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夜色已深,天空一丝乌云正好遮住月亮,一时大地漆黑如墨。又过了半晌,月亮才慢慢露出来。银白色的月光照在李随心脸上,只见他神色严肃地对王稷道:“你现在身体受损,武功已失,偏偏又病得奇怪。我回去左思右想,想到一个人来,也许他能医治你的病,但要是他也不能医治的话..”他干笑两声道:“那天下更无第二人能医了。你就自己乖乖回你师傅那里,忘掉江湖的事吧。”
王稷听了他的话,竟无十成把握,心里登时一沉道:“弟子自幼练武,除了武功其他的也不会什么。要是不能练武,还不如死了得好。”说着眼睛不禁一红。
李随心温言道:“你也不必伤心,那人我也没有见过,只听说他在治人方面有通天彻地之能,万一能医好也未可知。”
王稷问道:“太师叔,那人是谁?”
李随心道:“蜀南药王谷,你可听说过?”
王稷道:“弟子不知。”
李随心点头道:“是了,这药王谷本是极偏僻极隐秘的所在,江湖上知道的不多。”
王稷问道:“弟子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这么隐秘?这治病救人是大好事啊,为什么不让人知道呢?”
李随心喟然道:“你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曲折。这药王谷本来不在蜀南,五十年前它在太白山的一个山谷。当时的药王谷主秦留行宅心仁厚,医术又极高明,在江湖上的声誉是如日中天。你想,这练武之人谁不会挨点拳脚刀兵之伤,有了这秦大夫治疗,自然妙手回春,药到病除,谁不感激,又有谁不奉承着他呢?这样的风光日子过了大约有二十年吧,那秦留行已六十多岁了,早将神医之位传给他的儿子秦赤叶。一天,他那里来了一位陌生人,身后四个随从抬着一幅担架,架上躺着病人,却是已经奄奄一息。那人恳求秦赤叶医治病人,当即就给了黄金一千两,许诺治好之后,再有重谢。那秦赤叶见病人垂危,再加上重酬,想着自己行医以来,还没有遇到不能治的病,便答应下来。当他开始诊治之后,用了千方百计,竟没办法治好那个病人。等那人第三次来时,秦赤叶便告知无法,想退回那一千两黄金的诊费。谁知那人竟不收,只说人已送到,必须治彻。秦赤叶跟他争辩起来,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那人武功极高,几招就将秦赤叶打伤,其他相帮的人也都被打倒在地,他要秦赤叶继续医治,否则就灭了药王谷所有的人。这秦赤叶无法,只得继续医治病人,背地却跟他爹秦留行商量,命人到各处邀好友来相助。后来那病人果然死了,那人便将秦家满门一百三十口尽数杀光,秦家邀请的二三十位武林好手也跟着死那里。”他说着说着,不由得叹了口长气,继续道:“我那时流浪江湖,只听得江湖上传来秦家灭门的消息。我心里说什么也不信,我此前曾拜访过秦赤叶,跟他讨论过医理,算得上有一面之缘。我当即赶往太白山,只见药王谷遍地焦土,竟是一点都没剩下。我沿路寻访,只隐隐听得说他大徒弟与秦家小孙子因在外躲过这灭门之祸,已到蜀南乱山岭去了。前些年得了他们的传讯,说在乱山岭里重建了药王谷,只是一来害怕仇人追杀,二来也不想再多惹麻烦,所以现在还秘密的。”
王稷恍然大悟地点头。李随心对他道:“你要去找的就是秦家后人秦思故。不过听说他有个古怪的规矩,是否医治全凭他的心意,他愿意医治的病人,就是一分钱没有,他也医治;他不愿意医治的病人,就是十万两黄金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医治的。”
王稷道:“多谢太师叔指点。弟子也没有奢望,能完全医好。但是只要有一丝机会,弟子也要坚持到底,努力去试试。”
李随心笑道:“这就对啦,你把牛劲儿用对地方,就很好了。”
王稷脸上一红,嗫嚅道:“太师叔,弟子这段时间遭遇大难,很是落魄,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李随心看着他那样子,就猜到他心里想说什么。他伸手拍拍王稷的肩膀,道:“嗯,我猜到你要说什么了。你心里想:我这段时间在长安流浪的狼狈样子,都给太师叔看到了,可真没面子。要是太师叔再对我师傅他们说,我可就只有撞墙了,没脸活啦。我得想个法儿,求太师叔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可是太师叔呢,又未必肯听,这可不好办哪。是不是?”
王稷脸火辣辣地更红了,只因李随心确实说中了他的心事。他脸色本来黄白,因受重伤再加上流浪,现已苍黄,此刻竟红成了紫胀。他只低着脑袋,一语不发。
李随心见状,拍拍他的头,呵呵大笑道:“你小子也太小看你太师叔了。我年轻时什么没干过,什么没想过?你这点小心思,我以前也有的,怕什么。”他拍拍胸脯,大声道:“太师叔向你保证,今后决计不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如何?”
王稷蓦然抬头,脸上一片惊喜,翻身就拜道:“多谢太师叔!”
李随心扶起他来,脸色一正道:“稷儿,我有一言相劝,不知你肯听不肯?”
王稷道:“请太师叔训示。”
李随心对他道:“你这孩子的倔脾气,我是很欣赏的。但是你现在呢,武功全失,此次上路寻医,一定要记着忍字,不要再向从前那样,死缠蛮打,结果还是自己吃亏。”
王稷低头寻思半晌,对李随心道:“太师叔说得没错,只是弟子不知怎么的,头脑一热,血一上涌,就什么都不想管了,糊里糊涂只打了再说。”
李随心点头道:“那就是你的倔性子了。我送你一句话:打不赢就忍,忍不了就逃。但凡你要动手,先想想太师叔的话。”
王稷再次拜谢。此时曙色微白,已至黎明。李随心将他送至客栈,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王稷随即打点行装上路。他离开长安,出斜谷,穿秦岭。其时已入深秋,放眼望去,众山横亘,峰峦起伏,处处枯树败草,黄叶铺地,秋风阵起,说不出的萧瑟。在那崇山峻岭之中,又有河流从西至东缓缓流过,河水轻拍着两岸,只传来阵阵细微的水花声。这蜀道本来就是艰难险径之地,除了往来商旅车队,人烟稀少,王稷本是步行,所以走得更慢,好在秦岭山麓从西一路蜿蜒向东,挡住了北面的寒风,所以蜀中虽已隆冬,但气候寒冷湿润,雪花不飘。
这日,王稷好不容易来到剑门关。这剑门关地势险要,大小剑山环绕,群峰雄伟,山势险峻,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清安南下之时,益州太守张晖乘机起兵,自立为帝,建立汉国,以秦岭为界,与冀方划地而治。前些年,冀方忠武侯梅沛率兵从陈仓暗渡入蜀,派出五千精锐乘黑前进,于黎明时分攻破剑门关,可笑汉国守将犹在梦中,便已成为阶下囚。随后十万大军沿路前进,一举攻破汉国都城成都,此时汉国建立不到十年,便被冀方吞并。此时剑门关已无重兵,待守关将士盘查几句,王稷便轻松过了关。
冬季天光早黑,未牌时分便已黄昏,王稷加快脚步赶路,不知不觉转入一条山道。只见高山相夹,树木苍阴,林峦叠翠,四周无人,他猛抬头看见山壁上凹刻三个大字“猛虎岗”,里凹部份涂的是朱红色漆,鲜艳惊目。他乍见这三字,总觉有点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正寻思间,迎面走来一队人马,拦住去路。王稷见他们个个携带兵器,或枪、棒、刀、剑之类,面色不善,便知是打劫的,只不知他们是哪一路的。因为这打劫盗匪讲来有三种,一种是本地匪,由当地的混混流氓组成,他们平时各自散闲,等遇见要打劫的行人后,便几个一伙临时凑队去抢,这种匪徒一般只夺财不害命,他们等分完赃后便一哄而散,正值这兵荒马乱之际,官府也是不大管的;第二种是过路匪,是那些别处的盗匪路过本地,见财起意抢了一票就跑的,这种土匪来去无踪,官府是想查也查不到的;第三种土匪就是山寨匪,这种土匪占山为王,有打家劫舍的队伍,专门打劫过往行人,这种土匪是官府最头痛的,也是最害怕的。因为这些山寨匪经过不断抢劫,队伍会越扩越大,很可能最后就造反。因此山寨匪一直是官府剿匪的重点,每次战斗,双方均有死伤。官府倒不怕,随时可以增调兵力,这山寨匪可就日益减少了。山寨首领可就不高兴了,自己手下的人越来越少,有什么威风啊?因此他安排手下的人赶紧去抓些人来充数,王稷遇到的就是来抓壮丁当土匪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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