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真的没中毒?你再给我仔细看看,会不会有暗中潜伏在血脉筋络中的东西,比如什么蛊,什么慢慢发作将人化作一滩脓水让人生不如死的慢性毒药?”
呼延宏达坐在那张特制的太师椅上,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的肥肉,瞪着一双铜铃似的圆眼,吐出宽大肥厚的暗红色舌头,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老军医。战阵之上,敢用那种轻飘飘细长细长的玩意的人就算是再高的功夫再精妙的招式都是在找死。就算再锋利的锋刃,就凭那薄薄的剑身去和厚背刀开山斧那些去硬碰?真当你长剑是铁打的别的都是豆渣做的?真以为人的骨头比面条硬不到哪里去?就算再轻灵灵动的剑法,就那么细细的一条,战场之上打急了眼让你捅上十个透明窟窿还能扑上来咬你一口的汉子满地都是。只有像自己这种够大够粗够重的真正凶器一砍上去就是肢体横飞,一砸上去就是脑浆迸裂,一捅进去就是连手臂都能穿过去的窟窿,这才是真正的兵器!
这些话呼延宏达没对别人说过,他也不会说,他懒得说,他会做。他最喜欢的就是碰到些用剑的对手,用手上这两把真正的兵器把这些娘娘腔手上的铁片砍断,崩碎,连着脑浆内脏鲜血肢体一起四处乱飞,这才够痛快!
所以当面对那个用剑的少年的时候他实在是很有自信,很开心的。他简直是迫不及待地要让这个很好看,很合他胃口的少年用身体切身地体会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什么才是真正的凶器!
当时刚一交手,果然如他所料。少年的剑锋根本不敢和他的长刀正面相交,最多只能是轻轻地在旁边带过,用很小的角度卸力,借力,再躲闪,那薄薄的剑身在受力下弯来弯去,稍一加力就能崩断。于是他更开心了。更砍得卖力了。
但是当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好一会之后,他才发觉有些不对。无论他再怎么样的卖力,那薄薄的剑身弯来弯去就是不断。少年偏来倒去的总是能卸到力,借到力,把他的刀锋引开一点。把他的力道挪偏一点,最多只能擦着对方的衣服,却总是砍不中。
原来剑是这么用的?呼延宏达心里隐约明白了些。因为单薄,因为软,所以才能运用掌控得更灵活,才能和身姿的力道一起结合无间。也许战阵之上用这东西确实是不行的,但是这样一对一的状况之下一个真正的用剑高手原来也是这样的难对付。
不过这又怎么样?这周围还有一百多个手下,招呼一声,用弩箭招呼招呼就行了。想到这里,呼延宏达手上的招式微微一缓。
还有,他在笑。很锋利很尖锐的笑,眼中泛出的光泽除了居高临下的俯瞰,戏谑之外,还有种阴沉沉的兴奋。
这种兴奋的眼光呼延宏达很熟悉,每当三当家抓住了他喜欢的女俘虏,准备带去慢慢享用的时候,就会在他眼中浮现,而实际上三当家因为修炼巫毒之术出岔那活儿早萎缩成了一小团皱巴巴的肉干。这不过只是一种对没有实际意义的发泄的兴奋。
果然,少年剑客的声音隐隐带出了些古怪的感觉,虽然声线音调全然不同,其中的那股味道却和三当家对着那些女俘虏说话的时候完全一样:“不要停下来。你也不用太害怕,这针是有解药的,而解药在我这里。我现在就只是想和你玩玩,和你聊聊天而已,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好好地说过话了。只要你将我手上的剑击落,或者是击断了。我就给你解药,或者杀了我也可以,解药就在我腰间那个蓝色的小瓶子里。”
“不要想着叫手下帮忙,只要我想,我就有十种法子让你的毒马上开始发作,而且再无法可解。你放心,唐家堡的人说话一定算话。说会给你解药,就一定给你解药,说有十种法子。就不会只有九种。”
逐渐蔓延开的麻痹感渐渐延伸到了头脸上,大当家只能将所有的恐惧和愤怒灌注在手上的双刀上发了疯一样的乱砍。在当时的其他人看来,这位马贼大当家对面前这个少年剑客实在是太过专注太过投入。但他们都不明白,他其实只是在拼命救自己的命。
后来突然杀出的血牛,三当家四当家造反的谣言这些大当家当然也看到了听到了,但是他被愤怒和恐惧充满了的头脑也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只能是不停地砍砍砍,剁剁剁,砍砍砍砍剁剁剁.....
少年剑客当然也看到了这些似乎有些出乎他预料的意外,直到那个奇怪的少女突然出现,用奇怪的法术分身将所有马贼击倒,少年的脸色和眼神才完全冰冷了下来。
虽然在半癫狂的状态中。
不行!好痒!好渴!非得要把那小子弄来才能止痒解渴!
大当家呼哧呼哧地大喘了几口气,左右乱看,好像要找点可以暂时缓解的东西。旁边的两个手下脸色早已经发绿,几乎马上就要转头就跑,好在大当家现在根本看不上他们,只是挥了挥蒲扇大的巴掌,大喝:“给我拿衣服来,备马!然后你们两个快先去城里醉红楼去通知一声,说老子马上就去,让小翔小廖那两个给我洗干净等着!”
两个手下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地跑了。呼延宏达穿好衣服,走出帐篷。
帐篷之外,是更多的更大的帐篷。旌旗招展,一队队兵士正在其间穿插走动。
“参将大人。”帐篷外,两个兵士对着走出来的呼延宏达一行礼。
“嗯。”大当家点了点头,一张肥脸上再没了那种山匪马贼的无赖狰狞,还多了几分正经肃杀之气。
不对,不是大当家。至少在这里不是。虽然呼延宏达还是呼延宏达,还是那个手下统领着数百马贼的肥壮匪首,但是在这里,他还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身份,他还是冀州白虎军左翼第八营的呼延参将大人。
“去将第七营斥候骑兵队的队长给我叫来,说我有事要他帮忙。”呼延参将下令。门口的军士立刻得令跑去了。
这个参将的身份得来不易,大当家一直都很小心的,尽量让‘公事’和‘私事’之间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了,因为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实在是太渴,太饿,还太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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