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谋魏 > 五十三 刀、血、火光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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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在山道之上践踏。

    五道人影停在路上,翻身下马。

    身前是十余具尸体横躺在地,地面被染成黑红,举目望去,不远处草叶树木早已被大火吞噬,焦黑发黄,有一些兀自燃烧,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地上横七竖八地满地尸体,皆是被烧得面目全非。

    几人忍不住面面相觑,浑身冒出一股寒意。

    “是火攻……”领头之人竖戟撑地,目光微微眯起,半晌后,率先迈步:“去前面看看。”

    一行人到得树木横在山道的区域,见得遍地人马的尸首,皆是隐隐有些不寒而栗,有人张了张嘴,难以置信:“这……”

    领头之人目光环顾四周,突然顿了顿,拨开身前草叶,迈步进入林子。

    他走到一棵树旁,拿起上面早已熄灭的火把,目光扫视一圈,眼前不少树木被烧,但还有一些只是焦了树叶,留下一根根熄灭的火把。

    其余人跟了上来。有人出声道:“奉先,这是何用?”

    领头之人,赫然是吕布吕奉先!

    吕布若有所思,低下头闻了闻火把,随后又撕下一块树皮,凝眉道:“是酒……”

    “酒?”那出声之人也拔下一块树皮,闻了片刻:“确实。还是家酿的。这种酒颇为醇烈。若是遇火,会令得火势大涨。”

    “鲁帆,你与这两位衙役四处看看,可否寻得其他尸体辨认出来。稚叔,你跟我来。”吕布望了望林子,沉声道。

    身后有人应了一声,与两位衙役四下散去。

    二人又深入林子,身前一排草叶树木被割掉,留下一条光秃秃的泥土。停在这里,吕布望了望下面的山道,沉吟片刻,推测道:“这些草木怕是被堆在山道旁用以火攻阻拦对方。”

    张杨摇了摇头,指着一直蔓延到这里的火把:“不止如此,此人如此作为,亦有可能在防范山林大火。”

    吕布目光望过去,目光微眯,看着底下隐约可见的山道:“我们在城中,得知这场大火是从戌时开始……双方应该在此前就已经交锋,待得火势大涨,我们才发现……应该是在酉时不久。”

    他顿了顿,望向山道失神片刻:“用以火攻,只怕人数不多。”

    “鲁帆此前不就说过,博宁身旁只有六七人。”张杨目光一动。

    吕布垂下眼睑,摇了摇头:“暂且不要提他。我等尚未知道罪人,若是提前套在他头上,只怕不美。届时丁略追究下来,平白给人添了麻烦。何况,上次那苏博宁可是说过的,火烧之计有违天和。”

    张杨垂下头,脑子里忍不住想起那张俊朗的脸庞,随后低下头,沉默不语。

    吕布继续说道:“砍伐树木,用以挡道,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那些挡道的树引燃,必然也是倒了酒的……有人想要上山,两边之人就点火阻拦。到了那时,人心惶惶,马匹受惊,那群中计之人纷纷后退。而后虚张声势,点燃火把,致使那些人无心再战,彻底败退。再用绳子绊倒拦在后方,将余下几人统统歼灭。”

    吕布目光不断游弋,却是将过程分析的七七八八。如果苏文在此,一定会对此大吃一惊。

    要知道,世人眼中,吕布背信忘义,有勇无谋,那是出了名的。可如今,他只凭借现场痕迹,就将事情全盘推论出来。

    张杨闻言,微微失神:“我记得昨夜在城墙之上,有几人说是遇到强盗,恐怕便是这群败退之人。”

    “哦?昨夜宵禁,你还去了城墙之上?”吕布诧异道。

    张杨摇了摇头,想了想,苦笑道:“近几日传来消息,说是丁刺史要收你义子,随后这丁略就对你我冷眼相待,我便觉得此中会有些许变故。故而,睡不着觉……”

    吕布冷笑着站起:“怕甚?我等狼骑皆是为建阳公办事。某家恨不得狼骑上下皆被收做义子,若这些人敢来恼我,我一戟一个,将他们统统轰出去!”

    “奉先……”

    “你休得劝我。”吕布脸色坚毅,走下山,说道:“既然此处看罢,那便去木芝村瞧瞧。”

    张杨心头担忧吕布,却也知晓吕布性格,沉默着跟了上去。

    “鲁帆,可有结果?”下了山,吕布冲着在山道上认人的鲁帆喊道。

    “将军,尚未找到。”鲁帆脸色有些苍白,这尸体惨状,便是他也忍不住对那谋划之人产生恐惧。他找了片刻,未发现任何面熟之人的尸体,实际上隐隐在心中已经有了定论,知晓只怕是苏文用计将这些人留在这里。

    “那便回村看看。我等救了袍泽,尚未对那苏博宁道谢。”吕布说着,又看向远处的两名衙役:“你二人在此寻找蛛丝马迹。我等前去木芝村办事,若是有何觉得不妥的地方,你二人分出一人来通知我等。”

    衙役应着,吕布三人上了马,纵马前往木芝村。

    到得村口,入眼的是一片沉默压抑,除却几声鸟叫犬吠,这全村上下虽说不少地方都坐了人,却是连一点人声都没有。

    三人进村,吕布与张杨对望一眼,颇感不对劲。

    二人目光望过去,便见得不少村民端详着他们,神色带着戒备,随后有些人进了屋,在门口、窗口张望,还有一些将手放到身下,似乎身下早已藏了什么。

    “鲁帆……”张杨脸色颇为尴尬。这些村民虎视眈眈,好似他与吕布皆是他们杀父仇人,这让张杨觉得十分古怪,暗自揣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帆也不知”鲁帆赧然说道,领着两人向着苏家宅院出去。

    “鲁帆兄弟?”宅院内,温宇李合走了出来,脸色诧异道:“你怎地此时才来?”

    “昨夜县城宵禁,身不由己。”鲁帆望了眼吕布张杨,对温宇李合拱手道:“其中诸多细节,二位还请里面谈。”

    温宇不免多看了两眼吕布,似乎觉得眼熟,随后与李合将三人迎了进去。

    “昨夜丁县令宵禁。任何人不得出入。故而我不曾回来。”关了院门,鲁帆神色凝重道:“某家昨日到得县城,却不想丁县令原本还好好的,得知是先生出了事情,便将我轰了出来。其后,我便书信一封,叫人送往家主处询问原因,又私下寻找了一番王原兄弟几人。而后,便碰到了吕将军与张从事……哦,对了,昨日在驿馆里,收到一封寄给温先生的信,温先生且看。”鲁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温宇。

    张杨望向吕布,见吕布摇头,便对鲁帆所说的话心照不宣。

    鲁帆回头环顾一圈院子:“还不知先生可在?”

    “昨夜便出去了。”温宇说着,将信收入袖子,眼眸一动,冲着吕布张杨拱手:“敢问二位可是吕布将军与张杨从事?”

    “然也。”吕布点头。

    “恕在下眼拙,多有失礼了。在下温宇温益昌,这是师兄李合李庶姜。”

    “无妨。”吕布摆摆手,问道:“那苏博宁去了何处?”

    “昨夜回来之后,便又与魏旭兄弟几人出门了。”温宇瞥了眼鲁帆,见得鲁帆暗自点头,笑道:“不过他回来之后,倒是留下两个人来。”

    吕布扭头与张杨对视一眼,“可否带我等一瞧?”

    “这个自然。二位里面请。”

    在温宇李合带领之下进了屋,众人便看见有两人双手被缚,嘴巴被堵,背靠背坐在床上惊慌地看向众人。

    温宇笑了笑:“若说起来,昨夜博宁带着这二人便开始审问。一人一间,若是答案不同,便用水湿了布,堵住他们口鼻。这二人受不了,没过多久,便都全招了。随后博宁叫我与兄长看管,自己又带着人出去了。”

    “一人一间……”张杨愣了愣,点头道:“倒是有些道理。”

    “他去了何处?”吕布瞥了眼张杨,问道。

    “这倒不知。不过想来答案就在这二人口中。”温宇笑道。

    吕布闻言上前揭开一人的嘴巴,那人长吸了几口气,随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唯唯诺诺道:“我二人就只告诉了他我等在忻县北郊一农庄聚集,他,他就去了。”

    “农庄……”吕布沉吟片刻,突然一把拉住那人的衣襟:“他可问你人数多少?”

    “问了,约莫五十人。”那人脸色惊慌,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他有多少人呢?”吕布脸色越发凝重。

    “除却一孩童还有一伤者,五人。”

    “五人……五人……”吕布颇感不可思议,他摇着头,看向张杨,随后面露苦笑:“当日他还疑惑我部下十人对三百尚可存活,今日,却是五人对五十人……此人,此人……”

    “深不可测。”张杨轻声嘀咕道。

    吕布摇头:“若是战胜,才可谓深不可测。而今结果未明,我二人尚不可武断。”

    “如此说来,博宁怕是有危险。”温宇此时方知事情真相,不由看向李合,皱起眉头。想起昨夜几人回家之后一脸淡然,他还以为贼众人数不过尔尔,却不想,竟到了这样不成比例的数目。

    身旁李合亦是一脸错愕:“那不是说,昨夜对方至少近百?”

    到得此时,吕布也知道了真相,心中好奇那书生会如何行动,当即与张杨出门:“既然得知他的去处,我等便追去一看。鲁帆同去,也好做上一番解释。”

    “将军慢走。恕不远送。”温宇拱手道。

    吕布摆了摆手,便上了马,与张杨鲁帆离开村庄。

    到得路上,忽见一名衙役骑马奔来:“吕将军。”

    “何事?”

    “城北农庄有大火烧起。我等二人便想去那儿看看,怕是与昨夜有莫大关联。”

    吕布目光一凛,捏住方天画戟:“你那同伴呢?”

    “在原处等候呢。”

    “如此……”方天画戟寒光一闪,吕布脸色冷然,瞧着那衙役脸色惊愕,坠马而亡:“你也可以死了。”

    张杨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将军恐怕丁略对博宁有所图谋?”

    吕布点头,看向一脸愕然的鲁帆:“鲁帆,实不相瞒,你昨日待遇,怕是因我而起。这几日某家久住忻县,原本便是稚叔想要在此等候那苏博宁,故而丁略也知晓我与那苏博宁有些瓜葛。而今我与丁略说不上势如水火,但亦是私底下有些矛盾。若是让他知晓苏博宁的所作所为,怕是要刁难一番。”

    他顿了顿,拍马缓步向前:“我等此时便去毁了证据,再将那人杀了,也好让丁略对苏博宁无从下手。”

    鲁帆何曾想到此中会有这种猫腻,但到得此刻,他也知晓自己身份卑微,在吕布面前没有话语权,也只能点头称是。

    “那便走吧。”吕布说道。

    随后,三人纵马狂奔。

    马蹄践踏,在路上掀起一阵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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