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好好的我提这个做什么呢!”毛氏自悔失言的笑笑,问道:“刚刚从你父亲书房回来的?”
“嗯,”姚存慧点了点头。
毛氏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笑赞道:“慧儿真是越来越能干了,难怪大伯这么看重你!听说,你这次去金陵还在南边买地了?”
姚存慧一愣,含糊笑道:“是啊,咱们姚家米行的地不多,爹爹便打算在那边瞧着合适的买一些,都是一起去的林掌柜做的主!我年纪小哪儿懂呢,就是跟在旁边打打下手充门面罢了!”
毛氏眼睛闪了闪,没理会后边的话,身子不由得往前趋了趋,只问道:“买了多少?花了多少银子?呵呵,谢家可是金陵的第一富户,有他们家帮忙,肯定便宜很多吧?”
姚存慧十分无语,不禁暗暗蹙眉,毛氏关心的是这个!
“并不是在金陵买的,金陵的田地好一点的要十三四两一亩,哪里买得起呢?是在金陵下边的小县城买了些!价钱还算公道。也没找谢家帮忙,毕竟是刚认上的新亲戚,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姚存慧斟酌着笑道。
“那到底是多少钱一亩啊?”毛氏紧追着问。
毛氏会关心这个,八成是二叔回家同她闲话间说了什么,姚存慧不知道自己的爹和林掌柜他们是怎样跟二叔说的,不敢将实话同毛氏说,偏头想了想,便笑道:“我可不太记得了,这些事林掌柜清楚!林掌柜不是先回来了吗?二叔应该也清楚的吧?”
毛氏一怔,讪讪笑了笑,说道:“这倒也是的,你二叔自然知道,我就随口那么一问!”
姚存慧笑笑不语。
“好了,你刚回来,歇着吧,我也该回去看看我们芸儿了!”马氏说着起身。
“那我就不留二婶了,改天再去拜访二婶!”姚存慧笑着起身相送,又笑道:“二婶您等等,姐姐让我带了些礼物回来分给各位长辈和姊妹兄弟们,二婶既然来了,顺便带回去吧!”
姚存慧说着便命红蓼等将礼物捧了出来。
毛氏见大包小包的甚是丰富,心中又欢喜起来,笑着道:“这怎么好意思,倒像是二婶特意来你这儿拿东西一样!”
“哪里的话!二婶不来我也得给二婶送过去!少不得二婶疼我,省了我跑这一趟了!”
“你这小嘴,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毛氏心里坦然舒畅了,命阿兰、阿香接了过来,道谢而去。
回到自个屋里,毛氏将礼物一一打开,有上好的裁衣裳的秋罗锦缎、有江南名店出的脂粉、有给一双儿女的钗环配饰、文房四宝、折扇等物,心中甚是欢喜,同丫鬟婆子们夸赞了姚存嘉一回。
可到了晚上,姚年广回来了,毛氏心里的不痛快又回来了,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到姚存慧那里是要探口风的,结果就是,她什么也没有探到,乐颠颠的抱着人家给的礼物便回来了!
毛氏越想越气,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好不容易忍到晚饭后,打发了儿女下去休息,毛氏鼻孔里哼了一声,恨恨道:“黄毛丫头,竟然耍我!她也不看看当初是谁把她捧上去的,跟马氏一样,都是白眼狼!”
姚年广是个实在人,怔了半响方猜到妻子骂的是谁,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你是说慧儿?她好好的又怎么惹你了!”
刚回来的时候儿子还捧着一方青玉麒麟镇纸给自己看、女儿也显摆新得的手腕上的嵌珠雕花金镯子,都说是大姐姐给的。慧儿送了礼物并未落下自己一房,妻子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你不是说这次她南下金陵,除了去看望大侄女,还顺带负责在那边买地吗?哼,我问她她倒给我来个一问三不知,米行又不是大房一家的,她竟然还对我保密!”
“生意上的事情,同你又没有关系,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姚年广瞅了她一眼,平平道:“慧儿不告诉你是对的!”
“你帮她说话!”毛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跳了起来,圆睁双目,激动得语无伦次将姚二老爷大骂了一顿,捶胸顿足道:“我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你这个大哥,根本什么都不信任你,什么都不肯交给你,只管让你跟在他屁股后头打杂跑腿儿!米行买地这么大的事,他宁愿交给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丫头片子和外人去做也不肯交给你!哼,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在这里头搞什么猫腻呢!若是光明正大的,我问她她何必瞒着我,做什么不说呢!我看啊,这根本就是不可说!这也罢了,你不是说这事是她负责的吗?她可是跟我说都是林掌柜负责,她只在一旁看着,哼,什么都想瞒着人呢!”
“慧儿这么说,也许只是自谦!”
“自谦?呵呵,你就帮她找借口吧!”毛氏不屑冷笑:“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大哥会把我们净身出户、扫地出门!到时候你还得说他这是给你机会让你自立门户、独当一面呢!”
姚二老爷怔了怔,心里不由也烦躁起来,抬手抚了抚额叹道:“说起来大哥也是糊涂了,今年姚家米行遭到了这么大的危机,银子都不够用,他好好的怎么突然想着买地呢!还跑到南边那么远的地方去买!”
“危机?什么危机?”毛氏吃了一惊。
姚二老爷自悔失言,忙要吱唔过去。毛氏越发疑心,哪里肯放过?不依不饶硬是逼着他说出来。
姚二老爷被逼不过,自得说道:“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第二个人!这事便是咱们米行里也仅限于上头几个人知道,要是传了出去,要起大乱子的!到时候,咱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有这么严重?”毛氏心头不由一紧,忽然问道:“那,你说这事大嫂知道吗?”
姚二老爷毫不犹豫摇头:“生意上的事大哥从来不会跟大嫂说,更别说这么严重的事了,慧儿该是知道的!”
“你快说吧,放心,我发誓,肯定不说出去!”毛氏一下子又有点儿小兴奋起来,在这个家中,终于有一件要紧的大事是她知道马氏却不知道的了。
姚年广轻叹,便将事情简单的同毛氏说了,说了出来之后他自己心里似乎也松透了许多,叹气道:“事情就是这样!如今大哥也是愁死了,这道坎要是过不去,姚家米行,就到头了!”
毛氏一颗心凉了半截,呆了半响方喃喃道:“这对头是谁都打听不出来?”
姚年广摇头叹气。
“就凭这样的手笔,这分明就是冲姚家米行来的呀!这下子可惨了!米行没了米不关门还能做什么?”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虽明知是这样,听毛氏这么说姚年广仍然觉得十分刺耳。
“好听?”毛氏毫不客气,“事实就是事实!”
“你上你大哥的当了,咱们都上当了!”毛氏眸中精光一闪,咬牙愤怒道:“我看慧丫头南下买地根本就是障眼法,这是你大哥在找退路了!慧丫头肯定带了许多财产藏到南边去了!到时候姚家米行一倒,哼!那藏起来的银子可都是他们大房的!”
“怎么可能!”姚年广脸色微变,反驳道:“米行是大哥的心血,我了解大哥,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大哥说过,他会想办法渡过这一劫!”
“那他有没有说他想到了什么办法?”
姚年广顿时语结,脑子里乱成一团!难道,大哥真的在南边找了退路?要放弃姚家米行了?放弃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心血?
“那不就行了!”毛氏冷笑道:“你大哥可不是个傻的,明知道是石头还拿着鸡蛋往上碰!枉你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你怎么还是这么一根筋的信他呐!想要试探,这也容易。”
“你有办法?”姚年广不觉问道。
“查账。”毛氏冷静的吐出两个字。
“对,对!查账!”姚年广恍然大悟,不错,只要银账对的上,自然没有问题,若是其中有猫腻,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既然找了退路,我们也不能不早作准备。”这才是毛氏最关心的,她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该怎样将值钱的东西搬出去藏起来。是先搬古董花瓶还是金银首饰?这是个问题!
“你先别着急,先等等。”事到临头,姚二老爷又犹豫起来。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姚年广不肯相信大哥真的会背着自己做这种事。
毛氏不屑的哼了哼,见他固执的瞪着自己,便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暗暗的盘算,琢磨着明日就开始动手。
傻呀!悄悄儿的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两口子商量了一阵上床躺下,注定一夜皆无眠。姚年广是翻来覆去琢磨妻子的话,与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相对照,一会儿觉得她说的有理,一会儿又觉不是那么回事,弄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该信什么了!毛氏呢?是一想到可以藏私房搬家,兴奋得睡不着!
姚存慧那边,虽觉得二婶有点怪怪的,却也只当妇人家好打听爱八卦,并未往别的上头去想,下午就带着礼物就去了四姨娘那里一趟,同她说了一会儿闲话,便仍回了落梅院休息,吩咐容妈等将明日上云府的礼物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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