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一梦一江湖 > 第二十八章 相逢一笑

?    浓荫狭小的古道上,一匹瘦马正驮着英姿飒爽的青年人,缓缓行来。头顶上的烈日丝毫没有收敛的气息,反倒是地面的绿茵丛赐予人们庇护的一席的清凉。

    那位迎风的年轻人的脸上也寻不到季节特有的焦躁。并非是由于此时已是季末,而他自己丝毫不在意。

    长袖宽衫有时也会被路上的热浪灌得满满的,就像行在海上的桅杆船不可避免鼓起的风帆。

    他只是似睡非睡的坐在马上,也不看路,任由瘦马不急不慢的走着。颇有“信马由缰”的意思,只可惜这匹马又瘦又老了,因此才走的如此散漫随意。

    来的人正是李江遥。原来当日他纵身冲入云端,不想白云氤氲间仍有五个台阶,此刻他自己也已想不起是如何掠出白云腹中,飞到崖上的。只是记得第一次着陆落下有股生命如重生般的激喜,其他都被遗留在云端深处了。

    这条古道向远处绵延开去,李江遥坐在马上也看不到它的尽头。但他实在是没有必要看的,因为他知道路的尽头会有一个姑娘正在等着他。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再也等不及了,哪怕是一刻的时间,但如今他才发现生命的流动原没有那么急切,他已有的是时间了。

    他自然已将原先早已破烂不堪、勉强避体的旧衣扔去,在过往的城镇中换了一身洁白不染的白衫,理去腮边两角的秀黑杂乱的长须,竟也是一正经的美男子。长发飘飘散在两侧,剑眉星目,甚是精神,明晰的棱角,勾勒出清俊消瘦的面庞,有谁能想象眼前这位翩翩的公子竟会是昔日讨食的乞儿呢?

    前方是一处一线多大的甬道,两边竖起高傲的山崖,只容得下几人的通行。也正好遮住了阳光的照耀,添了一注的凉意。李江遥正沐浴在凉意幽幽的阴影之下,悠闲地听着山林吟哦之声。

    突然,老马受惊一声嘶叫,急停了下来,所幸走的并不快,也不至于将李江遥颠落下去。李江遥伸手抓住了缰绳,一面摩挲安抚受惊的老马。眼睛一扫,只见前方一箭地出现一伙人物拦了去路,后头一时又窜出几个人,竟将两边的门户都封了住。这些人都穿着灰衣土步,手中持着刀枪,并不像是一般的盗贼强人模样。

    为首一人头缠黑带,近前一步,不待李江遥开口相询,便断喝道:“墨教在此,还不下马受死。”声音洪亮透人,但他脸上也竟涨红了起来。(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

    李江遥细看他言行样式,粗而无用,并不像是个真正的习武之人,暗想墨教如何竟已落到这样子,不禁想起上官子婴、万里的风采来,及连一众黑衣汉子也是浸染风流。可如今的眼前人,真已是不下天壤之别了。若非他自报家门,李江遥也断不会想到他们会与墨教扯上关系。

    同道共行的几个人一听到墨教的名号,直吓得面无人色,有胆小的忙跪在地上,捣蒜似的拼命磕头,嘴中不时嚷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声音已经颤抖得连李江遥也听得不真切了。

    为首那人不瞧地上的人,自看李江遥仍旧坐在马上,冷笑道:“你小子倒是胆大,听到我墨教的威名,竟敢不露惧色,难道不把我墨教放在眼里么?”他说话间,晃了晃手中冰冷的钢刀,目露凶光瞧着李江遥。

    “你们既是墨教子弟,但不知是哪一旗的?”李江遥马上拱手问道。

    “你也知道我们墨教五旗的名号。”为首汉子旁边一位肥胖大汉说道,“既然你知道墨教五旗,难道竟是个色盲,不然有怎会看不到我们黑色的外衣呢?”

    李江遥又何尝看不出他们身上衣服的颜色,只是硬说是墨黑色,倒不如说是灰色来的准确些,他知道墨教的阴阳五行旗中,每一旗都有自己的主色,但却没有哪一旗是灰色的。但他们身上的衣服实在又像。墨色在年久岁深之后的模样。李江遥一时迟疑,故而发问一句。

    “恕我眼拙,一时瞧得不真切。原来是上官大哥的属下,失敬失敬了。”李江遥一面客气,一面已从马上跳了下来。他可不想与墨教的人交手,何况是上官子婴的下属。

    “上—上官—大—大哥。”为首那人紧张结巴道,“你说的上官大哥莫非是玄土旗主上官子婴。”

    李江遥笑道:“自然是你们的旗主上官子婴大哥了。他可还欠我一顿美酒佳肴呢。不知他现在在哪里,若有机会,我倒想见他一面,已叙一别经年之情。”

    他身侧的肥胖大汉,踱到他跟前,耳语了数句,他脸上一脸的惊愕。一众人等似是极为害怕的样子,站在一处犹豫不决,也不答话。

    李江遥见状,寻思道:或许是因为遇上官大哥的故人,故而害怕我在上官大哥告他们一状吧。他们也太小瞧我了,我又如何将此事看在眼里。

    李江遥方欲出口解释几句。遽然,身后惨叫声叠起,声音极为短促,显然是一刻便没了性命。疾风而过,白影飘忽,竟似鬼魅一般的身法自李江遥的身后掠来,一瞬时刻,李江遥却已瞧清来人俊俏的面庞。旋即前方几人亦是连声惨叫,登时倒下一地,想来已没了气息。

    李江遥原想出手相助,毕竟他们都是上官大哥的下属。但来人速度极快,出手狠辣,一来一回也就是立时的功夫。李江遥看他身法心中却也不禁叫起好来。

    来人一身素衣白衫,袖口上环绣了一圈金边,甚显高贵,身材娇小,背后的一落长发垂至腰间,头顶一方幞帽,亦是白底黑边。任谁看了,也瞧不去如此清秀的人竟会有如此不俗的功力。

    转身时,淡眉轻扫,翠而不浓。圆目高睫,眼光秋水。手臂白皙,似乎吹弹可破,竟也是个动人的美男子。只是与李江遥的黑黝光亮又有不同。

    李江遥收拳当胸,不禁脱口问道:“兄台有礼,未敢问高姓大名?”

    那人也不还礼,双手别在身后,甚是无礼。只抬眼朝李江遥瞧了一眼,旋即转身欲行,也不答话。突然复转过身来,目光似鹰般盯着李江遥左手背上的伤疤。

    李江遥也觉奇怪,提手看了看。关切道:“兄台,有何不妥么?”

    那人像是没听到,过了一会,方问道:“兄台贵姓?”

    “在下李江遥”。李江遥虽觉得眼前之人举止有些奇怪,但仍礼貌回答道。

    那人紧接着问道:“李兄手上怎会有如此深长的疤痕?”

    李江遥见问,摸了摸手上的疤痕笑道:“这都是十年前的旧伤了。”

    “李江遥。”那人嘴中喃喃自言道。乍又抱拳说道:“在下冒昧,不知李兄此行何地?”

    “青衣城。”

    那人闻言展颜笑道:“可真巧,兄弟也正要往青衣城去。既然是同路,你我相逢也是有缘,倒不如一道,彼此也有个照应。”

    “好是好,只是——”李江遥脸露难色踟蹰道。

    那人紧问道:“只是怎样?”

    李江遥缓缓道:“只是到如今,我仍不知道阁下的大名呢。”

    那人原以为是什么大事,听说一怔,随即大笑起来,道“

    “我叫冷月。”

    “冷月。一个身寒如冰的名字。”李江遥说道。

    “怎么?我的名字不好听吗?”冷月佯怒道。

    “不!这是极好的名字。”李江遥解释道,“只是多情有义的人方知道月的清冷。”

    冷月闻言,喜形于色。

    李江遥忽又说道:“冷兄,你既无马可乘,如若不嫌弃的话,不如大家共乘一匹,如何?”

    “共乘一匹?”冷月犹豫道。

    “大家既是兄弟,也是有缘,又没什么关系。大被同眠尚且可以,又何必在意同乘一匹马呢。”李江遥说着,上前抓住冷月的手,要拉他上马。

    冷月身体一颤,挥掌竟朝李江遥的脸上击去。李江遥万没料到有此情况,实实受了一掌,只听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李江遥的脸上升出一掌五指血印来。显然这一掌去势实在不轻。

    李江遥捂住火辣的面颊,拔地跳起怒道:

    “你干什么?”

    冷月也楞在那里,一脸的委屈,弱弱道:“对——对不起。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你早说嘛。”李江遥仍捂着脸上的红印抱怨道,“你可真是个怪人。”

    冷月看见李江遥捂脸负痛的样子,不觉噗嗤笑出声来。

    “你还笑。”李江遥怪道。

    “好。我不笑便是了。”冷月说着,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收起。

    李江遥也不理他,竟像生气地翻身上马,道:

    “我看你轻功极为了得,步行如飞,既然不许我碰你,那你便在马后跟来吧。”

    言毕,马鞭疾响在空中。老马一时窜了出去。冷月眼明脚快,一个箭步,扭动腰身,竟稳稳落在了老马的臀部之上,随即矮身下蹲,护住下盘。

    李江遥回头瞧时,正看到他得意洋洋地朝自己吐着舌头笑。

    两人如此,一前一后,“共乘”一匹马,在风中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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