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姐姐可真是糊涂!”马氏顿时急道:“等她生下了孩子、出了月子,姑爷岂不是完全被两个姨娘拢了去了!慧儿,你快给你姐姐写信,让她贤惠点,在身边丫头中找两个听话伶俐的伺候姑爷,不然将来有她后悔的!”
跟有的人说话为何怎么都说不清呢!姚存慧面色微沉,垂首道:“这种话,女儿作为妹妹怎么好同姐姐说?母亲还是自己说吧!恕慧儿不能从命!”
马氏顿时梗住,瞪向姚存慧。
乔妈妈赶紧圆场,打着哈哈道:“二小姐这话也在理!夫人也是关心则乱!夫人,依老奴之见,这事还真得夫人出面说才合适!”
“容我再计较吧!”马氏顿时没了理会姚存慧的兴致,挥手便命她退下了。
姚存慧巴不得,起身施礼告退,临走顺便又说了明日欲前往云府一趟拜访,顺便将姚存嘉托带的礼物给送过去,马氏允了。
姚存慧有些同情的瞥了马氏一眼:所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说的恐怕就是她这种人吧?她也不想想,姐姐已经嫁到了谢家,且别说千里之外,便是就在京城之中,她还妄想将手伸到她的身边、插手她的生活吗?
为什么世上总有这么一种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呢?
姚存慧回到落梅院,命红蓼、红枝将姚诗赞、姚存美和马群芳的那份东西送去,自己又带着小杏、小梨将姚老爷那份送到书房,交给了老洪。
从姚老爷书房出来,姚存慧想了想,就近便去一趟翆幽居,看看姚诗赞听课的状态如何。
姚存慧不许人惊动禀报,悄悄的来到小书房外头的窗台向内望去,这一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身子微微的发颤。
并非为姚诗赞没有好好学习,而是教书先生不是原先聘请的余先生,而是赵纪远那厮!
看着姚诗赞满脸崇拜,眼睛一眨不眨的听赵纪远讲书,姚存慧心下一片冰凉:赵纪远果然有两下子,非但获得了姚老爷的青睐,连姚诗赞也搭上了!
姚诗赞发现赵纪远突然停了下来,眼睛望向窗外,他疑惑的循着望去,顿时眼睛一亮,响亮的叫着“二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姚存慧奔过去。
伴读的武广也站了起来。
姚存慧牵着姚诗赞的手,抬脚步入书房。
“二小姐!”赵纪远亦站了起来,笑着向姚存慧拱手招呼,微微有些局促不安。姚存慧的目光,看起来平平静静,可他敏锐的感觉到在这平静之下掀着滔天的巨大波澜,他很纳闷,也很好奇,对这位漂亮的姚家二小姐不由得留意了起来。
“赵公子。”姚存慧勉强向他点点头,语气控制不住的略显生硬。
“余先生呢?辞馆了吗?”姚存慧问姚诗赞。
赵纪远笑答道:“余先生家里有点事要处理,前几日更姚老爷告了假,要过一个月才回来,这段日子在下便替他教教姚少爷。”
“原来如此!”姚存慧点点头,轻抚着姚诗赞的头:“这两日都学了什么?”
姚诗赞黑葡萄似的眼睛亮了亮,笑着说道:“赵大哥讲的《诗经》——”
“赞儿!”姚存慧面色一沉,呵斥道:“没规矩!叫赵先生,或者,叫赵公子!”
姚诗赞一怔,嚅嚅的望了望赵纪远,又望望姚存慧,垂着小脑袋小声的“哦”了一声。
赵纪远一愣,有些尴尬的笑道:“二小姐言重了,赵某哪儿当得起先生二字,不过暂时陪着姚少爷读几日书罢了!”
“您顶替的是余先生,自然也是先生,小孩子家不能失了规矩!”姚存慧客气一笑,回过头板着脸向姚诗赞道:“赞儿,听到了吗?对赵先生要规矩,先生讲完了课自己多读、多写,人家赵先生还要温习功课参加科考呢,不许给人家添麻烦!”
赵纪远嘴唇动了动,很想说“无妨”,不知怎的对着姚存慧板着的脸话到嘴边愣是说不出来。
“知道了,二姐!”姚诗赞也不知道二姐这是发什么脾气,小心翼翼的看她的脸色。
“好了!”姚存慧面色一缓,轻叹着柔声道:“明儿姐姐要去外祖母家,你去不去?”
姚诗赞精神一振,很高兴的抬头咧着嘴道:“去!”
“那明儿就不必来翆幽居了,姐姐叫人去鸣凤轩接你!”姚存慧笑了笑,向赵纪远点点头转身离去。
赵大哥?叫得好亲密!赞儿绝对不能跟赵纪远亲近,她绝不允许!该死的武进,也不知是怎么照顾人的!姚存慧定了定神,招招手将武进唤了过去。
“赵——赵先生,我们继续吧!”姚诗赞吐了吐舌头,小小的身子继续回到座位上坐好。
赵纪远回过神来,呵呵了两声,“继续。”
“赵先生,我二姐可能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千万别怪她啊!其实二姐人很好的!”姚诗赞忍不住有些同情的安慰走神的赵纪远。
二姐的脾气素来很好,对他很好,对大姐很好,对容妈、对府上的众人都很好,便是对那个不像母亲的母亲,二姐也从来没有失礼之处。今天,二姐是真的心情不好吧?
“对不对,武广?”姚诗赞向小伴读求证。
“嗯嗯,二小姐对人最和气了!”武广小脑袋连连点着。
“呵呵,二小姐是大家闺秀,待人自是好的!好了,咱们继续!”赵纪远苦笑:二小姐的敌意那么明显,连两个孩子都看出来了!
那边,姚存慧正沉着脸问武进:“这位赵先生是什么时候来教少爷的?”
“六天前,于夫子家中有事。”
“昨日为何不跟我说?”姚存慧声音发冷。
武进动了动唇,小声说道:“属下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一时忘记了!“
“我不是说过吗?赞儿的事一五一十你都要记得告诉我,换夫子还不是大事什么才叫大事?”姚存慧向书房那边望了一眼,正色道:“这赵先生来了之后,这几天他是怎么跟大少爷相处的?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武进有些奇怪的瞟了姚存慧一眼,不明白先前余夫子在的时候她从未关心这些、这时候为何问的如此仔细!
武进无奈,想了片刻,细细的同姚存慧说了,姚存慧表现出鲜有的耐心,静静的听着,半句也不曾打断。
“你好好的看着大少爷,事无巨细,每两日同我回报一次。”姚存慧越听越是烦躁,赵纪远倒是细心、贴心,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将姚诗赞哄得团团转了。
“是,二小姐!”武进拱手答应,忍不住迟疑着道:“二小姐,其实小人也觉得这位赵先生人挺好的,待人也和气,学问也好,他授课期间,大少爷读书的兴趣倒比先前更浓了些!”
“住口!”姚存慧变色,冷声道:“于先生那样的才是真正的饱学鸿儒,少爷年纪还小,读书就该端正心态,靠的是心志和毅力,而不是靠人去哄!”
“是,属下多嘴!”武进一愣,垂下了眼眸。
“记着我的话!”姚存慧缓缓神,自回落梅院去了。
刚踏进院子,姚存慧就看到一位穿着秋香色绣缠枝菊窄袖褙子、姜黄襕边百褶裙、挽着云鬓的青年妇人正在廊下一丛秋海棠前赏花,素手纤纤折了一枝半开的在手。不等姚存慧开口,妇人转身一笑,打量着笑道:“两个月不见,慧儿可是瘦了!金陵那样好的地方都养不胖,莫不是水土不服吧!”
“二婶来了!”姚存慧笑着上前见礼,不好意思笑道:“二婶就别打趣我了,那边的饮食着实有些不惯,回来一路上也折腾的够呛!”
毛氏呵呵的笑着,与姚存慧一起进屋。
“本该侄女儿去给二婶请安问好才是,倒劳动二婶来了!”姚存慧亲自给毛氏奉上了茶。
毛氏一打听得姚存慧从马氏屋里子出来便过来,不想来了之后姚存慧又去了姚老爷的书房,后又去了翆幽居,又同武进说了半响的话,外头小院子里的花毛氏挨遍数了好几回姚存慧都没回来,早已满心不耐烦,此时见姚存慧恭谦知礼,心里方又欢喜了两分。
如同姚老爷、马氏一样,毛氏也对姚存嘉的生活状况表示了极大的关心,姚存慧只得将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同时谢过毛氏的关心。
“你姐姐真是个有福的!将来啊,你的福气也必定不小!”毛氏笑着,又感慨道:“要是你们亲娘还在,看到你们姐妹如今都有出息了,不知道多高兴!”
毛氏自己也不知自己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一方面姚存嘉嫁得好,马氏肯定膈应,她很乐意看到马氏膈应;可同时自己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不服、不忿:一个皇商之女,都能嫁得那么好,她出身书香门第,反倒要仰人鼻息,怎不叫人意难平?
都有出息?姚存慧颇为无语,不知道嫁人算是一种什么“出息”,而自己这个还没嫁的又怎么算?
听她提起去世的亲娘,姚存慧勉强笑了笑,索性垂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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