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人们向远处奋力奔跑的脚步声、坦克炮塔旋转发出的机器轰鸣、空气因手榴弹爆炸而被撕裂的可怕声响如同迅雷一般划过我的脑际。我的眼前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那些声音并没有因此消失,而是逐渐的清晰起来。我试图挣脱这一切,漫无目的地向那些声音的来源游去,突然身体变得异常沉重,像一块陨石般坠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一阵阵热浪迎风袭来,沁人心脾的麻木酸痛顿时消失了。我趴在一片冒着黑烟的雪地里,几块泥土劈头盖脸的落在我的脸上,视野里浮现出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一个人影静静的站立在那团黑影的旁边,我定睛向人影的位置望去。
队长拿着他的**沙正挺立在夕阳的光晕之下,旁边是一辆燃烧的坦克,汹涌的火苗犹如来自八寒地狱的业火般由炮塔顶端腾空而起,照亮了我心头对一切未知的恐惧。一种不可预知的力量支撑起我的身体,队长的面容在眼前愈加变得明了,他张开了双臂,似乎想和我拥抱,在瞬间的诧异过后,我迈开了步子朝他跑去。
不知为什么,队长的身影和我的距离并没有拉近,他依旧在很远的地方向我张开怀抱,不管我怎么努力,我们之间总是存在一个可以吞噬掉距离的黑洞,明明很短的路程却显得漫长无比。我最终放弃了这一行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跳动的声音无时无刻地在胸腔里激起不小的波动。在我抬起浸满汗水的头时,队长却不见了踪影,连同他消失的还有那辆来自地狱的坦克车。(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甚至是夕阳的余晖也不再眷顾这里,隐没在地平线的下面。四周的环境又开始变得模糊难辨,黑暗正迅速的掩盖曾经发生的事情,铺天盖地的叫喊声和错落的时空记忆碎片冲击着一切事物,一股强大的漩涡把我卷进虚无的世界里,不可想象的疼痛折磨地我死去活来,任由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宣泄而出。
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屋顶氤氲在昏黄色的灯光中,我不知不觉的在床上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这个梦似乎在暗中指示我队长的情况不妙,带着这样一种复杂的心情,我悄悄的离开床位,走出了寂静的营房。
外面的夜空很晴朗,月光把外面的环境映衬的一览无余,几十辆军车反射出黯淡的光亮。外面有两名站岗的士兵蹲在地上抽着烟,他们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无所顾忌地聊着天,脸上布满了兴奋和强忍住的坏笑,或许他们在轮流讲黄色小笑话,很多士兵都喜欢在站岗的时候讲一些有趣的故事或是很猥琐的笑话来使他们克服疲惫和紧张的情绪。我之前就听乔恩讲过一个很猥琐的黄色笑话,乔恩声情并茂的样子让我们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自身所处的险恶环境。不过,我个人很反感这种低俗的笑话,比起这个,我更喜欢听施罗德说一些他在战前经历的种种有趣的事情。
我本来想到队长的病房里转转的,但那间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我无所事事地来到那几名士兵的跟前,向他们要了一根香烟,这次我没有再看香烟的牌子。
那两名士兵在我来了之后便没再继续他们的故事接龙,故作严肃的聊起当前的战局来。一个瘦小的士兵说他亲眼目睹过苏军“喀秋莎火箭”的厉害,那是他跟随中央集团军大举向莫斯科进攻的时候。他所在的步兵师要在一个旅的坦克车掩护下占领俄军的几个反坦克战壕和机枪阵地。就在俄国人从猛烈的炮火中向后方阵地撤离的同时,类似于手风琴的呼啸声响彻了远处早已火光冲天的苏军炮兵阵地,道道火龙拖着长长的烟柱从他们的头顶直冲下来,几辆冲在最前面坦克当场被炸成一堆废铁,无数的坦克残骸带来了一场致命的“弹雨”,有些破碎的零件飞溅到了一些来不及躲藏的士兵身上,浑浊的空气中混杂着机油和人体被烧焦的恶臭,到处都有支离破碎的人体器官组织,鲜血把土地都染成了红色,士兵痛苦的哀嚎声更为那惨烈的战场平添了几分悲怆的色彩。
后来,那名士兵的右腿在莫斯科的战斗中受了重伤,使他不得不告别前线,在运输连里当了一名司机。我和另外的一名士兵听了他讲述的故事,仍然意犹未尽的回忆着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一辆没有开前灯的卡车驶向了这里的停车场,那是一辆很大的卡车,覆盖着帆布的车厢里面一定运载了很多的士兵和武器装备。不一会儿,车厢后面下来了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黑亮的冲锋枪。他们中的几个迈着整齐的步子来到我们三个人面前,我和其他两名士兵慌张的站起来,向他们打招呼。领头的一名士兵不停地踮起脚尖,以十分蔑视的目光盯着我的脸,毫不掩饰内心的骄傲自大,进而用一种不屑的语气问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刚才那个瘦瘦的士兵大声回答了他的问题。那个高傲的士兵立刻把目光转向了瘦瘦的士兵,高傲的士兵站在那个瘦小的士兵面前,摆出一副蛮不在乎的架子,挺起自己健硕的胸膛,衣服上的铁十字勋章在月色的反光下显得极富金属光泽。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搭在了瘦小士兵的肩上,措辞严厉的说:“我情愿不知道你们三个人是在这里站岗,当我们的军车开到这里的时候,你们这些哨兵有十足的理由指引我们的司机把卡车停到指定的车位,而你们却像观赏马戏团的演出一样呆呆地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我们刚刚从前线退下来,我们连里有八个兄弟死于车祸,全是因为没有士兵在夜间为他们的卡车引路,结果撞在了一辆装满炸药的卡车上,没有一个人肯为他们的死负责,他们没能死在与俄国人交锋的战场上,却死于自己人的漠视和袖手旁边。这真是极大的讽刺啊!”瘦瘦的士兵不知所措的低下头,高傲的士兵哽咽着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扭头走向了卡车,其它的士兵也跟着他走开了。
内疚和沮丧使我陷入了持久的沉默,瘦瘦的士兵精神抖擞地扛起毛瑟枪,一瘸一拐的向停车场前方的空地走去,我身边的士兵也端起自己的步枪奔向了停车场。我知道,那是他们神圣职责的所在,作为一名优秀士兵的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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