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空中的金雳舔了下干枯的嘴唇,这地方待久了他也有点不适应,只想着快些结束。可刚才杨帆连挡下他两次杀手,已让他的威势有些减弱。脸上也缓和了些对杨帆说“没想到人间还有你这样的人,实在是难得。刚才听人说宝卷象是和你有些联系,如果你把宝卷的下落告诉我,我可以马上离开”
杨帆好象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淡淡回一句“你走吧!”看那样子象是困倦极了。再不想与人说话。
金雳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不由得愤怒。牵动手中的缰绳,那火红的马带着他,已向杨帆冲去。手中长枪连挥,一片雷电的光幕,连同人一起冲去。
杨帆只轻叹一声,他实在是厌倦了。身体虽然健康,可心已经空了。那是空洞的,再不会有任何波澜。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看着那冲击过来的雷电,只觉得哀怨!右手已不知何时握着一只细长的剑,象之前的气盾一样细致,成乳白色,狭长的剑身不规则的环绕着薄云。
对着俯冲下来的金雳斩去。
猛烈的光一闪后消失了。镇子已变得彻底的安静,静得无声息。
聚宝楼里,杨帆正交叉着腿,躺在长椅上。右手边的茶几放着一壶酒。拿起酒壶对着壶口灌几口下肚,那味道辛辣,引得他咳嗽两声。这聚宝楼是他的好朋友张懿所开。他这个好朋友最是奇怪,对修炼完全不感兴趣,却精于算盘珠子。整日的精打细算,现已是富甲一方。还有个好妹妹,整日里的缠着她,甩也甩不掉。还好那女子可爱,至少不让人烦。杨帆自顾躺着,忍不住想,能这样平凡的活一辈子多好。可惜总是后知后觉。
又猛的喝了一口酒,脖子往后仰一下,觉得舒服些,望着那梨木雕花的窗子有些出神,透着光,一颗一颗象珍珠。“滴答”“滴答”的落在心头。那是三年前的宝贵记忆。
杨帆第一次喝酒,是在京都一个破落的酒馆里。当时身上带的钱已是紧凑。偏是这时候想要尝尝酒什么滋味。那时的他对一切都那么好奇。
酒馆里乌烟瘴气的,喝酒的人说着粗话,气氛却热闹。他才发现酒馆真是个好地方。虽然那些喝酒的人个个粗俗,却真实。比他印象中的高雅名士可爱得多。相邻的桌上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正为了什么事而嘀咕。突然那女孩一拍桌子站起来,回过身冲着身后的柜台嚷嚷“我说老板,你们这是什么酒啊,淡得象水一样。是怕我们酒量不行还是带的酒钱不够啊?”
扬帆呆呆的看这象泼妇一样的女孩,只觉得好笑。尤其是背过身显露出来的大屁股让人觉得傻,却又傻得可爱。哪想那女孩象是觉察了后面的目光,回过头来,盯着他,象是遇见谁就要和谁吵一架。眼睛瞪得圆圆的,一付小孩子脾气。他到是想躲来着,只是那女孩已冲他凶起来“你看什么看啊,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吗?”
那个女孩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现在他都还记得。谁想到女孩这样的善良,可爱,最后竟和他成为了知己。第一次喝酒是和这样的女孩,谁不会庆幸?
只静静的躺着,思想着,扬帆偷偷笑了下,那回忆象绳结,紧勒着他,压抑又温暖。
可突然闭着的眼睛上捂来一双小手,捂得严严实实的,把那回忆打断了。那手小小的,又柔又软,不用猜他已知道是谁,那肯定是张懿的妹妹——张珍。
果然!
杨帆掰开那白嫩的小手,回过头。看到身后的女孩,小嘴撅起,气鼓鼓的对他说“你来了怎么也不找我,是不是不想理我啦?还是你认识了什么别的女孩子?”说完话又觉得失言,脸上有些红了。
杨帆只是敷衍着:“好啦!我刚想去找你,哪知道你就来了”
张珍依旧是气鼓鼓的,把手里的丝绸手绢对着扬帆砸过去,幽怨的说了声“你可知道我已经三年没见你了?”才说完又低下头,玩着自己的碎花衣边,略带着哭腔。
“好啦,我的好妹妹,哥哥错了行不行”扬帆拉着她的手,只是笑笑,又说“把你哥哥藏的好酒再给我拿一壶过来。”说完眼神里竟象是真的有些恳求。
张珍清脆的答了一声“好”,欢快的跑下楼去。
扬帆最爱喝的酒是漠北的烧刀子。凛冽畅快,也比别的酒更容易醉一些。再没有东西象酒这样奇特,酒的坏是会让人醉,可它的好处也恰恰是能醉人。他在椅子上仰躺着有些出神,幽幽想到嬉戏时给柳飞雪作的诗:
银刀飞雪幕连天
美酒金盏空等闲
感无知己瑶琴碎
那年微微在心田
正思想着,已闻到了酒香。正是他爱喝的烧刀子。这酒在聚宝楼里藏量算得丰富,酒虽不是名贵,可他是聚宝楼老板的好朋友,自然这也是为了他而存的。
上楼的步子沉稳,一个中年男子已拿着酒上来。下巴上微弱的胡须,脸看着文静,老实,看着颇有些智慧。拿酒来的人正是张懿,聚宝楼的主人。
张懿上来,把酒在扬帆椅边的小茶几上放下,打量了他一阵,欲言又止,终还是开口道:
“柳飞雪是怎么死的?我好歹也是你大哥,看着你整天这个样子,我却又帮不上忙”说完只苦笑。
杨帆听着只木然,反把话题转开:
“大哥,怎么不是张珍拿酒上来?这个小丫头越大越漂亮了,你该给他觅个有情郎了”
张懿自是知道自己兄弟的脾气,不愿意说的就会烂在肚里,也只得轻叹一声,答了:
“这丫头心思都在你身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偏她又和你一样是个牛脾气。这会被她母亲给叫了去,正逼着读书呢,省得成天的象个疯丫头”
杨帆拿起张懿送来的酒,对着酒壶喝了一口,正了神色说:
“大哥,我和白堂飞的关系现在弄成这样,他们白家在京都的势力又这么大,我只怕是因为我的关系而牵累了你”
“这个你到是不必担心,白家势力虽然大,可再怎么也是你们修炼界的人,我的聚宝楼也算得京都里数得着的买卖,他们碍着名声还不至于明着对我怎么样”张懿应着,又跑到旁边拿来个小木凳子,坐在他右首,也倒杯酒喝一小口,满怀关切:
“你以后是怎么个打算,我知道你这人也懒散惯了,要不就在我这多呆一阵吧”说完又玩笑似的接了句“反正这里酒管够”
杨帆听了,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可就那么一瞬。
拿着酒壶又猛喝了口,嘴里轻念着“那年微微在心田。。。。。。。。。。。”伸了下脖子,对张懿说“好啊,现在我对喝酒的兴趣确是比修炼要大得多,只要你不烦我,就在你这多赖上一阵子”
张懿笑笑,站起来,轻拍了下他的肩,以示宽慰,说了声楼下还有事就走了。
人受了委屈第一件事总是会找父母,至少在没有结婚前大概都这样。
白堂飞正和自己的父亲说着这次离家的遭遇。说着对抗殷正三人,遇上杨帆以及和魔族金雳之间的战斗。那表情看来认真,也不见平时的自负。
他在父亲面前一直是弱小的。他也喜欢这样的弱小,那至少是亲情。自小失去母亲的他,是由父亲带大的。父亲虽然在外人的眼中是大权在握的白氏家主,可对他算是溺爱,打骂得极少,多是温情教诲。
白浪坐在屋中的木头大椅上。椅子的两个把手各雕着一个虎头。年深日久,被摸得多了,看上去异常的光亮。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寻思着杨帆和魔人金雳之间的战斗,有了些新人代旧人的感慨。手交放在腿上,把玩这一个古朴的白玉戒指,那是白家的号令,族长身份的象征。寻思一阵才开口:
“你表妹和你青梅竹马我是知道的,我也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或是她命里该有这一劫难,你万不可因为这事而颓废。你将来要承担白家的荣辱。要知道对男人来说,责任大于爱情”
白堂飞一双手在脸上揉搓了会,手拿下来,脸上的皮肤更显得白。象是费了好大劲:
“父亲说的我懂了。这次与杨帆的相遇,他的修为比三年前简直是变了个人似的。还有那个魔族的金雳也要远胜于我。正想着,明天开始闭关。好好修炼削香刀诀,希望能再有突破”
说完询问的看着白浪,似是在征求意见。
白浪欣赏的看着儿子,笑了笑,只是笑起来时那眼角的鱼尾纹把苍老牵了出来,柔声说:
“那当然好,白家人是不能败的!这你应当知道。不过现在该去吃饭了,吴妈知道你回来,特意做了你爱吃的酶菜扣肉。”
白堂飞听到酶菜扣肉,露出了少有的天真,向父亲应了声“好”,便随着父亲离开了房间,那一身白衣的背影看着依旧洒脱,只有点让人觉得悲凉。
白家的客厅宽大气派,客厅中一扇大大的玉质屏风,上面一个苍劲的古字“白”。屏风旁边各摆放着一大盆龙须花。这龙须花是极少有的,香气清淡,能使人醒脑凝神,在市场上千金难寻。屋顶中央垂钓下来一个黄铜大灯,灯碗里堆放着几快东海明珠,把客厅照得明亮。几张大木桌都包金镶玉,桌上的碗碟酒器也都是金银做成。
白家本是个大家族,在族里有身份的今天来了快20个,围坐了两大桌。都是听说族长的公子回来了,特意过来看望的。
白堂飞和族中的叔伯门客套会,又自顾吃着那盘酶菜扣肉,这是他最爱吃的菜,因为飞雪也爱吃,只是现在一人吃来总带些惆怅。
转眼到了入冬时节,京都里也变得冷了起来。好在京城不比别的小城,虽然是天气渐冷,大街上也还算热闹,加上冬季的节日也不少,所以没有因为天气而显得冷清。
杨帆在聚宝楼已经呆快一个月了。每天也足不出户,只管在五层的阁楼上喝酒。最近他吃饭也很少,反到是养成了酗酒的毛病。长时间的过量饮酒和饮食的不正常让他最近咳嗽的次数慢慢多了。可他也不觉得苦,还有点享受的样子,静静躺在那张长椅上,他每天在这椅子上呆的时间最长,或许哪天离开了,他最不舍得就是这张椅子。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他最爱的烧刀子,只是那新拿来的酒又快见底了。
拿起了酒壶,把最后剩下的那点一口喝尽。凛冽的酒入喉,牵动着又咳嗽起来,脸上泛起了病态的红。可象是没察觉,只看着手中半块玉牌出神。那玉质是黑色的,看着古旧,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月。玉牌的正面是一个残破的图腾,因为缺了一半,看不出到底刻的是什么。这半块玉牌是飞雪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也是唯一的折磨。看着它只会让自己更思念,可又扔不开,如影随形。
“咳”咳”两声,杨帆又开始咳嗽起来,身体抽搐着,侧过半边身子,闭上眼睛,看见的全是倾塌的墙壁,裂开的土地,倒了的树木,每晚他都会做噩梦,那是一个世界正在毁灭。
“杨帆,今天是冬节哦!街上可热闹啦,你别整天闷在这阁楼上了,和我一块出去玩吧”张珍已经风风火火的上到阁楼来,穿着淡红色的小棉袄,那样子看着招人疼。
这阵子张珍可没少来打扰他。只是这唯一的打扰至少能让这小阁楼多些生气。
杨帆看着她咧下嘴,算是打过招呼,又望着手里的玉牌出神。
张珍看着他那样子有些生气,嘴里嘟囔着,过来一把抢下手里的玉牌,带着嗔怪吼起来:
“我们都那么久没见啦,好不容易你来了,也不陪我玩。整天就把自己关在这阁楼上,不是喝酒就是睡觉,你看看自己多窝囊。就这么块破玉牌,竟是比陪我出去玩还重要!”越说越觉得生气,拿在手里举高了就想要砸。
杨帆看着急了起来,心被什么给揪住了。
尖着嗓子喊“把玉牌给我”那声音突然提高几个分贝,吓人。
张珍也被他给吓到了,举空中的手停住了。突然隐约猜到这玉牌和谁的联系。只觉得心里面翻江倒海,想到自己终究是不如那个人,那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眼睛里水汪汪的,象是湖,只是这湖崛了堤,那眼泪随着肉忽忽的小脸,不住往下滴。终又是犯了小姐脾气,把手里的玉牌狠狠向扬帆怀里砸去,然后幸泱泱的坐在床头,手靠在床头围栏上,拖着下巴,那眼泪越是管不住,倾泻着。
杨帆看着她扔过来的玉牌,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赶忙接住了。喘着粗气,又是急又是恼的看着对面床边坐着的张珍哭得雨打梧桐的,心又软了。走过去到她身边坐下来,摇晃着她的手臂,显得央求:
“小珍珍,我错啦好不好,刚才都是我不对。只是这玉牌是我一个好朋友送的,所以刚才着了急,对你是凶了些,你别怪我。今天不是冬节吗,你领着我出去散散心吧”说完把那手臂晃得更厉害了。
张珍哪能听不出他话里那个人是谁,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只是那烦乱好象都被扬帆给摇开了。自小她就是万千宠爱中长大,闹起脾气来谁也劝不住,就只受得住这人的哄。想着感到丝丝的甜。只把手抽出来,鼻子里轻“哼”一声,还是撅着小嘴,只是那眼泪慢慢止了。
从兜里掏出个小丝绢,擦着脸上的泪痕。
突又是想起了什么,呀的一声说:
“这玉牌我好象见过,记得有次和哥哥去南疆办货,那边有个村中的祠堂供奉着一个圣物,也是块残缺的黑色玉牌,那时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存着些印象”
杨帆听到这话心里咯噔颤一下,又拉回张珍刚才甩开的手,直把脸凑上去很近,追问着:
“真的吗?你确定?是在南疆具体什么地方?”
张珍看着他那关切的样子,又开始吃味起来,却不便发作,只娇嗔的说:
“我哪还记得这样清楚,要不你去问问我哥吧,他也应该是见过的。”
杨帆听到这话再坐不住了,三两步的下了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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