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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往常略显拥挤的青石板路,此刻正宽敞待人。路旁亮起酒旗的酒肆内希希散散坐着几位人物。不过贩夫走卒、屠夫厨者。聊得内容总不离开过江湖。也是下流人物午间除暑的消遣。谁叫天气闷得无法。酒旗瘫死在一旁,无半点零星的风来眷顾。桌上满斟的次酒,洗润发干的喉舌。“老三,你说铁血道人真有那厉害。”座中一位圆头肥脸、厨子打扮的人问对面正聊得起兴的瘦猴。因为人瘦如猴,家中排行老三。因此人叫侯老三。“可说呢!现下城内那些鱼肉人物惶惶不可终日。你没听说铁血道人已灭大刀门十三舵口中的七舵。而大刀门却连鬼影也没见着。”侯老三回道。“这是为何”侯老三左旁以为商贾打扮的中年人问。“因为见到的,都已成了刀下亡魂了。”侯老三说话时故意将声音压得低沉些。大伙不禁吸了口冷气,安静下来。“大刀门也是江湖中的一个好角,怎么如此不堪一击.”旁桌一矮胖子不服道,“十三舵主是洪老门主的心腹,个个身怀绝技,一二百人不能近身,是成名的英雄。又怎会——”侯三不待他说完,截口道:“你说的一点不假,就说前些日子刚被杀的飞云舵舵主司徒坤,一把长枪乱舞,点到即死、碰着即伤。多少成名侠客尽丧其手。可还是——”他未说完,提起酒杯呷了口酒,接着道;“最可怕的是那些人身上绝无其他的伤口——”他顿了顿道;“只喉口一点见红。”侯三说到此处,众人徒然变色。“真是匪夷所思啊!”不知座中何人发出一声感慨。大家点头默认。“不知诸位可曾听闻近日城内流传的歌谣。”侯三突然发问道。“是不是‘大刀门,灭满门。杀洪成,天下澄。’”“对!如今瞧着意思,铁血刀刃是要将大刀门在江湖谱中除名啊。”众人脸上一时不安、一时欢愉。不安的是江湖拼斗,多少死伤,不无恻隐之心。欢愉则为了再填下酒谈资,以消永昼。“如今,城内是又填一景了。”“什么?”众人好奇追问道。“青衣报丧!”大伙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原来大刀门取色青灰。门徒灰帽青袍打扮。说这话的人不外嘲讽大刀门的狼狈。全无大家风范。说话人在店内靠楼梯处独坐一桌,自饮自酌。青眉星目、脸似玉琢,甚是好看。赤丝束发、紫衣在身。坐在人群中,倒有鹤立鸡群之态。众人聊得起兴,也不在意。有不知情的问;“这铁血道人的名号从未听闻,倒是那一路上的好汉?”“这却不知。连这‘铁血道人’的称冠也是他人叫的。”侯三回答道;“只是听闻灭门舵口前后总有道人模样人物出现,因其铁血无情,才冠以‘铁血道人’的称号。至于其他,是一概不知的。”“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下灭门的手段?”有人不无怜悯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洪老门主难道没甚计较?”“这会没有。如今城内鼓噪,大刀门禁绝一切道人,加强戒备。并发帖至天下英雄,要求主持公道。只是因你不是道人方不曾察觉。若是,恐早已是人头落地了。”众人正说话,从店外进来一人。径直走向楼梯旁的酒桌坐了下来。看他装束,与自酌者无异。年龄倒有显得年轻几许。“事妥了。”他只轻轻说了一句,便提起酒壶,直接喝了起来。简直就是在往嘴中灌呢。小二又端了一壶酒来,那年轻的刚接手喝了几口,自饮者霍然起身,快步离去。年轻的只能匆匆跟上,一同离了酒店。众人还在那说话。店外一乞儿,衣布褴褛、泥面灰头,约莫十一二岁的光景。在台阶上坐了良久。听众人聊江湖事、说铁血道人。此时眼尖,见两人离去,径直爬上桌子。抄起酒壶竟也喝了起来。店家心善,虽看在眼里,也不放在心上。那猴孩儿喝得尽兴、听得精彩。“达达达”宽敞大街末端传来一阵急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然后青衣急驶,一晃而过。明眼的道;“又是青衣报丧的好景。”虽是说着,但故意压低了声。拿眼瞧向楼梯旁。方看见一个猴孩儿正咧着嘴乐。样子甚是滑稽。不免笑出声。众人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瞧去。也不约而同笑将出来。那乞儿也不去理会众人。尚在那自顾自得喝着。倒将身体撑大,摆出大爷的款来。众人笑得更欢了。笑声未及马蹄远。来的正是大刀门的门徒。骑着高头大马,往城东大刀门总舵方向飞奔。下了马,急往府里闯。护院的见是自家人也急忙往里迎。这在平时不行通报,是要挨洪老门主的一同斥责,重则一顿鞭挞。非常时期,大家也显得匆忙起来。此时府外被围得水泄不通,重重叠叠,尽是攒动的人头。曳着的大刀,以及个个脸上紧张的神情。府门甚是气派。两头怒目石狮,分立两侧。威武不凡、摄人心魄。大门高数丈。中间横一牌匾,上面大书四个大字“江州洪门”。字体苍劲有力,舞走龙飞。左首立着数丈高的大旗。那是大刀门的金刀旗。平素亮起这面旗,江湖中人无不肃然起敬。即便是成名的英雄也要给些面子,跨上一口好。如今大旗在无风的时节,徒然倚着旗杆,不动不摇,更别说遮目闭眼了。竟想似死了一般。五位清一色门人进了大厅,跪拜门主洪成。但见洪成鹤发童颜,脸如红玉。束带紫冠,虬髯长须垂至胸前。不时以手相抚。身着青灰相间的长衣。衣口外围有一方金丝秀成的“洪”字。甚显金贵。大厅上,洪成端坐太师椅上,威严临人。左手平置在椅旁楠木桌上。手指配合敲击着旋律。右手则扶在扶手上。太师椅后便有金刀旗不二的图形。两侧各有六张座椅,是个个舵主的专座。如今空无一人。大厅上的洪成略显寂寞。五位门人进前垂首跪拜。此时洪成正自担忧。拜帖已发出多日,未见门徒回复,亦无各路英雄赶来。甚为奇怪。心中隐隐然有不详之感。乍听府外马蹄声起,料想必有事来。意见五位门徒,便知事有不详。前几日如此情景已演过数次。“白枪黑脸”司徒坤、“莫见虎”王少虎、“鬼煞神”杨建、“玉掌门”石斌、以及亲生儿子“小金刀”洪彬等人。果不其然,五位舵主身亡,手法与先前几位无异。“一剑封喉?好快的剑。江湖上何时多了如此一位能手?”洪成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挥手示意,让门徒退下。独自在大厅上来回踱步心想。“自己又如何与他结怨的呢?”“没有结果。也难怪。自己竟连仇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洪成干笑数声。他没想到自己驰骋江湖一生,晚年竟会落到如此不堪地步。不仅一手创立的大刀门岌岌可危,更遭受老年丧子之痛。一夜又添几茎白发。他蹙紧双眉,回身步入后堂。此刻老夫人正在后堂哄逗孙女宁宁,见老爷进来、面色凝重,知晓事态严重。轻声唤了句“老爷”。宁宁回脸见到爷爷进来,忙从老夫人膝上跳下来,抓住洪成大腿要他抱。洪成见到宁宁又想起死去的儿子来,不免伤感起来。又不便在宁宁面前显露,只得强挤出笑颜。一手将宁宁举过头顶,而后落在宽厚的肩膀上。如此来回玩闹一番,宁宁开始打盹身乏。老夫人过来安顿宁宁到床上睡下。洪成看着熟睡的宁宁稚嫩的小脸,突然深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夫人,为夫有一计较,要与你商量。”老夫人见丈夫面露未见疲乏之态,倒像是要安排身后事一般的口吻。又忆起唯一的儿子,不禁老泪纵横。于是,洪成便将计策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说将出来。老夫人听罢,似乎并未觉得惊讶,倒有意料之内的意思。徒手拭去热泪,道:“一切由老爷做主便是。”说罢又轻泣起来。不无温柔爱怜地瞥了一眼酣睡的宁宁。“那我这就出去安排。”说着洪成起身出了屋。此时夜幕早已四合,四围火光冲天,灯烛明晃。都为了防止仇家来犯。夜间护院十人一队,分班拱卫。自从事发后总是刀不离身、人不离群,夜夜如此,不敢懈怠。洪成出来时,正撞见巡班的护堂手吴明等人。“门主!”吴明等人抱拳行礼道。“今夜可有异常?”“一切如故,并无异常。”吴明回答道。“很好。切不可情敌松懈。等事了之后,我必会论功行赏,绝不会亏待于你等。”洪成许诺道。吴明等人齐声应了句“是”。其实众人多深受洪成大恩,自然力保不失的,又怎会贪图奖赏呢。“对了。”洪成刚走了几步,又回头叫道:“叫管家到前厅见我,我有事交代。”洪成踱步至前厅。厅内空无一人。厅外倒有彪形大汉数十分立两侧,各各铮铮,手按腰刀。一派随时与敌拼杀的样子。如此阵势,若是一般人见了。双腿也不免打起战来。但仇家又怎会是一般人呢。洪成面对壁上的金刀图形,又叹了口气。转身缓缓坐上跟前的太师椅。左手依惯用食指和中指来回击打。“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大厅里,已是足够落在人的心上了。烛火烧得正旺,夏夜的凉风吹来,黑影在墙上乱晃动摇总似有人随风飞遁而入。一会功夫,王管家便匆匆赶到前厅,拱手见过。洪成晃了会神,王管家叫了数声方才惊起神来。又想了想,显似要做重大的决定。挥手示意管家附身近前,在他耳边吩咐一番。“是。老爷。我这就去办。”管家应声退去。洪成起身到各处逛了一回,才回屋歇息。枕戈待旦。夜至三更。洪成侧转身体,身旁无人,惊起四顾。一条黑影独自坐在镜前,似在抽泣。声音极低极低,但洪成听得极是清楚。“夫人。”他轻唤道。老夫人连忙抬手拭泪,方转过身来。婵娟清明,任由余波在窗棂打转。透在老夫人带雨的脸上。苍白似雪。洪成披衣下床,只能好言宽慰一番。扶着夫人上床安歇。乍时。一条黑影自窗外飞过。洪成登时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急循着黑影追了出去。那黑影长身卓立于前方不远处的院墙上,一双眼睛直盯在洪成急掠的身形上。待他接近了,回身两三个起落,已在数丈之外。洪成摆动身形,窜上屋顶。急行点落,一路紧随其后,无奈暗夜极黑,末了仍是被他走脱了。洪成正跺脚直叹可惜。突然脸色乍变,道:“不好。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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