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采德罗回过头来时,杨扎克沃托维奇少尉与英军中尉詹姆斯的争论已告一段落,结果是谁也未能说服谁,两人像7、8岁的孩子一般,大吵一架,气嘟嘟的不欢而散。
“杨扎克沃托维奇,朝这边看看!”采德罗拽拉少尉的胳膊衣袖,他指着不远处,一名联军军需官用皮鞭鞭打黑奴的场景,继而问道:“快告诉我,该死的葡萄牙人在嚷嚷着什么?”采德罗本人没有语言上的天赋,作为波兰逃亡贵族的他连法语都说得结结巴巴。
“没什么,倒霉的黑奴一不小心惹怒了葡萄牙胖子,后者在用皮鞭教训他如何成为听话懂事的牲口。”杨扎克沃托维奇不耐烦的继续翻译着,“胖军需官指责这些黑鬼都是法国人的帮凶,试图反抗他们的主人,所以在战斗开始时,军需官发誓会将这批黑奴一一处决!”
“哦”的一声后,采德罗不再盯望胖军需官和被鞭打的黑奴。葡萄牙黑奴的命运比起波兰农奴显得更为悲惨。作为长期受法国自由思想熏陶的逃亡贵族子弟,采德罗极度反感非人的奴役制,尽管他的父亲也是托伦城附近的一名农奴主,拥有50多名随意贩卖、任意羞辱,甚至残杀的农奴。
作为农奴主的儿子,采德罗知道奴隶主的残忍惩罚手段,会使得奴隶们变得越来越麻木。鞭子和责骂就像能够上瘾的鸦-片酒一样,使人的感觉越来越迟钝。想要从麻木不仁的奴隶身上寻找悲痛欲绝的感官刺激,就只能加大剂量,挥舞皮鞭时必须用到更大的手劲。
然而,上述这番话有时也不一定完全对。就在所有黑奴无动于衷,不带任何表情的呆望着军需官暴打中年黑奴的时候,马里奥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煎熬,他摆脱老黑奴的拉扯,疾步上前,用自己身体挡住军需官的皮鞭,并承认是他在唱歌,扰乱了葡萄牙白人的美梦。
对于自投罗网的猎物,胖军需官显得格外高兴,他喜欢以各种理由来鞭打黑奴,看着他们满地打滚,做出痛苦呻吟或拼命嚎叫,似乎自己就会变成里斯本的上等人。不过很遗憾,詹姆斯中尉充当了好心人,他出言解救了奄奄一息的中年黑奴,以及即将遭受厄运的马里奥。
此时,采德罗的目光聚焦到这名性格冲动的年轻黑人身上,他让身边的语言天才,杨扎克沃托维奇再行翻译。少尉说道:“英国人要求军需官立刻卸下大车上的军用物质送到伙房,并解除黑奴们的手镣脚镣,派他们去第一道防线里干活,说那边还需要一批人手去扫尾。”
采德罗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能为自己解决情报信使的难题。上尉向少尉询问了几个简单的葡萄牙语单词,并在脑海里反复默念。直到十分钟后,负责押解战俘的英国中尉见战俘们已用餐完毕,随即让所有人放下餐盘,站起来,排好队,启程走向后方的战俘营。
正在忙于搬运罐头木箱的马里奥,不知怎么的就被一位白人军官的肩膀猛然撞过一下,他踉跄着几乎摔倒,扛着的马口铁罐头却四下散落在地。马里奥转过头来,用愤怒的眼神打量起已止住脚步的白人军官,因为他明显感觉对方是故意为之。
采德罗冲着黑人抱歉的笑了笑,他俯下身,帮助马里奥拾取地洒落的罐头。在二人周围,得到授意的杨扎克沃托维奇等人则有意无意的用晃动身体来做掩护,阻碍联军士兵的视野。
在递给马里奥货物时,采德罗将记载着蒙桑图山山隘防线状况的一叠香烟盒,迅速塞进黑奴的白衬衫里,还急促的说了四个单词:“东面—法国—情报—自由!”
重复一遍过后,采德罗直起身,在押送士兵的督促下,回到战俘队列并继续向前走,留下依然蹲在地上,表情看似茫然的马里奥。
不过很快,聪明的年轻黑人已将白人战俘军官嘴中反复念叨的四个单词,成功的组合起来,意义是:“向东面逃走,去找到法国人,并将情报交给他们,你就可以获得自由!”
……
在例行的会议结束时,希尔将军没有如往常一般,挽留军官们与自己共进午餐。那是连日来的操劳使得英国人的胃溃疡又开始犯病,剑突下(心窝窝)偏左的剧烈疼痛感让他直打哆嗦。勉强喝下一小碗稀粥之后,希尔决定到山隘防线上走动,看一看官兵们的士气。
中午过后,山隘高地上的壕沟建造速度明显加快,或许在傍晚之前,整个防御体系就会全部完工。希尔带着他的副官阿尔
文少校想靠近一些,观察的更细致一点,一股恶臭味却扑面而来,两位英国绅士不得不捂住口鼻,齐齐翻身上马,想尽快远离这臭气熏天的鬼地方。
希尔叹息道:“祈祷上帝,我宁可再回北线,与马塞纳的军团作战,而不是待在这里!”
一旁的阿尔文少校,笑眯眯的回应说:“可是将军,这些才是我们的快乐兵营!”
希尔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二人继续骑马,朝着防线最前沿走去。沿途之上,联军指挥官感觉很满意,他看到军队中的秩序很好,官兵们的士气很旺盛,所有人都没有了数天前,那种惊惶不安的糟糕表情,显得镇定自若,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必胜信心。
第二道防线那边,正在胸墙内侧暂作歇息的葡萄牙士兵快乐的忙碌着,他们拖来干柴与树枝加起一个个篝火棚,准备在夜间里点燃,充当照明。所有士兵都光着膀子,在太阳下裸-露背脊,他们将彻底汗湿的皮靴子、绑腿带、白衬衫、以及红色外套,逐一摆在胸墙上晾干。其中一些手脚勤快的士兵,还取出一套针线盒,开始修补自己或长官制服上的破洞。
最令士兵开心见到的人,并不是自己的长官,而是连队的司务长。胸墙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欢腾,因为司务长给劳作歇息的士兵们带来了半桶葡萄酒。大家聚集在身材瘦小的司务长周围,纷纷伸出自己水壶,让好心人给自己多灌一点酒水。
希尔隔着老远,注视士兵们将壶里酒水一饮而尽,然而舔舔嘴唇,再用光膀子胡乱擦拭嘴边,心满意足的离开司务长,将自己空出来的位置,让给身后急切期待的战友。
“阿尔文!”指挥官忽然回过头,叫来自己的副官,继而又说道:“传令下去,让军需官从里斯本多运送一些葡萄酒来,勇敢的士兵需要补充红色的血液来激励战斗!”
“还有琴酒、啤酒和朗姆酒,将军!”少校副官微笑着补充道。
……
马里奥感觉自己今天很倒霉,只不过是在劳作时发了一小会儿呆,想着自己是否愿意冒生命危险,把烫手的情报送到法国人那边时,就被看管的士兵察觉。挥过来的沉重枪托将年轻黑奴打倒在地,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冲着马里奥猛一阵的拳打脚踢。
听到不远处的嚷嚷声后,一名葡萄牙军官从一颗枝繁叶茂的高大山毛榉树下走过来。在听取了部下的汇报后,军官喝止了士兵们那极度暴力的行径,决定用自己发明的文明手段,来惩罚这名试图逃避劳作的懒惰黑奴。
军官遂即命令马里奥脱去白色衬衫,露出背脊,四肢张开的趴在泥泞不堪的路面。马里奥心中长吁一口气,幸亏自己刚才的一时机警,早将法国战俘(波兰人)交给他那一叠情报藏在裤头口袋里。一旦发现,他会被白人视为法军间谍,遭遇立刻处死。
一旁,负责实施惩戒的军官又从地上满是坚硬的三角形果子中,随手拾取五、六颗,走到黑奴身旁,他继而熟练地塞在马里奥的身下。只要趴在地面的黑奴稍微用力下压,他的腹部神经就会感到一阵阵剧烈的刺痛,而且不留伤痕。
众目睽睽之下,为躲避坚硬的三角形果子给自己带来的痛苦,至始至终,趴在地面的马里奥必须效仿马戏团的滑稽小丑一般,手脚努力支撑着身体,将屁股高高撅起,拼命的收起腹部。。。。。这类看似更加文明的惩罚方式,实则对人的最极端羞辱。。
“逃出去!逃出去!我一定要把情报交给法国人,我要报仇,把受到的耻辱加倍返还给该死的葡萄牙人!”马里奥在心中悲痛的呐喊着,眼睛里喷射出复仇的熊熊火焰。
在军官与士兵中间爆发的阵阵开心笑声,也吸引了刚刚赶来的希尔将军的目光。他眉头微蹙,显然不欣赏葡萄牙官兵施加给无辜黑奴的恶作剧。他注意到被处罚的黑奴背部分布着一条条长长的鞭痕,一块块大的伤疤,继而从心底里生出一点怜悯之情。
然而,这一点怜悯之心没能持续太久。因为他看到惩罚黑奴的凶残军官就是佩罗。毕叶罗上尉。两小时前,希尔曾经因法军战俘的待遇问题,大声呵斥过毕叶罗,还将葡萄牙人赶出指挥所。如今,大战在即,希尔不希望一名受刑的黑奴,又一次与自己的部下过不去。
所以,英国将军决定视而不见,他调转马头,朝着面对埃武拉防线的开阔地带,一路奔驰骑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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