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龚乐山也终于艰难的冲出包围,挤到了陈明远的跟前,惶惶不安道:“区长,您没事,我……”
一看见龚乐山,又听他张口喊那年轻人叫区长,林仁平当即如遭雷击,三魂七魄几近丢了一大半,呆若木鸡的愣在了当场。
我的亲姥姥哟!这人竟然真是新来的区长陈明远!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而更让他胆颤心惊的是,新区长竟然不声不响的跑来了教育局,还正巧门口上演了一处大闹剧,如今被逮了个正着,这可如何是好啊?!
见陈明远冷着脸没吱声,龚乐山就知道区长是动了震怒,当即转头狠狠瞪着林仁平,沉声道:“林局长,你办的好事啊!”
龚乐山吓得嘴唇一阵哆嗦,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啊,龚主任……”等飞出身躯的三魂六魄回来几只,他拖着发软的双腿硬着头皮走上前,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唯唯诺诺道:“陈区、区长,您来了,怎么事先也不下个通知,我们好做**顶**点**小说 一做准备工作啊……”
“是不是我提前通知了,就不会有这茬了?”陈明远指了指那对母女,冷笑不已,“还是根本不会让我有看见的机会?”
“不会……啊,不是不是!”刚才面对群众还不可一世的林大局长,现在讲起话来都不利索了,一句话被他讲得是磕磕绊绊。
周围的群众得知这挑头的年轻人竟然是新区长,士气不由再次大振,声讨的场面也愈发激烈壮观。
“新区长好样的!”
“这才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啊!”
“严惩贪官污吏!”
随着此起彼伏的叫嚣,林仁平浑身的肥肉都在打筛子似的颤抖,连站都站不稳了。
“林局长,听听群众对你的评价。”陈明远背着双手站在那里,语如冰珠道:“你们教育局就是这样为人民百姓服务的?”
林仁平浑身一哆嗦,脑子上的冷汗直往下淌,他抬手擦了几下,汗却越擦越多,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战战兢兢道:“陈区长,请您听我解释,这、这里面其实是有误会的……”
“这么说,是群众冤枉你了?”陈明远冷笑了一声,目光愈发的骇人:“还是我陈某人老眼昏花,看得不够真切啊?”
“不……不不……”
林仁平摆着手,几绺被汗打湿的头发从额头上耷拉下来,狼狈至极,平时讲起大道理滔滔不绝的他,这时候却一个词也想不出来了。
众目睽睽发生的事情,这怎么能解释得清楚呢?
“其实、其实我刚才在楼上商讨解决外来务工人员子女上学难的方案,并不清楚下面的情况!”林仁平横竖想不出个主意,索性把心一横,干脆闭着眼就说瞎话了,指着小平头等保安,义正言辞道:“但没想到的是,我们局保卫科的人竟然对群众干出这种天怒人怨的卑劣勾当,我作为局领导,实在是相当的痛心疾首、愧疚难当,还请陈区长责斥!”
小平头等保安都还没回过神来,冷不防被推出去背黑锅,差点吓得亡魂丧胆,一股尿意刹那间充斥了膀胱!
完了!这次好死不死,竟然直接把新区长给得罪死了,不管林局长能不能全身而退,自己是铁定要喝上一大壶了!
陈明远讥诮一笑,这个林仁平,到这关头还在信口雌黄、推诿责任,这当所有人是白痴吗?
“林局长真是急群众之所急、想群众之所想啊!”旁边的龚乐山冷笑一声,他刚才没能及时保护,差点让区长出了意外,这时候当然要帮着痛打落水狗,表明自己的态度,他讽刺道:“今天如果不是林局长及时赶到,我想那位大姐可能没被借读费逼死,也会在这教育局的门口给跪死了!”
林仁平一口淤血直接憋到胸口,龚乐山你个王八蛋这是在落井下石啊!
他恨不得活撕了龚乐山,可这时候哪容他放肆,只好用讨好乞求的眼神巴望着陈明远,道:“陈区长,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对这件事真的不知情,否则……”
“你的解释,还是留着写检查报告时再用上。”陈明远懒得听这王八蛋胡扯,一挥手道:“林仁平,根据常委会的授权,我以区委副书记、代区长的身份正式通知你,对你采取停止检查的措施,等待区委区政府的进一步处理!”
宣布完这个决定,陈明远再也懒得多看一眼这副丑陋不堪的肉球,抬腿便走,临走前不忘跟方想吩咐道:“你先留在这里,等着公安局派人把这几个披着人皮的混账东西都带回去依法严惩!”
小平头一听这话,两眼一黑,扑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心都有了。
“区长,您不能啊……”林仁平的反应更激烈,整个人一下子焉掉了,仿佛被人抽掉了筋,身躯变得松松垮垮,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他在教育局位置上可没少干脏事,屁股下面全是屎,一旦被停职,这些屎坨坨就无论如何都包不住了,惶急之下,连忙就朝陈明远追了过去,“区长,您听我解释……”
“唰!”
一只大手就挡在了林仁平面前,就见尹庆宁面无表情道:“陈区长没空听你废话!”
上车之前,陈明远发现那个小女孩还睁着大眼睛怯怯的望着自己,就信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先是回头看了看母亲,得到母亲肯定的点头,就回过头娇声道:“我叫乔木,这是我爸爸给取的,他希望我能像乔木一样,在任何地方都能活得好好的。”
陈明远的心头一酸,同样父亲早逝,自己尚且还能在家族的庇护下无忧无虑成长,而这个小女孩,却要过早的体会到社会的残忍和艰辛。
怜爱的摸了摸女孩的脑袋,陈明远问道:“乔木,想不想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课?”
“想!”乔木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陈明远点点头:“叔叔答应你,很快就会让你开开心心的上学。”
那妇女登时喜不自禁,红着眼眶道:“乔木,还不快谢谢区长……区长,真是太感谢您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呜呜。”
陈明远摆摆手,瞥了眼龚乐山别在衬衫胸口袋的钢笔。
龚乐山会意,忙把钢笔递了过去。
陈明远接过钢笔,塞进了乔木的手心里,道:“这个送你,留个纪念,要记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长大后报答你的母亲和社会。”
龚乐山看在眼里,脸上一阵动容,或许年青人多少都有些感性,表现在这位官场上纵横辟阖的年轻新贵身上,却令他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原先他对于陈明远的到来,其实并不包多少希望,甚至认为他在甬城帮的威压下,会选择明哲保身、蒙混过关,但今天的所见所闻,却令他改变了看法,在宦海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他看得出来,陈明远的所作所为,绝不只是形式主义!
身处这天下最大最臭的染缸之内,能够遇到这么一位真性情的领导,可能真是自己的造化!
“请大家放心,这件事情区里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请大家散了!”陈明远向在场的群众做了一个保证,就坐进了车子,面对着群众的欢呼雀跃,他的心情却是说不出的沉重……
…………
等车子驶出去一百米左右,龚乐山就满面愧疚道:“区长,今天这事情,我也是难辞其咎啊……”
“怪不了你。”陈明远惆怅地叹了口气,道:“但让我远远没有想到的是,咱们这里的官僚主义,竟然如此之盛!”
龚乐山嚅嗫着嘴唇,显得欲言又止。
“龚主任。”陈明远忽然问道:“我刚才听人说,林仁平的女儿在国外留学,每年光学费就几十万了,这情况属不属实?”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过,他的女儿的确是在国外留学,据说是一所贵族学校,事前还给校方捐了不少钱。”龚乐山中规中矩道,反正林仁平已经被停职了,接下来十之**要遭大殃,倒让他少了不会顾忌。
陈明远冷笑连连,林仁平宁可每年砸几百万送女儿出国留学,却因为几千块借读费逼得那对母女走投无路,这教育局长当得也够可以的。
“哥,我多嘴说一句,我来了不久,但觉得这海东区大部分官员的子女,过得都挺滋润的。”尹庆宁忍不住插了一句,这实在是他的肺腑之言。这些日子在机关里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圈,尹庆宁也得知了不少海东区官场的辛秘,其中最引人侧目的,无疑就是笼罩在父辈权势下的‘衙内贵族圈’!
譬如先前见识过的程木平、蒋思思,基本一个个都是养尊处优的主!
陈明远只是淡淡一笑:“或许。”
龚乐山脸色复杂,迟疑了好一会,才鼓足勇气提了一句:“其实,在咱们海东区,不光本地的官员很团结,他们的亲属子女,平常联系也很密切……陈区长来了也有些日子,不知道有没有听坊间提及过‘四大家族’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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