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一梦一江湖 > 第四章 千里拘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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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时分,李剑生只服下一小碗清粥。一身素服立于厅外,望着高杆上的金刀旗出神。大哥曾不止一次在来往信件中,表露为这边大旗所感到的骄傲。如今物是人非,想到无人再能扛起这面旗时,眼中又泛起湿来。突然仆人进来通报:“少林无因、无果两位禅师前来拜府。”李剑生一愣,心道:“书信早间寄出,缘何他们午间便到了。”心存疑惑,忙迎出去。此刻府外长身立着几位黄袍素袜的清净僧人。李剑生拱手道劳:“诸位大师千里迢迢,风尘辛苦!”和尚们双手合十还礼,口颂:“南无阿弥陀佛。李门主客气了。”为首二人身披带环通身红袈裟。左首无因圆脸垂耳、大肚能容、慈眉善目绝类弥勒。右首无果身长体修、长眉飘飘、面露怒色倒像怒目长眉罗汉。二人一高一低、一胖一瘦、一笑一怒正证得禅家不生不灭、不净不垢、不增不减、无因无果的不二法门。李剑生将他们让至侧厅,问道:“大师,今晨我派人寄书,缘何午间便到了。”“贫僧数日前于少室山接到令兄的书信,便与师弟并一众门人下山来。”无因回答道,“岂料在半途中又接到你刚寄去的书信,方知洪老英雄的死讯。”言语罢,一众僧侣闭目合十,嘴中虔诚颂咏佛号。“原来如此。”不多时,各派门人也相继赶来。一时间冷落清凉的洪府又注入人言细语。白蜡素烛的火光不断随人流闪烁,也略显轻快热闹。日薄西山,一炉晚霞烘人面颊。满面红光在素衣白布的灵堂里,格外诡谲风云。众人在灵堂前行礼毕,李剑生便将大家请至侧厅,分宾入座。各派也是先后接到两封书信。前一封是救援信,后一纸却是报丧书。众人不无感慨这一前一后间便已是阴阳两隔了。回想洪成英雄一生,没想到最后却不得善终。李剑生正待启唇开言,仆人来报:“青铜帮帮主薛弘到。”一听此言,李剑生霍然长身而起,怒发冲冠,紫气临面。紧绷的嘴里吐出一句话来“来得正好!”众人见这情状,不解其言。有谁想这青铜帮便是洪氏灭门惨案的幕后黑手。李剑生尚未向人说起具体情况,不过谈及请众好汉前辈主持公道云云。一会功夫,李剑生回身侧厅。身后随有数人。为首那人长着一对倒钩眉,唇窄圆目。便是青铜帮帮主薛弘。他身后顺着数位门徒。此时薛弘神色怪异,满脸茫然。李剑生对他不甚理睬,不知何顾。与诸位掌门一一见过,便告礼入了末座。心中盘算生疑。薛弘尚未坐定,李剑生突然转身,怒吼冲天:“薛帮主,你好事多为。”“为”音未绝,苍一声响,长剑出鞘。“嚓嚓嚓”三道银光急速射出。剑锋所向正是薛弘身体要害之处。众人一惊待要拦时,为时已晚。长剑不容置疑直刺要处。此番薛弘纵是侥幸躲过剑网,也是重伤。不料薛弘先时已见事有不妥,心中防备。此时大变之际,虽是电光火石间,但也并不手足无措。且薛弘眼力过人,能拆快招。故在江湖中有“三眼将军”之称。李剑生剑气启时,薛弘看着眼里。距离又远,随即脚前跟一蹬,俯身直掠至厅外。李剑生强弩之末,未能奏效。这一动作正显出薛弘一派门主的气派来。虽是简单,但临阵对敌的机敏、猝然不惊的从容、灵动的身法却非一朝一夕所能习得练就的。李剑生顺势回身斜劈,力敌千钧。薛弘手中并无兵刃,且剑势如虹无法单以肉掌相接。只侧身躲闪。如此一来一去数回合,众人见薛弘渐落下风。若再斗下去,恐有性命之虞。一个身影急闪,架在两人中间。此时李剑生抖耍剑花、五剑连刺。薛弘则侧掌搏击相迎。只见那人仗着一柄狭长利剑,回旋作势卸去李剑生凌厉的剑势。同时左手翻掌与薛弘相接。两人一惊,竟被引去一侧。待要再斗时。众人已上前急将两人分开。“李门主,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动怒。”那人劝慰道。青衣道袍,鬓发皆白,自称贫道。正是武当青松道人。“道长有所不知。”李剑生道,“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罢,仍是愤愤不平,拂袖入内。众人护着薛弘随了进来。“把那人抬进来。”李剑生喊道。余怒未消,众人满心疑窦,不明到底与薛弘结下了什么冤仇。一会儿,两门人先后抬着一副担架进来。白布覆盖,看不出是谁。但显然不会是一个活人。李剑生大步向前,一把扯去白布,露出里面一具身首异处的尸身来。江大佑!躺在担架上的便是青铜帮的门人江大佑!“诸位请看,这位奸贼便是杀害我洪大哥一家的帮手。”李剑生朝尸体一指,一字一句恨道,“青铜帮江大佑!”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眼光瞧向座中的薛弘,心想薛弘竟然做下如此大案,倒似没事人一般,敢来洪府。料想此刻东窗事发,恐有一番血斗。厅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也难怪李剑生欲除薛弘而后快。可又似乎不便眼睁睁看着冲突发生,任其发展,一时犹豫。薛弘闻言也是一惊,见众人眼光齐落在自己身上,也觉无趣。探身向前,朝尸体瞧看。旋即大笑出声。大伙又是一惊,不想此时薛弘竟还能笑得出来,简直视生命如草芥。不禁愤窜心头,纷纷为洪成鸣不平。李剑生也没想到薛弘会如此无礼。“薛弘,你欺人太甚。”李剑生怒极道,“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跟着舞出剑花,横在身前,简直便是一把将要出鞘的宝剑,人们似乎已听到长剑划空而过的龙吟之声音了。气势摄人。此刻,事已明了,众掌门也不便出手相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就是江湖亘古不变的规则,也再公平自然不过了。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且薛弘出手毒辣,灭人全家。原就是为江湖所不齿的行径。简直可用“死有余辜”来形容了。只有无因无果等众僧人与青松道人等道长怀上苍好生之德,不免嘴中念动经文。但也知生死不可避免,只得静观其变了。这对于出世之人来说,不可谓不残忍。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薛弘笑声未绝,蹦出一句话来。“这人并不是我徒儿江大佑!”话中带笑,却像是投下重磅炸弹,一切摧毁后的死寂。众人一怔,并不作声。李剑生也呆在原处,抬起的长剑凝固石化一般。薛弘身后突闪出一人。众人眼光一时落到了他的身上。是青铜帮的弟子。细眉方脸。脸上缀满麻子,外形甚是丑陋。薛弘吩咐那人道:“还不快快见过诸位英雄。”“晚辈江大佑见过诸位前辈。”那人拱手自左即右,又从右到左,道,“不知为何李门主竟会错认了。晚辈因满脸的麻子,因此又有一个诨号‘江麻子’。原是再好认不过了。”李剑生进前细心打量,疑道;“你真是江大佑?”“晚辈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江大佑。”“那这人又是谁?”李剑生手指担架上的“江大佑”道。“晚辈从未见过此人,”江大佑说道,“不知为何倒要假借我的名号,坏了我的名声。若是李门主知道其底细,必请李门主相告,与其不共戴天。”“不对。”李剑生话锋一转厉声道,“还有一位俞觉航。那人必是凶手无疑了。”话未落地,一条身影闪至李剑生面前。亦是青铜帮的门人。“晚辈俞觉航见过李门主。”“你——你——你是俞觉航。”李剑生细瞧那人。五官精致、肤色秀美,竟有些女儿态。却不是当初的那个“俞觉航”。“是。这位便是我师兄。”江大佑接口道。一旁薛弘亦点头默认。厅上众人被他们数个问答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剑生错愕不已,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便向众人说明了当晚的情形。“照如此说,凶手定是因我徒儿少在江湖中走动,所识者少,而冒用其名。”薛弘分析道,“借此以便使洪老英雄降低警惕,然后出其不意。”“看来凶手已算准我们赶来的时间,”接口的是一旁长袍宽袖打扮的人。人称“袖内乾坤”的血衣门门主李秀衣,“在这之前下手,如此用心算计,当是有备而来的。”“可据传凶手应该是个道人才是。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铁血道人。”李剑生疑惑道,“可我见到的分明是两个书生模样的后辈。”“阿弥陀佛”无果大师沉声道,“如此极有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阵,使人误以为仇家是个道人模样。”“据贫道所知。”青松道人接口道,“武林道者一脉以武当为尊。现下并未见有恶道贼道之流为祸。否则贫道断无坐视不管之理。”言下之意是赞同无果和尚的推断。“难道会是数十年前,为武林群雄驱逐远走大漠的鬼才道人不成。”座中一位长须华发老者说道。正是北冥帮帮主陆九冥。“不对。不对。”无因和尚开口道,“昔日鬼才道人自知技穷不敌,立下誓言从此再不涉足中原。他为人虽是奸邪,但一向是重承诺的。况且,此刻也已是高龄老者,或许早已身死大漠黄沙也未可知啊。”“如此,想是凶手处心积虑,故布疑阵无疑的了。”李剑生说道。边说边在桌上敲起熟悉的旋律,眉头紧锁不放。“洪老英雄是否谈到有什么仇敌?”李秀衣问李剑生道。李剑生摇了摇头。“我也曾问过洪大哥。但他也想不出对头是谁。”他顿了顿沉声道,“洪大哥为人忠义,待人和善。有谁竟会对他下次毒手。可怜我当年三兄弟,今日两位兄长不幸先后蒙难离世,而我竟未能替他们雪耻报仇,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可恨!可恨!”说道动情处,泪下潸然。众人亦皆感伤。未见李剑生铮铮铁汉,也不免泪如泉涌,止之不能。“李门主,节哀顺变。如此血案,武林难容。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任由妖魔横行肆虐的。必要为洪老英雄讨个说法。”李秀衣凛然道。“除恶务尽本是我江湖人的本分职责,我等义无反顾。”一众掌门齐声道。李剑生站起身来,行礼致谢。众人忙起身还礼。李剑生径直走向末座的薛弘,低头面有愧色,抱满拳道:“薛门主,方才多有得罪,实在该死。”薛弘心中却是气愤难平。此时有不便发作。且自己身为一派宗主,于脸面上过不去,连忙将拳扶起道:“李门主不必挂怀,我薛某人岂是鸡场小肚之人。”众人见他俩和解,也是欢喜。当下李剑生叫来画师,依着记忆,作出“俞觉航”的画像来。座中并无识得的。但各派同誓:为武林,除恶务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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