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充当战地救护所与手术室的那座农舍的大门,正歪歪斜斜的挂在墙边,所有玻璃窗早已被人打碎。一楼只有两个卧室,一个客厅,和一个厨房。
手术室位于空间宽敞,空气流通的一楼客厅。军医官让救护兵搬走房间内的所有家具,并让随行工匠支起了三张木桌,并加固。护士拿来被一张洁净的单铺在上面,继而搭建起手术台。一道白色帘布围绕在手术台顶部与周围,医疗箱也被打开,一一摆出各种外科手术器械。
一楼的两个卧室属于伤员们歇息的地方,二楼则充当着医生与护士休息室,以及军官病房。至于厨房,就成为这个战地救护所的消毒间,或是烧开水,或是配置消毒水,或是蒸煮用过的绷带与手术器具。按照德赛师团战地救护条例的严格规定,所有房间需要事先打扫赶紧,避免灰尘,内外还喷洒了稀释过后的高锰酸钾溶液消毒。
作为军医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克鲁兹护士的任务就是协助手术医生,照顾手术台的重伤员。或是遵照军医官的要求,给伤兵提前服用吗-啡,拿出酒精擦拭伤口;或是为军医官传递止血钳、手术刀、洗脸盆、绷带、镊子、纱布;或是暗自叹息与落泪,脸上却始终浮现出天使般的微笑,轻声安抚大喊大叫,厉声痛骂自己与医生的截肢者。
时不时的,克鲁兹护士还要临时履行随军神父的神圣职责,她低声呢喃,一遍又一遍的为伤兵们传达《圣经》的神圣奥义,让他们干枯的嘴唇轻吻“圣母”的手指,似乎这样能变得更坚强一些。直到手术完毕,伤兵们被重新抬进病床上,或是转运到屋外的运尸车里。
当最后一名重伤员被抬下手术台后,值班军医解开口罩,长舒了一口气,他在一盆带有血渍的水里,洗着带有污血的双手,又朝着满头大汗的女助手笑了笑。
医生善意的劝说道:“克鲁兹小姐,你先去上楼睡一会儿吧。明天的战斗或许更加惨烈,还会有更多的伤兵运来。”此处的战地医院中有3位外科大夫,可以轮流值班或协助手术,担当助手的克鲁兹护士却只有一个。之前的整整4个小时内,她都未等一时片刻的歇息。
女护士显得很固执,摇头说道:“我不怎么累,还是先把手术室清理赶紧。”
军医也不在坚持什么,他准备再巡查一次病房,再去休息。此时,一名中尉军官疾步走进来,军医认识来人的身份,他是赫鲁纳公爵的侍卫长。雅克中尉将军医官拉到一旁,在轻声嘀咕一两句后,两人急冲冲的一道向屋外走去,留下正在打扫手术台的克鲁兹护士。
不知何时,罗琳娜小姐走了进来,她蹑手蹑脚来到克鲁兹的身后,调皮的用双手捂住女护士的双眼,模仿某位男人的口吻,怪模怪样的说:“嘿,小姐,猜猜我是谁?”
克鲁兹扑哧一笑,“小家伙,这是你第12次做同样的恶作剧了!”
黑美人显得有些气馁,双手抽回来,叉腰反诘道:“这也是你第12次破坏我的恶作剧!”
女护卫问道:“你怎么又偷懒了?还不去值班?”
罗琳娜很委屈的说:“我只忙了一会儿,医生就不让我帮忙了。”
作为赫鲁纳公爵钦定的侍宠,罗琳娜护士在战地医院里得到极高的待遇,地位堪比军医官。这自然引发其他女护士们的不满与嫉妒,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排挤她,暗地里用嘲讽不屑的语气形容她,尽管罗琳娜本人始终毫无架子,想与大家搞好关系。
然而,习惯于沉默寡言的克鲁兹却与罗琳娜一见如故,私交甚好。闲暇无事时,两人总聚在一起。克鲁兹与加塞特二人的恋情,也是罗琳娜私下捅给德赛知道,这才有了师团长在入场仪式上,众目睽睽之下,打赏加塞特上士一大笔钱财,作为两位情侣订婚的贺礼。
克鲁兹决定给罗琳娜找点事做,她指着一桶覆盖黑布的木桶,说:“好吧,帮我提出去,请一名士兵把里面的东西埋掉!”
“哦,是什么?”罗琳娜好奇的俯下身,掀开木桶上的黑布,想看个究竟。
“别!”克鲁兹的话音未落,黑布已被好事者挪开。
罗琳娜不想自己所看到的,竟然是一堆令人恶心的黏糊糊的人胳膊人腿。“呕—”,房间内立刻响起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她脸色发白,捂着胸口,不停的将胃肠里的食物统统倒出。
克鲁兹好气又好笑,赶紧给黑美人带来一杯清水,让她喝下。等到
呕吐声逐渐平息后,克鲁兹这才说道:“快回去吧,这是重伤员区!”
罗琳娜默然点点头,也不再逞强。临出门前,她问了一句:“哦,对了,克鲁兹姐姐,你这边还需要什么?”
克鲁兹没有拒绝闺友的好意,她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让救护兵往这边多送来几桶煮沸过的清水,先前的那批都用光了,很多重伤员需要反复清洗伤口。”
“这好办,我看到近卫旅刚从蒙桑图村附近拖来两马车清水,我请他们烧开后,就立刻送过来。”罗琳娜忽然又记得另外一件事情,高兴对着女护士说:“还有,某个家伙在外面!”
此时,战地医院外,加塞特已寂寞难耐的待过近两个小时。其间,他围着房间转了30圈,抽了20根烟,还帮助护理员抬运了12名伤员,只是等候未婚妻,克鲁兹小姐的出现。
……
年近午夜时,拉斯蒂得到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好的消息,是经过军医们的及时抢救,身负重伤的德斯努埃特将军总算摆脱生命危险,目前已结束手术转入病房静养。由于过度失血与麻药等缘故,尚在昏迷之中。得益于新式药剂与人工输血的神奇功效,军医的乐观估计,2到3周之后,德斯努埃特将军将会康复。
在抵达蒙桑图山前,德赛已临时任命拉斯蒂为骑兵旅的代理旅长,但他仍希望自己继续担当参谋长的角色,而不是出任军事主官。因为那不是他本人所擅长的,或是违于某种忌讳。
坏的消息,情报官雅克中尉向他汇报了联军在防御蒙桑图山山隘的布防情况。在近卫旅的配合下,雅克等人于山隘入口的树林里抓获了一个因追赶野兔,而在黑夜里迷路方向的葡萄牙军官。一番紧急审讯后,情报部门从舌头嘴里套出了一些情报。
在参谋长听来,这些情况很糟糕,甚至可以用“极其”二字来形容。
英国将军希尔在蒙桑图山5、6公里长的山隘里部署了4道防线,6千名士兵,120门火炮。尤其是火炮,不仅数量众多多,而且16磅大口径的重炮就占了四分之一,配置了实心弹、葡萄弹、霰榴弹等。在经过白天的战斗后,希尔正要求里斯本调配更多的援军。
对于此,拉斯蒂显得有点心烦意乱,他冲着情报官责问道:“之前,你们军情局不是信誓旦旦的向参谋部保证,里斯本不会为英国人30门以上的火炮,以及两千以上的兵力吗?”
面对责难,雅克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说:“据俘虏交待,那些火炮大部分是从英国本土舰队的战舰里拆卸,后被拖运到蒙桑图山山隘。至于联军的兵力,希尔让大批葡萄牙民团装扮为正规军驻守联军军营,不仅蒙过里斯本议会,也骗过了军情局的情报员。当然,这是我们的失误!”
“够了,中尉。你们军情局的人应该直接向师团长,而不是对我,或是参谋部检讨!”说道这里,拉斯蒂忽然眉头一皱,开始起了疑心。因为按规定,公爵身边的情报官从来不主动对参谋部负责,除非是出了某种大事。
果不其然,望见参谋长起了疑心,雅克便上前一步,低声道出了缘由:“半小时前,公爵因高烧不退而陷入昏迷!军医官诊断为急性重症肺炎,需要静心疗养。目前,除了我、您、马尔丹副官、公爵侍卫长雅克,以及那名军医官外,目前暂无第六个人知晓此事。”
忽闻此事,拉斯蒂面色大变,一片惨白。白天的战斗失利,已令官兵们的气势严重受挫,一旦再传出师团长患病昏迷的消息,后果将难以想象。德赛师团(团、旅、师)自从组建以来,尚未尝试过真正的失败。之前的所有战斗,一贯表现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在看似风光无比的同时,也隐藏着极大的隐患,即缺乏承受挫折的成熟心理。不仅是针对普通士兵,就连中高级军官也同样如此。无论何时何地,官兵们都相信、坚信,甚至迷信于无所不能的赫鲁纳公爵会带领他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参谋长犹豫片刻之后,对着情报官嘱咐道:“继续向外封锁消息,再陪一名忠诚可靠的护士去全程负责照料公爵。嗯,对了,就让那个黑美人去!另外,取消明天的进攻蒙桑图山山隘计划,让近卫骑兵留下两个中队担在此担当前哨警戒任务。其他部队,包括所有伤兵都撤离到蒙桑图村一带休整。告诉士兵们,这是师团长的命令,我们要等待后续炮兵的支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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