斑兽了。
这下可好了,李四纪坐着往跟前蹦,一边想:“生吃也不知行不行……”小鸟也跟着来了,它用飞的,比李四纪福方便多了。
这小鸟吃的千解芊芊子比李四纪福多,肚中空空如也不在李四纪福之下,见了肉当下便有了食欲。真是人同此心,鸟同此理啊。
那李四纪福正愁眉苦脸地为翻版薛仙子脱衣服,嘴上念念有词:“薛仙子啊,我要吃你的肉了,也不知你准备好没有……你不吱声就是没意见了哈……”小鸟就喷出一口火来,灼烧之下,豌豆大一声肉就熟了。李四纪福巨饿之下,手疾眼快,抢到手中就吃了。味道是一般,他到这时候了就不挑剔了。就是小了点。
小鸟十分不满,又吐了一口火。它吐的火跟它的舌头一样小,正好能灼熟一豆之肉。李四纪福如法炮制,又先下手为强了。
小鸟向李四纪福叫了一声,这个不识相的!当下即烧即吃了一口。那屁股冒仙气的小子这回没捞着!
李四纪福有再一再二,没了再三,便去抢再四。抢到了。小鸟也饿,三能吃一也行啊……这两个东西当下达成默契,按二比一打比例分食儿吃。小乌先饱了,不再喷火。
李四纪福自然没饱,刚打个底。他就跟小鸟商量:“我说长尾巴帘,你再来点火呗……”小鸟不解,乘它困惑,李四纪福冷不丁将鹿皮一卷,小鸟中招了——却没被他扣住。小鸟钻出皮卷,飞了。
李四纪福向手中卷中一探,知道小鸟未能落网。那图上红光渐消,三五道山峦五六条河流之形现出。李四纪福大惊,这兽皮是图!
容纹克当初就告诉他这是图,他拿到的就是一卷兽皮。图现形了,李四纪福也只能当褥子用。依例“照止”了一会,就睡。睡前还想,那三个女子也不知怎样了。这一天,也够他受的了,难得这时还想到了别人。
李四纪福的身形没入黑暗,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显得十分孤独。他自小习惯了,就这样没心没肺地睡了。
天亮时,雨还在下。这在谷中也是异数。李四纪福在洞口大施屁股神功,将图形坐了出来。那图展开有两尺宽半丈长,细看之下,那山水之形画得逼真,有林有木,偶有数点烟气或大或小,或黑或白,布在山势水流中。李四纪福见其中有一红点,不知何所指。红点在三层纹路间。那三层纹路各居环状,在图中这样的纹路共两处。
李四纪福爬出洞口,听得一声鸟鸣,是那长尾巴帘来了。李四纪福对它言道:“你来了么?吃早饭没?吃了一只蚊子?那我就不请你吃了。”那图形在淡化,山川水泉间的烟气,最先消逝不见。
小鸟绕着李四纪福飞了两圈。李四纪福顶着这张鹿皮作雨披,来到昨日下网处,只叫一声苦,那简易的网已撕破了,一个鱼也没网着。李四纪福摸摸肚皮,真是令人惆怅啊。
李四纪福东西走了走,满地找野菜。谷中之菜与他家乡大有不同,直到中午时分,李四纪福冻得哆嗦了,才找到一支碧牙冬青菜,嚼着吃了,算是午饭。这东西能吃,却不管饱。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走,来到一百丈高的大树下。那树下干松异常。李四纪福将鹿皮收入怀中。坐下,入定吧,也无别事可做。雨滴打在周围方圆百丈的树叶上,细细密密的,十分安宁好听。小鸟来了,啄他的怀。李四纪福向它认真道:“你来报仇了么?不就几块肉肉么,这么认真?”小鸟见无机可乘,也就飞到树上去了,躲到一枚大树叶下。
远方来人来了。“爹,我们到那棵树下去吃饭。”李四纪福听得清楚,急忙上树躲避。好在那树十分巨大,他学着小鸟,在一枝巨叶下藏好身形。照止照止,入定入定。
照识里,那父子二人足下生风,一息十数丈远。李四纪福就算飞跑也没跑过这么快。那二人却足尖着地,并非在飞。等到他们近来,李四纪福识知二人足下似乎有风托着一般,一步便是两三丈远,轻飘飘的云雾相似。
止识里,二人似在吃饭,有口嚼之声,父子又在议论此行收获,灵兽骨皮,仙草灵芝,已有了什么,价值几何等等。李四纪福怀中之图灵气充盈,荡得李四纪福照识明晰如视,止识清晰如闻。小行周天不运自转,所到之处,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雨中清气,周身都活了似的,说不出的自在美好。
小鸟近在咫尺,瞧着他。李四纪福机缘所在,骋才辨识,得意在胸。
远方有不祥之物飞来,近了,更近了。李四纪福直想对着那父子二人叫喊示警,却不能够。直到几丈之内,那二人才大叫一声,使出法器与那物相斗。李四纪福微微笑着照着色相,止着受音。享受着于他开天辟地的这一刻。父亲受伤流血,儿子杀死了妖邪,他也不悲不喜。父子二人去了,李四纪福跟了他们近十丈,经过的草木飞虫有形有色,再十丈,有形无色,再十丈,只见树木不见野草,再远只有人了,五十丈时有块白石地面,人到了这里也就淡淡的,分不清哪个是父哪个是子,然后影影绰绰地没入了外面的苍茫。
一阵破空之声把李四纪福拉回到一丈之内,原来半空里飞来一只肥大的蛾子,那肚子直有鹅蛋大小,翅膀比李四纪福的手掌还大两分,被雨点击中,羽状的须飞扬摆动,躲闪不及被一只小豆鸟啄死吃了,小豆鸟绿绿的,眉眼细微处无不显现。小豆鸟吃得很香,长舌卷起骨肉,尽皆入肚。周围雨滴撞到树叶上,迸飞溅起,呯呯地响成一片声……
内照之下,丹田中的星星不安分地起来,象被雨滴击中的树叶,一颤一颤的……李四纪福照见了自己,一个黄瘦的长脸少年半闭着细眼端坐在树叶下,不言不动,屁股底下的兽皮图中一个红点正发出一波一波的水闪……地上那对父子留下的余火还在冒着青烟,青烟吸引来一只妖蝠,它试图逼近李四纪福,被长尾巴帘吐火灼伤了利爪……雨停了,一只巨狼流着口涎围着树打转,听见长尾巴帘的叫声就一步一回头地去了……太阳光好温暖,朗朗的一片林地……有人面如冠玉之美,坐下彩凤在大树之侧飞过,看了李四纪福一眼,口吹洞箫,其音透空清越,长尾巴帘鼓翅而鸣,似欲应和……
这个梦在李四纪福来说长了些。他无惧亦无怖,不增亦不减地做了七天,照止神识只在身周数十丈内徘徊,其间无休无止,不眠不断。叫醒他的,依然是一声清脆的鸟鸣。他跳下树来时,小鸟便落在他肩头,与李四纪福贴上脸来。这贴脸的事李四纪福最近倒是干过,就由着它贴——鸟儿勾嘴中含着一颗果儿,小如山枣,送入他的口中。酸酸的,好吃,李四纪福贴贴它的脸,算是亲热。只有他一个人了,又和谁亲热去?
那果显然极是开胃,李四纪福馋虫上来了。小鸟飞走,十息的功夫回来了,嘴里又是一颗。李四纪福吃过就跟着它走了,这一颗一颗地吃岂不太慢?看看是哪棵树上结的。走过白石地面,走过小圆叶草地,过河。李四纪福以为片刻即到,谁知走了一个时辰也还在走。长尾巴帘飞上几步就等他,偶尔会采来各色草珠喂他有甜有酸,有苦有涩。李四纪福神清气爽,正要走上一走,舒活舒活筋骨,就笑着跟下来了。
太阳越升越高。天上的风吹送着一丝丝云朵,闻上去甜甜的。泥崖上长着一棵独叶草,草尖上一颗清亮的明珠在闪动。李四纪福看到了,爱极了,爬上去采。哪里有什么明珠?是一滴露珠啊。别的草上为什么没露珠?李四纪福本来好好的,见到这滴露珠心就焦、胸就烧。他俯下头去吸了,顿时有了清凉爽洁的感觉,天地好美啊……
鸟儿带他走了七八个月,说也奇怪,这些时候他一个人也没碰上。李四纪福常笑长尾巴帘道:“你带多多伦小丫头来,现下又带我走,你什么意思啊,你爱带着人到处跑是不是?你带小丫头三天,带我都半年了,还是咱的交情深啊,不离不弃啊。”他只能跟它说话解闷。
从此,李四纪福会一天天减去孩子心性,一日日成长起来。凡人的成长是由外而内,意在实体,以为身受即真,重视对物质的拥有,是以总是被环境逼迫着;修道人的成长是由内而外,重精神境界的提升,以为神受方实,是以总被自己逼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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