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一梦一江湖 > 第二十七章 佛道合流

?    原来李江遥当时心中寻思道:若是以道门的诡异身法剑术,配合了空和尚所悟的逍遥内劲神功,催动身形,那时或许能够出谷,也未可知。了空和尚既然仅凭内劲震去师傅的玉泉剑,其坚韧不匮,可想而知。若是以静御动,行于江海湖泊只见,承转起合不纳一气,不吐一息,定能身法如箭,直上重霄。

    他原本已万念俱灰了,此刻心中徒然升起一线希望,就像是在黑夜无边了又窥到一点的星火,虽只是一星的灯火,但却足以勾起他满腔的热情了。

    回到草庐前,李江遥盘腿而坐,将黄绸摊放于前。依着文中所记,提气自手足筋络缓缓升起,裹挟几股热气,自周身及由内脏胸腔心性。回转循环,往而复始。但觉心情舒悦,初时为斑纹虎所伤的胸口隐痛,竟渐渐不见了。全身筋骨柔直,回滑沾沾,只是妹妹定静于心时,不免有起伏喧嚣,了了不宁之感。

    李江遥敛气回身,虽是大感畅意。但于中途便无法深入静息聚神,常有过往凄苦伤怀图像记忆自脑中缠留不去。心性为之牵绊,不能自已。心中不免奇怪,细看文中所述:“引千流于一脉,尽气虚于无形,万物合一,为佛,为道。”

    根据文字之意,是要心性与外形融合为一,脱去周身执着法相,四大皆空。但李江遥毕竟是红尘俗子,又怎能那么容易达到天人一道,万物一体的境界呢?

    他从新凝气聚神,运气行于周身。初时热流平稳渐起,一到深处,精神越是集中,越容易出现执着俗世之心,各种罪恶悲苦的情状便似海潮一般涌来,登时将李江遥吞没其中。其势可惊,其人渺渺。李玉涛之死引发的愆怨之心,满地死尸斗升的灭世情怀以及胡晓柔无助的双眼都是躲不掉的,当真是欲罢不能。

    李江遥无法,乘着心神尚为清晰,连忙转气入神,吐出一口大气来。

    “看来非有大彻大悟者不能明其要领法门。”李江遥口中喃喃自言道,“若是一味强修的话,初时尚可,一旦深入,必有走火入魔之虞。”

    心中只是叫苦,如此这段黄绸,纵是记载了武林中至上的内功法门,于我都只是一纸的空文,毫无益处。唯一的出谷希望难道就要断绝了么?此时的绝望又不比先前,得而复失的失落感更令人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他猛地操起黄绸向远处用尽耍去,似乎这黄绸故意在戏耍他一般,使他自己亲手织起的华丽梦境,又被自己亲手打碎了。

    乍的,李江遥寻思道:若是以心神散步导入,便总有一丝的希望吧。虽然明知此中修为方法是行武之人的禁忌,极为危险,随时有灭身之祸。但李江遥已别无选择。纵是不小心心神为真气所摄,堕入死路,也在所不辞。他虽喜欢寂寞,但却又难以忍受寂寞。他原本只是一个执着的世人而已。

    李江遥重新叠腿坐好,心神方开始汇聚,急引真泉冲散,随之周行血脉。气息若无头苍蝇在身体四处乱撞,一时手足,一时心胸,来回无序,动静不定。突然喉头一腥,嘴中直喷出一口浓稠的血液来。满头大汗涔涔,脸色纸白得吓人。

    “如此行法竟连第一阶段都无法导气运行了。”李江遥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心神无法聚而复散,散而始聚。如此聚散阴阳不能,如何习得这不二的妙法呢。”

    他无力任由四肢瘫倒在草地上,苦苦思索,终不得要领。

    “我之所以能够突破第一阶段,极为可能是由于习练了鬼道门的心法。”李江遥猜度道,“内息聚神逍遥行于周身,不似其他功法,一板一眼,拘于一格。”

    但他却想不通该如何冲破第二阶段。他原是冒了习武的大忌,勉强修行,却连第一阶段也冲不破。难道真要依着阶段,任由心神回转于聚散之间,而逍遥了得么?世间真有如此妙法不成?

    李江遥面对了空和尚的九年之悟,茫然不知所措。既然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且将它先丢在一边。腹中擂鼓饥饿,这几日每日按都是吃些大马猴和斑纹虎采摘回来的青菜野果,肚中连一点荤腥也没有。李江遥是吃惯了肉食的人,一时顿顿素菜,一则口味不调,二则身体也难免乏力。今日且好它们出外觅食不在跟前,心中更是蠢蠢欲动。

    他心中一有此念,怕它们回来就不能走脱了,急忙起身朝河流处奔去。虽然身体疲惫,但他的速度却并不难。原始的冲动对人而言,是最好的行动力的。即便如此,李江遥也奔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方才看到潺潺清灵的河流。

    小河并无宽敞,纵是此时的李江遥也只要一个起身便能跃到对岸。但河水冰爽清凉沁入心脾,李江遥掬水在手,往脸上拂去,登时精神一震,也清醒放松了许多。

    河水清澈透底,小鱼悠闲自得,随处游走,也不设防,丝毫没有警惕之心。崖低终年寥无人迹,偶有一人,却还是吃素的和尚,无人搅动鱼群平静的生活。李江遥虽有些不忍,但手中的枝条却不容置疑的祭出,轻声一转,落在对岸,长枝上已满满串接着三条甘美的水鱼,水中的血迹尚未散开。

    生火烤鱼,自然不在话下。一会,几条里焦外嫩的水鱼已看得李江遥口水直流。不料此时丛林深处一声长啸,林中生风,震得枝条乱颤。

    “不好,它们寻来了。”李江遥旋即将火踩灭,拿起串着烤鱼的长枝,溯流而上。急行轻掠。直到流水潺潺的激流瀑布下方才停了下来。捡了一处平整光滑的石岩,背靠着,身体直面向飞流直下数千尺的白银瀑布。望着激扬四溅的水柱,大口咀嚼久违的美食,心中大感快意,只是缺少酒水,不免有些美中不足。几口狼吞虎咽,竟将三条大鱼啃得只剩下三具光亮鲜明的骷髅骨架了。

    李江遥满足地斜身卧倒在地上,独自享受午时独有的阳关妩媚撩人的身姿。

    突然,懒洋洋中一个念头闪过。

    “对了。了空和尚就是在对面的矮石墩上面壁参禅,其武功修为断不可能与此无关吧?”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直往石基方向奔去。

    李江遥站在瀑布边上,也有些犹豫,早先失败的经历仍在脑海中存根不去。他暗自下决心,提气直接冲入白银世界当中。他有了之前的经验,不敢有丝毫的分神。到了第五个石基,也便是了空和尚面壁之所,想着他的模样,小心翼翼屈身盘坐下去,任由直下的急流重灌头顶,虽也有些头沉目眩,但仍强自支撑,端坐在石基之上。

    急流并未做过多的停留,在李江遥身上炸开一团水花,随即跃进奔涌不息的同伴队伍之中。

    李江遥旋即提神聚气,身体内的真气如同秋风的落叶一般飘零不定,专注而轻曼。一会便已行到至第一阶段的尾声,数丈高的去势带来的冲击力,逐渐摧毁李江遥专注的精气。思绪也渐次晃散开去,已来不及分流调息,他明显感觉到周身气体运行不受控制,任其东西南北横行直转,忽缓忽急,随后隐隐自腹中透来淡淡的温润气流,李江遥却仍旧神游天外,不能自已。腹中的湿流热气,竟愈行愈热,最后倒有膨胀欲裂灼热阵痛之感。

    “啊——”李江遥在急痛之下,下意识痛喊出声。周身的水流竟被震开几许,缓缓回气护体,聚在周遭。李江遥回过神来,心神一定,穿破银色帘席而出。

    心中欣喜,原来是要借助激流来分散修行的心神。毕竟已突破神聚而散的第二阶段了。只是这最末阶段的神散而复聚的法门却似乎较之前两个阶段更为艰难凶险的多了。

    李江遥摸着自己仍旧温热的胸腹心想:“了空和尚倒是慈悲为怀,即使武功修行也暗自留下生路佛心,方才若无腹中聚气无法倾谢引起的急痛,又如何摄住我的心神,避免一散而尽,心竭而死。”

    李江遥兀自出神思索,一个硕大的黑影扑了过来,将李江遥直压在身下。定眼看时,竟是斑纹虎,身侧还跟着大马猴。斑纹虎不依不饶地用虎头顶住李江遥的身体,似乎在怪他突然无故失踪。

    李江遥挣扎了几下,斑纹虎的身体就像是一座大山,哪里能够撼得动。嘴中只得求饶道:“虎兄,是我的不对,你放开我吧。”

    斑纹虎并不理他,一侧大马猴跳了过来,脸色一团坏笑,突然伸手朝李江遥的腋下扬去。李江遥不防,破笑出声。随即运气聚于肘腋之间。大马猴见他不再笑,也是疑惑,待瞧清他专注的神情也就明白了。它猛地出手击向李江遥露出的面颊,李江遥大惊之下,真气为之一散。眼见猴拳即刻便至,不想突然变势,手指下底一横,又操起李江遥的腋下来。此时是双手齐下,左右开弓,直把李江遥笑得精神不宁、全身乱颤,原是恐他再次聚气移位。

    李江遥狂笑泪流间,只是一味口中求情。但大马猴也是不肯罢休,奈何斑纹虎重压之下,身体又动弹不得。

    突然,似有一股气自结于肘腋之间,李江遥竟察觉不到传来的发痒之感。大马猴一怔,随即看到李江遥得意的表情,即刻转身朝原路跑去,斑纹虎也在后边跟了过去。李江遥这时方长舒了一口气,坐起身来。

    “奇怪!方才的真气是怎会回事?”李江遥疑惑道,“想必与了空和尚的内功心法不无有关吧。”他虽不能解释这种现象,但料想应是修行的成果。他站起身,拨动身法,朝草庐方向奔去,不免穿花度柳,教步生风。

    如此周而复始,晨来昏往。李江遥只在草庐与瀑布之间来回穿梭。在草庐中歇息,与斑纹虎、大马猴玩闹,彼此相熟,使枯燥无聊的生活平添了许多趣事乐闻。在瀑布底下勤练武功,一日不曾间断过,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飞出谷底。当然偶尔也避开斑纹虎和大马猴出去寻些猎物肉味。只是两三年,内劲虽有明显的增益,体肺也更为充溢。却仍旧停留在第二阶段,仍然无法达到神散复聚的境界。随后几年李江遥也丝毫不懈怠,却奇怪地突破到第三阶段了。

    原来先前几年的修行,使李江遥能在寻常下聚神而散,自由来往。这最末的阶段却是水到渠成,果熟蒂落的阶段。如此又是几年的轻修。李江遥方才勉力自然将了空和尚所悟的内劲法门,呵成一气,如行云流水一般。

    这一天,李江遥似往日一样从瀑布底下飞掠穿花到草庐前。这几年的来往世间越来越短,足见李江遥此时轻功身法的敏捷程度。

    草庐前,并不见斑纹虎和大马猴贯常的打闹身影。李江遥也不理会,倒在草地上歇息,心中盘算着出谷的事。虽然未有十足的把握,但只要是机会,总还是要冒险一试。

    突然,身后一动,黑影重重急压下来。李江遥已知是斑纹虎。轻轻旋身侧了过来,斑纹虎一招未就,又连扑了数下,却都被李江遥一一轻松躲过。

    李江遥正自得意,不料自斑纹虎身后蹿出另一条瘦小的黑影。一闪即刻到了眼前,紧接着拳风骤起,自耳畔而过。纵是李江遥也不敢轻敌,压手卸去大马猴连续击出的快招。身体却直后退几步,方才站定。

    一时,斑纹虎在左,大马猴居右。将李江遥困在中央。

    乍时,身体一闪,猴拳直挥。李江遥左避右躲,忽上忽下,来往穿梭。纵然斑纹虎和大马猴将拳掌行的密集凌厉,宛如暴雨打新荷一般。但一到李江遥的跟前,便似没了气力,总是慢了半拍。如此数十个来回,竟不能触动李江遥的身体分毫。更不要说伤到他了。李江遥身形如幻,随性自处,不过在极小的空间内能舞的出极为精致的招式,简直像是在舞蹈,而非对招。

    这时,李江遥身体跃在当空,陡然转势,俯冲直取而下。大马猴挥拳来接。不料李江遥抖动双腿,竟能在半空中放慢了去势,大马猴却以为身形即至,已挥拳在空。李江遥借势扣手,用劲倒将大马猴横扫出去,手掌撑地,旋即身体如乳燕飞掠。斑纹虎一阵狂啸,李江遥却充耳不闻。竟能直接冲破声阵,径直朝斑纹虎奔去。斑纹虎待要反应躲避时已是不及。李江遥仍旧是一个扣手,将斑纹虎竖举过顶,朝远处甩去。

    两只纷纷败下阵来,只得认输投降。

    “虎兄,猴兄。”李江遥轻轻唤道,“我在此间也已多年,蒙你们多番照顾,感激不尽。”他说着,屈身作揖,接着道:“我此刻虽无十足把握,但今日倒像做出谷一搏了。此中想法也实非一日之念的。”

    斑纹虎和大马猴似已听懂了。不禁蹙紧双眉,一副愁态苦面,彼此沉默不言,好像也已预料到由此一天。

    大马猴一声叫唤,打破沉寂,跳上虎背。斑纹虎默契地朝崖壁处奔去。李江遥见状跟在身后。

    崖壁的景色依旧,只是当年的少年今日也有了一搏出谷的能力了。世间对于一个少年人究竟意味着什么,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斑纹虎立在壁根下,转身示意李江遥借力而上,李江遥此时不免心中不舍,动情道:“虎兄,猴兄。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言毕,大步朝前,一跃而起。正好落在斑纹虎的背上,斑纹虎虎背一拱,李江遥垫脚冲天飞去。一下竟跃到第二节台阶,台阶窄小,不易使尽全力,但身形飘忽,仍是青云直上。又接连登过两节台阶。脚尖如蜻蜓点水般轻盈着地,随即运劲掠起,已冲入云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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