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容枫已经看出了紫阳真人神情不对，心中将紫阳真人此刻心中的念头猜中了七八分，确实，身为后辈的紫阳真人到底是该认还是该恨，认吧，自己的师父死的太过冤枉；恨吧，杀人者又是无极观的观主，是自己师父的师兄，难哪！于是慕容枫赶忙说道：“对了师祖，您说了半天，这破尘观主到底是练什么功才导致走火入魔的啊？”
破空没有回答慕容枫的话，而是让他莫要着急，先听他慢慢道来，只听破空又道：“我一直对此事讳莫如深，便是因为这巨变之中有着如此骇人听闻的内幕，且不说此事一旦外泄无极观将陷入极大危机之中，就算江湖中无人觊觎无极观，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美传佳话，自己的观主练功走火入魔屠杀了自己十几个师兄弟，传将出去无极观在江湖中那也必会声名扫地，一蹶不振，甚至无极观五峰都会心生芥蒂，时间长了，祸起萧墙也未可知。”破空真人一席话，紫阳真人心中不由豁然开朗，想到破空真人独自一人将事情隐瞒下来，十六年来他所承受的又何止是丧失同门之痛，更有负担无极观兴衰存亡之重，紫阳真人不由心中钦佩万分，起身向破空真人深深鞠了一躬，说道：“紫阳私心杂念作祟，愧对无极观历代前辈，师叔以大局为重，紫阳却怀揣个人恩怨情仇难以释怀，实在是小家子气了，望师叔千万见谅”。
破空真人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他开怀一笑，说道：“都是无极观弟子，就算是身首异处也要保住历代前辈千辛万苦开创的基业，紫阳你能摒弃一峰的恩怨，以无极观大局为重，师叔替无极观的先人们谢你了。”
慕容枫见两位长辈讲话说开，解了心结，心中也是不由得替二人高兴，说道：“师祖，太师父，您二老就别这么见外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无极五峰不都是无极观的一份子吗？再说了，破尘师祖当年也是走火入魔，无心之失，我们后辈可不能因此而彼此生出怨恨。那样的话，各位师祖可就是无极观的大罪人了。”他心中一高兴，说话时也便顿觉轻松不少。
“呵呵，枫儿言之有理，当年雨夜之战本是无极观十三位师兄弟肝胆相照，不离不弃的写照，虽然结果让人扼腕，但是五峰十二位师兄弟为了破尘师兄的安危没有一人临阵退缩。我当时眼见众人呆在场中，心道要坏，师兄已无意识，出手更是不管不顾众人生死，众人稍一疏忽那便是生死之别啊，于是我大声喝道：‘众位师兄弟，观主已然走火入魔，全无意识，各位万勿留手，赶紧联手制服他，否则我们今日怕就要埋骨于此了。’众人回神，却多有不信，也怪不得他们，师兄的功力虽然在众人之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是只要我们众人中有两人联手那师兄必然不敌。无奈之下我只得且战且说，将师兄体内真气高出我十倍不止的情况告诉他们，众人这才不再多言，全力出击。”
“难道你们九人也没能制服破尘真人吗？”慕容枫满眼的不可思议。
“惭愧啊，我们师兄弟九人每人都有兵刃在手，可是师兄赤手空拳竟是稳稳地将我们挡住，还占据了上风。想不到啊，师兄当年便已将土剑诀修炼至了第八式，而且一双肉掌竟然将土剑诀使得出神入化，死死地压着我们九人打。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战至最后，师兄的剑法陡变，乃我生平从未见过之剑法，剑法之精妙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剑法中既有我无极观的土剑诀的影子，又似乎有其他剑法的影子，倒像是融合数种剑法于一体而自成一家。
“我们九人根本无法接住他的剑招，不多时，又有白虹峰和紫阳峰的两位师弟被破尘师兄一剑封喉，登时便气绝身亡。当此之时，我们剩下的七人已然绝望，我知道在斗下去也只是多出七具尸体而已，于是我便向众位师兄弟提议其他几峰的师兄弟想走的想在马上离开，不要白白送了性命，接着我和破天师弟便抢上前去又开始和师兄缠斗，不过几个回合，破天师弟便又倒在了血泊之中，眼见师兄已经杀红了眼，师弟们又一个个倒下，我刹那间呆滞了，竟是把持不住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冲师兄大喊，希望能唤起他的一丝记忆也是好的，但是没有用，他已然挥掌向我拍来，掌风凌厉，排山倒海，不记得当时我是怎么还击的，当时我也红了眼，只记得我回过神来时，又恰好一道闪电划过，我看见破青师兄立在我的身前，嘴角流出两道殷红的鲜血，眼神中满是斥责之意。
“我至死都不会忘记他对我说得那句话‘你干什么，想找死吗？听我的话，活下来，为了无极观。’他冲我大喊了三声快走，然后就悄无声息的倒在了雨地里，他倒地时与地面撞击的声音直震得我脑中嗡嗡的响个不停，一时间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浑身上下竟是没有一处可以动弹，只听见周围有人在喊快走，有人在喊我不能丢下你，渐渐的人声消失了，只剩下漫天大雨泼洒而下的声音，整个天地间好像很吵杂，又好像很安静。然后我醒来了，呵呵，然后我醒来了。”
“破空真人说至此处时已是满脸愧意，一张脸憋得通红，仿佛连他尺余的胡须都变红了，他自嘲的笑着，笑的诡异而悲凉，然后他喃喃的道：“我醒来了，可是周围却躺着十一具尸体，那是我同门学艺二十几年，亲如兄弟的师兄弟啊，我心如死灰，只盼师兄一掌早早结果了我的性命。我再看向他时，他正向我扑来，我心中不知为何竟是一阵轻松，缓缓地闭上双眼，出奇的平静，甚至很享受这个过程，但是，事情总是千转百回，我没有等到那排山倒海的铁掌拍在我身上，却等到了一阵惨叫和爆炸声，我急忙睁眼，却见师兄在我身前不远处，身上不断的发出爆炸声，伴随着爆炸声不断的涌出鲜血，天灾下雨，可是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身上爆炸时喷出的血雾，绚烂而残忍——他终究是没能控制住体内汹涌澎湃的真气，真气暴走，直接冲破了他的身体，然后又是一声倒地声，雨水被溅起来，直溅的我满脸的泥点，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不自禁仰天长啸，却觉得心中沉积的悲伤越来越多，最后直堵得我没法发声，只是从嗓子眼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声，像野兽垂死的挣扎。”说到此处，他已经不像是在给紫阳真人和慕容枫讲述，倒像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回忆过往。
房间里鸦雀无声，偶尔有几声鸟叫声从窗外传进屋内，缭绕的雾气将几声鸟叫环绕起来起来，连那声音都仿佛要蒸腾了一般。破空语毕，良久，三人都没有丝毫眼神的对视，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更没有一星半点肢体的动作，三人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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