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回书说道,那手持棕扇的钟离寂道战胜吕洞宾后,那风陵渡城主府的老管家朱文正上台宣布结果,然后开始第二场比试。
却见台下两人缓缓站了起来,相互看了一眼。这边厢,却是那一身破烂蓝衫仿若流浪汉的蓝赤仙,手持三尺大拍板,神情慵懒,踉踉跄跄的走上了高台,就像喝多了烧酒的醉汉。那边厢,却是那斜跨鱼鼓的下巴上稀疏几根的山羊胡的老者张果张通玄,一步三颠地窜上了高台,活脱脱的一个猴王转世。
单说这张通玄窜上了高台,站定之后,摸着那缕疏疏落落的山羊胡说道:“我说蓝小子,今儿咱们又碰面了,老头子我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臭小子了。”
蓝赤仙闻言,哂然一笑道:“张老驴未骑驴,你还能教训谁?恐怕你会失望吧。”
张通玄一扯鱼鼓,嘿嘿笑道:“那咱们就走着瞧了。”
蓝赤仙一晃手中大拍板道:“张老驴,请了!”
张通玄手中鱼鼓一震,脚下一滑,刺向那蓝赤仙。说时迟那时快,却见那蓝赤仙手中大拍板虎虎生风又砍了回来,一霎时两人战在一起。
燕铁衣看着台上激烈拼战的两人,忽然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事,呐呐自语道:“难道会是如此吗?可为什么呢?”
旁边妙善轻声问道:“燕兄刚才说些什么?”
燕铁衣一晃神,微微一笑,摇头道:“没什么,些许旧事罢了。”又看了看台上的两人,向妙善问道:“这两人是什么身份,有何背景吗?”
妙善摇摇头道:“未曾听闻。燕兄有何疑问吗?”
“疑问倒是谈不上,只是对这两人有些感兴趣。”燕铁衣依然看着台上的两人淡淡说道。
妙善不禁奇道:“感兴趣?对什么地方感兴趣?”说完,亦是向台上看去。
燕铁衣摇摇头道:“说不清,只是觉得有兴趣罢了。”
这时台上的两人正战到酣处,打的难解难分。只见那蓝赤仙侧身一闪,手中大拍板一扬,左手指端轻触大拍板,一阵悦耳的音律在板上传出。声音虽然动听悦耳,可是那张通玄却是在大拍板上的声音响起之时却是纵身一退,闪出丈远,然后屏神凝思,面色凝重。
只见那张通玄一扯鱼皮鼓,拿在手中,亦是敲打起来,其声音竟仿佛是在迎合着蓝赤仙的大拍板之声。鱼皮鼓之声,沉重闷响,厚重而激昂,可那大拍板之声却是清脆悠远,空旷而轻灵,两相附和,仿佛在奏出一首动听的曲子。
可台下众人却无一人去凝神倾听这曲子,欣赏这乐曲。
燕铁衣看着台上的两人,向妙善问道:“三叠化气之境?”
妙善黛眉微蹙,答道:“不错。”
燕铁衣闻言,忽然看了看在另一边的胖瘦二鬼,问道:“那两人亦是三叠化气之境吗?”
妙善一愣,未曾想到燕铁衣会有此一问,随即答道:“应该不是,至少现在还未破关。”
“如此说来,燕某倒是可以放心些了。”燕铁衣平静地说道。
妙善有些奇怪地问道:“燕兄为何如此说?”
燕铁衣微微一笑,看着台上的正在拼斗的蓝赤仙和张通玄,答道:“对于这武修之事,我虽有涉猎,却不甚精通,更是从未研习过这武道之途。这三叠化气为实,六叠化气为虚,九叠凝气至势,种种修炼法门,诸多练体神通,亦或这武道之修,均未对战过。”
“比如说这三叠化气之境,化气为实,虽是一关,却是有诸多修炼法门。这吕洞宾修出了真实之气,更是这主战的寒冰气,而那钟离寂道却是修出了真无之气,乃是增速之气,更是少有。现在台上的这蓝赤仙和张通玄亦是修成了三叠化气之境,可却又与先前的两人是完全不同的化气为实。如此诸多的法门,应付起来确是让人头疼。”
妙善一听,脸上却是露出浅笑,然后看着面色如常的燕铁衣说道:“可我看燕兄却仿佛没有任何担忧之处,甚至还很感兴趣呢。”
燕铁衣打了个哈哈,道:“我只是对武修之事颇为动心,至于与这修成三叠化气之境的人对战,却是有些略显麻烦。妙善又不是不知,我向来讨厌麻烦事的。”
妙善闻言又是咯咯一笑道:“那倒是,燕兄倒是喜欢清幽闲适的生活。”随即话题一转,接着说道:“这三叠化气之境虽然名为化气为实,可确实每个人在破关之时,会有不同的境遇,修成不同的法门。所以即便知道对方修成三叠化气之境,而不知道其化气为实之时究竟修得何种武道,练得何种体法,入得何种法门,亦是难以应对。”
说到此处,妙善忽然“咦”了一声道:“有些奇怪。”
燕铁衣闻言不禁问道:“有何奇怪之处?”
妙善若有所思的回道:“据小妹所知,这三叠化气之境,化气为实之时,人人不同,即便相似,却依然会有诸多相异之处,可现在这蓝赤仙和张通玄居然均是这声律之道,以音制敌,却是为何?是否因小妹修为略低无法瞧出端详?燕兄是否看出有何异处?”
燕铁衣听了妙善言语,未曾答言,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的两人,右手几个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单手结了几个手印,然后有些微的淡淡的蓝色光芒一闪消散在空中。
台上两人站在约有两丈远的地方,然后各自敲打着不同的兵器,发出不同的音律。
虽然在台下的众英雄豪杰眼中,两人均是站在台上,不停地敲着,可对于战在一起的两人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的境况。
单表这蓝赤仙手中大拍板一响,春江花月夜之曲骤然声震广场,一股犹若实质的音波开始在蓝赤仙的周身四围凝结,就像一圈圈的水纹开始散开,然后向张通玄荡去。可那音波在离张通玄丈远的地方却忽然炸开,就像原本一颗石子扔进水中,那一圈圈的水纹向四周散去,可是就在不远处,又扔进了一颗石头,然后水纹相碰,瞬间水面变得凌乱了。
再言那张通玄在蓝赤仙骤然气势猛增,真气回环,周天运转,三叠化气之境的修为施展开来之时,鱼皮鼓扯开来,一曲大江东去迎着春江花月夜四散开来。然后就在一丈远处,两相碰撞,陡然炸了开来。
张通玄忽然神情有些迷茫,仿佛有些失神,又有些吃惊。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环境中。自己竟然坐在自己最喜欢的那头小毛驴上,悠然自得地行在乡间的小路上,哼着小曲,拍着鱼皮鼓,一路欢欢笑笑。张通玄在笑,是因为他旁边还有一头比自己的小毛驴略微小点的小毛驴,小毛驴上坐着个年轻的女子,一身红妆,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张通玄。
这是怎么回事?又究竟是何种情况?她怎么会在这儿,又为何在这儿出现?自己怎么会在这儿?刚才不是在和蓝赤仙在比试吗?
心中有些痛,有些疼。十年生死两茫茫,百年离别未亡人。
张通玄忽然惊醒过来,然后手中鱼皮鼓音律忽变,一股肃杀之气顿时弥漫在台上。
蓝赤仙吃了一惊,未想到张通玄竟然如此快的恢复过来,正欲有所反应,可忽然之间觉得一阵刺痛。不是身体的痛,而是灵魂的刺痛,就像自己的灵魂被放在火上煎熬,在火炉中灼烧,仿佛下一刻自己的三魂七魄就会散灭,灵魂就会消失,自己就会彻底消失在人世间。
虽然两人均是历经生死,可在台下看来却好像什么事都未发生。
妙善看着燕铁衣问道:“燕兄是否瞧出来什么了吗?”
燕铁衣微微一笑,右手轻轻一震,一丝丝细弱的蓝光消失在指端。看了看妙善,燕铁衣轻声说道:“倒是看出些许端倪,不过不知是否确是如此。”
妙善颇有兴趣的问道:“是何种端倪,小妹洗耳恭听。”
燕铁衣晃了晃右手,看着台上的两人,说道:“两人所修三叠化气之境确是有些相似,可却是不尽相同的。如果用两个词来形容,蓝赤仙的化气为实可称为幻,张通玄的化气为实可称为刺。”
“幻和刺?这如何讲?”妙善有些不解地问道。
“蓝赤仙和张通玄所修三叠化气为实,皆是以音律为基,就像武道皆以五实根本一样。所谓音律,所谓声音,在根本上是空气的震动,作用于耳膜,然后传递到听觉神经,从而是为声音。这正是两人所修三叠化气的相似之处。”燕铁衣理了理思绪,接着言道:“还有另外一个相同点,就是两人的音律攻击并不是完全直接作用于身体,并非完全是作用于神经系统从而得到攻击效果。”
“不是作用于身体?何意?”妙善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燕铁衣道:“两人的音律会直接攻击人的灵魂,从而无止境地放大攻击作用,造成的伤害远比身体的伤痛更大。先说这张通玄,其所修武道可称之为刺音,以刺为攻,以刺为上,伤魂魄。而这蓝赤仙,其所修武道可称之为幻音,中招之后,会产生幻觉,从而深陷其中,可说杀人不见血。”
妙善听完,不禁叹道:“燕兄果然不凡,竟瞧出诸多端倪,那燕兄觉得谁会胜出?”
燕铁衣摇摇头道:“不好说。”
妙善一怔,问道:“为何?”
燕铁衣眉头微微一皱,像是在回忆某些事情,又像是想起了某些往事,轻声言道:“我无法确认蓝赤仙的幻术是哪种。”
“哪种?幻术就是幻术,还有不同的幻术吗?”妙善不禁惊声问道。
燕铁衣点点头道:“幻术确是只有一种,然则却又可分为真幻和虚幻。”
“真幻和虚幻?幻术不都是虚幻的吗?”妙善有些奇怪问道。
燕铁衣答道:“所谓幻术,是方术的一种,无非是依仗药物,声音,动作亦或灵魂的攻击而使人陷入似是而非,似真而假的意识幻觉之中。所谓虚幻乃是由实入幻,所谓真幻乃是由幻入实。”
妙善听完后,略微想了想,然后说道:“由实入幻?由幻入实?有何区别?”
燕铁衣笑笑,道:“这应该说是幻术的两种境界。第一种境界是为由实入幻,即是将人由现实带入幻觉,其攻击方式无外乎两种,其一使人长时间的陷入幻术之中,甚至一生无法醒来,从而造成意识或是灵魂的伤害。其二乃是在人处于幻觉中时,攻击其身体亦或魂魄。此即是虚幻。第二种境界是为由幻入实,简单来说就是在幻觉中所受的伤害在现实中亦会受到相同的伤害。此即是说若是某人在幻术中背部被砍一刀,在现实中其背部亦会有同样的刀伤,不管你醒不醒来,皆是如此。此乃是真幻。”
“那岂不是这真幻要比虚幻厉害许多?”妙善不禁惊声叹道。
燕铁衣点点头道:“简单来说确是如此,不过幻术一道亦如这武修之道,皆是法门众多,神通无数,其修炼之法亦是林林种种,不胜枚举,不可简单以厉害二字形容。”
妙善眼睛一转,面含笑意地问道:“燕兄知晓这幻术之法,不知是否亦曾修习幻术?”
燕铁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妙善觉得呢?”
妙善轻轻一摇头,轻声言道:“燕兄在大陆游历多年,精通数学,言谈中仿佛未有不知之事,结印之术,阵法流,符箓之术,如今又有这幻术。若是说燕兄从未习过这些,小妹确实有些不信。”
燕铁衣笑笑道:“知,却未必行。即便我们不去做,可多懂一点东西总不是坏事。”
两人正说着,忽听“嘭”地一声巨响自高台之上传出。原来就在燕铁衣和妙善谈聊之时,蓝赤仙和张通玄亦终于分出胜负。
且说那蓝赤仙魂魄有刺痛灼热的感觉,随即心念一转,真气大周天极旋,身形陡动,急速向张通玄扑去。那张通玄一见对方扑过来,亦是化掌为拳,内劲暗吐,与蓝赤仙的拳头对在一起。两相交错,张通玄忽觉拳头上有些微的刺痛传来,内心不禁一惊。武修之道以五实为基,是为铁骨,钢皮,水髓,极筋,无脉。自己虽未修至大成圆满,可**的强悍程度比之常人强出很多,可是现在拳头相对,怎么会有刺痛感。
张通玄瞳孔微缩,凝目看去,只见那蓝赤仙的拳头上有淡淡的黑色雾气缠绕,就像在拳头上蒙盖了一层层几乎透明的黑色丝巾,而刚才的那种刺痛感莫非与此有关。心神一动,体内真气亦是忽然增加,周天大循环运转三周,内力一吐,与蓝赤仙的拳头又是撞在一起。
只听“嘭”地一声,真气对撞,拳头相交,又一次次结结实实的碰撞,两人各自倒退三步,晃了晃身子才稳住身形。蓝赤仙的脸色煞白,显然刚才的交手受了暗伤,而张通玄的嘴角有丝丝的血迹,很明显所受的伤要比蓝赤仙要重。
张通玄抿了抿嘴唇,舌尖舔了舔血迹,沉声叹道:“看来这次是我败了,是吧,李老大?”
蓝赤仙亦是呼吸沉重,显然刚才的交手完全超出预料,一时亦没有说话。
只见那老管家朱文正走上台来,看了看两人,问道:“两位是否还要继续比试呢?”
张通玄闻言,看了看台下的李凝阳,只见他面色如常,依然是那般冷峻,随即说道:“是我败了,可以不比了,你也会如此说吧,是吧,李老大?”
那边蓝赤仙亦是没有答言,而是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亦是不想再比下去。
朱文正见二人如此情形,高声喊道:“本场比试结束,获胜者是蓝赤仙。接下来是本次凤凰台比试的最后一场,请胖瘦二鬼和燕铁衣上场。”
台下妙善闻言,对蓝衫书生燕铁衣说道:“终于到燕兄了,小妹可是相当期待呢。希望燕兄可不要让小妹失望哦。”
燕铁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指已经站在高台之上的胖瘦二鬼道:“那要看那两个人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是否值得燕某出手。”说完,燕铁衣慢慢起身,缓步走上了高台。
妙善看着徐徐走着的燕铁衣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刚才还说怕麻烦,说什么要是两人修至三叠化气之境处理起来会比较困难,现在又说什么看值不值得出手,真是搞不懂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燕铁衣,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台上,燕铁衣看着并肩而立的胖瘦二鬼,微微一笑道:“准备好了吗?可以开始了吧?”
这胖瘦二鬼是一对亲兄弟,这高高瘦瘦的名为徐玄,人称胖鬼,那矮矮胖胖的名为徐方,人称瘦鬼。两人见燕铁衣如此言语,那瘦高的胖鬼徐玄轻笑道:“这话应该问你自己吧,真不知道你一个小小的书生如何能跟我们哥俩争斗呢。”旁边矮胖的瘦鬼徐方亦是笑道:“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把他打趴下就行了。”
燕铁衣闻言,苦笑一下,向两人一抱拳道:“既如此,那就请吧。”
那徐玄一摆开山斧,徐方一拉弄玉软剑齐声道:“请。”
只见这两人虚步一晃,身法霎时展开,徐玄持着开山斧猛然横扫过来拦腰而击,而那徐方一甩软剑,若毒蛇吐信,斜斜刺向燕铁衣。两人均是初涉化气之境,并未达到化气为实之境,可是其五实修炼甚是牢固扎实,尤其是铁骨,钢皮,水髓更是较之一般武者更是强之数倍,是以即便两人未达三叠化气之境,却还是难以应对的。尤其是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彼此十分相熟,更善联合技击之术,因此燕铁衣并未小瞧二人。
欲知这蓝衫书生燕铁衣是如何应对这胖瘦二鬼,妖兽之森究竟传回了何种消息以致众英雄匆忙上路,是否能顺利取回七窍玲珑心,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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