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谋魏 > 八十八 名震 一

?    雪落无声,屋内寂寥无声,门外有孩童冒雪好奇地探头探脑,似乎是察觉到气氛不对,便又跑了出去。

    此时众人一阵无言,即便是陈群早已料到了这些胡文的意义,自他人口中说出来,尤其这人是马融的门生,尤为震撼。

    孙奎脸上激动地红润起来,内心复杂,有些话憋在心中,千回百转就是无法出口。

    他年轻时候也算一大名士,东奔西走游历四处,见过不少神童奇才。后来那些神童奇才,留意过的,很多实际上都荒废下来。他们与一些狐朋狗友四处附庸风雅,炫耀一番我曾让谁谁谁夸过,随后四座皆惊,纷纷抬高他们,却早已失去了文人的本心。这原本便是难免的事情,众人追捧,便也养成了心高气傲,学识即便早已荒废,凭着名气满口胡诌,多数也能蒙混过关,混出一番出息。

    但即便是那些人,以前见了他,也得称呼一声奎公。其中自然有马融门生的关系,但孙奎也保持着自省的态度,每每有些收获,便也记在心里,当做衡量做事的尺。

    这把尺到了后来为官,被一些权贵给折断了,他便也拿出文人的傲气,无心再去为官。但心底里,其实自认自己不比卢植、郑玄等人差,算是各有千秋,即便是在太学混个博士,他觉得也是绰绰有余的。

    但如今却见到了这样一个奇人,将他内心的底气瞬间击溃。

    他从未接触过这样一个人,年仅二十,却独创这种足以流传百世的数字代替文字。而且性子古怪,比之其他文人全然不同,早前甚至想要学武,自诩“混世魔王”,着实是怪异到了极点。

    创造文字,如果是随口胡诌,孙奎也有把握混淆视听,让那些人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但眼下实实在在一件事情摆在眼前,他人将朽木,却还比不过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这种滋味,品味起来着实令人难受。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看在眼里,难以保持镇静,也因此对这年轻人多了一些敬畏。

    孙奎揣摩着这些别具一格的数字,摇头叹了口气,依旧有些难以置信,随后怒道:“博宁!你着实糊涂!这些文字自成体系,可谓是精密准确,即便是比之算筹都不遑多让。若是普及全国,委实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我知你性子淡薄,但若是言及此事,我不得不说一句,你真是糊涂!你若无心功名,我不管你,但你此前若一直在研究革故鼎新,那王允何人?你在意他作甚?此字一出,谁与争锋?天下间,即便是颍川荀淑,都不足以成你师父!即便你不为功名,将这字呈于陛下,自保有何难?又有何难?”

    他顿了顿,激动地道:“不行!你必须一五一十将你会的都告知于我。此等功在千秋之事,若是被你闷在胸中,不知道要荒废多久!”

    陈群脸色惨白一片,听得孙奎这番言论,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听到戏志才的评论之时,自己的那些讥讽,此时再次回过头看,才知是多么幼稚。但即便如此,他脸上火辣辣的,嘴里依旧有些难以置信地道:“奎公,这些东西,真的如此有用?”

    “岂止是有用?你若说满十进一,此等胡文自然无用,但倘若成百上千呢?依照如此算法公式,当真是一目了然,可谓妙不可言。何况这些数字一出,对于商人而言,岂非省了许多笔墨?而今纸贵,这些字又如此好用……若是普及,怎不算功在千秋的事情?”

    陈群无言地愣在一边,扭头看看苏文,心中激荡。

    孙奎说得激烈,苏文却也不见得欣喜到哪里去。这些东西在后世本来就是稀松平常的事物,他胸有成竹,也能说出一套理论来,所以才敢拿出来教人。但若是说将这些东西成了他的发明,他自然心虚。倘若往后被发现真的出自阿拉伯,那便众口铄金,百口莫辩了。

    苏文早已忘记了阿拉伯数字到底是什么时候创造,但此时孙奎说出这些,苏文也不好推辞,自己若是否认,说是托梦有人说的,那就反倒被人误会虚伪了。何况如果真的能够解决王允的事情,这里倒也可以运作一番。

    如果剽窃有用,苏文心理也是过得了这个坎的。他以往老实,但也是在工作中严谨务实,可是来到这里终究是不一样的,这些都是资源,如果能有用,他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不过一想若是后世将他记录在册,并且这件事走进历史课本,与有荣焉地介绍着这些东西比其他国家先进了至少一千八百年,苏文不免觉得有趣地笑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笑道:“奎公折煞我也。此事并非我有意隐瞒。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也怕如今朝纲不正,有心人若是以此牟利,我又难以辩解,反倒被人利用。如今这些数字才教授了一些给上艾一带的江湖人士,多半也是因为新奇,算筹毕竟传承良久,若是说能一时半刻改回来,实在不可能。不过倘若真能解决王司徒的事情,文也希望能够获得安宁。”

    “这事交给老夫。我稍后便写信去往洛阳,告知我几位师兄帮衬一番。若是能有一番运作,必解博宁安危。”

    “苏大哥,群也可以书信一封去往洛阳。而今祖父便在洛阳。虽说而今党锢,我等不可入朝为官,但此事意义重大,功在社稷,祖父定然应允。”

    “如此便好。”苏文颔首,随后想了想,笑道:“不过还是希望这件事就几位知道便好。若是说起,便说是奎公的运作。反正现在党锢,我又有命案在身,身份敏感,就不参与了。”

    孙奎愕然,“博宁,你……此事不可妄下结论。而今朝纲不正,逆党作乱,正是如你这般人杰显身手的时候。何况,我徒得名声,又有何用?他日若是被人当面提及,着实是让老夫汗颜。”

    “奎公便不要推辞了。我无心于此。官场如战场,党同伐异,若是入了此道,文着实是惶恐。”苏文摇头,随后拱手道:“此事就有劳奎公了。”

    孙奎无言地深深看了几眼苏文,站了起来:“如此,我便斟酌一番,此刻便去书信一封。你这几日都住在这里,往后也有机会与你一同讨论,今日刚回来,我也不多做打扰,明日再来与你商讨。”

    “麻烦了。”

    “无妨。”孙奎摇头,若有所思地出了门。

    张琦任清等一干老人又与苏文寒暄了一阵,也各自去忙事情。

    见得苏文周围空了下来,魏旭走过来哈哈大笑:“先生。多日不见,却不想而今竟是真的入了江湖。”他方才已经与童渊这些人私下里打了招呼,听着李黑他们说起一些事情,不由诧异杜伊不显山水,竟也有如此高深将至化境的身手。

    苏文无言地摇摇头,随后问道:“鲁帆兄弟没跟你回来?”

    “回来了。而今正在张淼手下帮忙呢。他家中倒也无人了。去的时候,君卓那边也着实有些凄凉。不少地方都放了灵堂。前一阵子鲁帆寻去家中,早已无人了,君卓说是对先生心中有愧,便叫鲁帆过来帮忙。”

    苏文端水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放下来,点点头:“如今镖局生意如何?”

    “新兴郡周边不少地方都有了店铺。算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陈平走过来,憨笑几声,随后脸色肃然,坐到苏文身边,悄悄将一封信函递给了苏文,凑过来附耳道:“商明、吕大哥以及王原兄弟他们来的信。先生稍后看看。届时若要准备什么,与我来说。而今张淼那里也有了一些准备。吕将军说过一些,我便也记下来了。三件事情都在里面。原本先生若是不来,还有些棘手,毕竟将年关了,分账这东西也都要算清楚的。但先生来了,我便也没什么烦恼。”

    声音很轻,也很严肃,苏文不动声色地将信收入袖里,随后笑道:“还有吗?”

    陈平也放开了声音说道:“还有便是一件喜事了。”

    循着陈平的视线望过去,便见得聂泛有些赧然地缩了缩身子,身后小棉也垂下了头,十指绞在一起,颇为羞涩地站着。

    “先生不知。文德与小棉两情相悦,待得年关一过,选过良辰吉日,便要纳小棉为妾。”

    “哦?”眼眸里说不出来的意味,苏文凝视盯了小棉片刻,失笑起来:“是不是要我来为你们做媒?”

    “毕竟……毕竟也要走一下程序的。”聂泛吞吞吐吐道。

    聂辽便笑嘻嘻地走过来,坐到苏文身边,朝着聂泛撇撇嘴:“本来前几天有个吉日,张伯便想给他们两拜堂。但兄长定要你过来,才拖到如今。”

    “这事我不做。”苏文摇头。

    聂泛愕然,望望小棉,小棉脸色徒然一白,抿着嘴唇目光复杂。

    “博宁哥……君子好成人之美,你……”聂辽愣住,见得苏文淡然地端水喝茶,嘴角带着笑意,理也不理,忍不住又望望聂泛。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硬,倒是陈群反应快,徒然苦笑起来:“几位不要误会,此时苏大哥怕是真的不能做这件事情。”

    “这是为何?”聂泛心中尴尬,脸色通红地激动道。

    “苏大哥自己也要成亲了。”

    “成亲?”聂辽霍地站起来,一下跑进了卧房,随后便听得小婵尖叫一声,聂辽狼狈地带上门跳出来:“好了没?”

    “文远!你作死啊!小婵的闺房你都随便进?”

    “我激动嘛。平日里没这样的。好了没啊?小婵姐姐,我错了。下次不敢了。”聂辽捏着耳朵愧疚地催促道。

    “进来吧。索性没看到什么,下次注意一些。若是小婵的双脚让你看了去,你成何体统?”

    “我一时没忍住啊。”聂辽蹦跳着进去,这边聂泛先是愣了愣,随后脸色释然,语带欣喜,但才开口,便带了一些复杂的意味:“博宁大哥……是、是要和任娘子成亲了吗?”

    苏文点头:“也不算吧。先是在这里摆上几桌,到时去云中向杜伊的爹送上聘礼,再明媒正娶地将两人娶进来。但这喜酒是要办的。正好遇到你们成亲,便算双喜临门吧。”

    苏文说着,聂辽也在卧房里大呼小叫,随后兴高采烈地跑出来:“傻大个要成亲了!哈哈,真的要成亲了!”

    “聂文远!”苏文瞪过去,聂辽一脸讪然:“嘿嘿,失言失言,童言无忌。博宁哥。那便一起办了吧?叫张伯来做媒人。村子里也好久没热闹了,正好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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