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小平头凶了一下,那名妇女不由打了个寒噤,哆嗦着嘴唇,一脸惶恐道:“我、我不想闹事啊。”
“不想闹事就赶紧滚蛋!别在这杵着!”小平头拿着警棍指着妇女,凶神恶煞道:“再敢胡搅蛮缠的,我立马让公安局派人来把你抓进去,治你一个扰乱治安、冲撞机关的罪名!”接着,小平头又用警棍隔空扫过围观的人群,叫嚣道:“都赶紧散了!散了!这里是政府机关,没热闹可看,你们围在这里,到时候摊上了什么倒霉事,可别怪我没提醒啊!”
在其余保安的驱逐呵斥下,果然,围着的人立刻有不少人就远远地躲开了,老百姓毕竟还是怕事的,他们都很同情这对母女的遭遇,但也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妇女彻底慌了神,但一看到畏缩在自己怀里的女儿,仍是咬紧了牙关,软语哀求道:“求求你们行行好,给我女儿一个读书的机会,她还这么小,读不成书这辈子就毁了!”
“唉!我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你的脑%顶%点%小说子是不是长歪了,怎么就听不懂呢!”小平头蹲在妇女的面前,把头顶的帽子一歪,不耐烦道:“不是我们故意不让你女儿读书,是国家的法律法规写在那里,我们大家都得遵守不是?如果你真那么想让你女儿在这儿上学,把借读费交了不就成了嘛!废话那么多干甚?”
妇女苦着脸无奈道:“可、可是我们真交不起那么多钱了,我一个月才赚一千块呢……”
“交不起就滚蛋!”小平头一脸鄙夷道:“打哪来的就回哪去,老家又不是不能读书,干嘛非往城市人堆里挤呢。”
“但家里已经没人了呀,孩子爸又走得早,我怎么忍心扔下她这么小的孩子不管呢。”妇女双手握住小平头的胳膊,泪流满面道:“同志,求求你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我给你磕头了!”
“行了行了!”小平头把胳膊一甩,又站了起来,厌烦道:“我发善心有什么用?规矩摆在那里,总不能我掏腰包送你女儿去读?”
妇女嚅嗫着嘴唇,泪眼婆娑的。
那小女孩抬起稚嫩的小手替母亲擦拭了一下眼泪,细声细气道:“妈妈,别哭了,我不读书了,你别哭了……”
小女孩的眼眶早已腥红,可是却死死忍住了。
这一幕看得围观的人群大为不忍,纷纷低声咒骂,这帮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混蛋,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儿,也不怕遭报应!
小平头却浑然不觉,继续神气活现地道:“看,你闺女都比你懂事多了,其实回老家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城市的生存压力这么大大,你何必拉着闺女一块遭罪呢。”
妇女犹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两手拉住小平头的裤脚,凄苦道:“大哥,我求求你了,老家没田种,我们孤儿寡母回去就要饿死了,求你大发慈悲,给我们母女俩求求情,我今生做牛做马报答你……”
“报答你个头!真以为你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德行,恶心不!”小平头狠狠把脚一甩,厌恶道:“我好话都说尽了,你再不滚蛋,那就等着后果自负……到时你自己吃牢饭倒是其次,你的闺女还这么小……嘿嘿!”
一看小平头冒出的阴冷笑意,妇女登时不寒而栗,吓得紧紧抱住了女儿。
“这还是人话吗!”
“简直是活脱脱的土匪!”
“太不像话了!无耻之极!”
周围的群众义愤填膺,纷纷出声指责,把能咒骂的话全都骂遍了。
小平头听到骂声,大手一挥,吆喝道:“该回家抱孩子,就给我赶紧走,别在这里闲吃萝卜淡操心,有本事你们把人家上学的钱出了,没本事就滚远点!”
群众就又往后退缩了一些,大家偷着骂两句还行,除此以外,还能做什么呢,真的冲上去揍对方吗?那倒霉的只会是自己!何况自己家的孩子还得上学呢,要是让人记住了,以后孩子都没学上了。
“一群废物!活该穷一辈子!”小平头讥诮一笑,也不知道是骂妇女还是骂群众,然后就指挥保安们把人群驱散。
“你这么大的本事,怎么还给人当看门狗呢?”
人群陆续疏散开去,陈明远却岿然不动,反而上前走到了妇女的身旁,龚乐山本想把人拦住,但尹庆宁和方想已经闪身跟了上去,把他隔在了后边。
“大姐,您先起来,这事我替你做主。”陈明远一边轻声宽慰,一边把妇女搀扶起来,看到茫然无措的小女孩,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你很勇敢!”
“娘希匹!你骂谁看门狗呢?!”小平头险些把鼻子气歪了,指着陈明远骂骂咧咧道:“有胆子再说一次,老子让你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妈的,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尽碰到些脑袋拎不清的混球!”
小平头还想冲上去质问,尹庆宁直接挡在前面,冷冷道:“你再敢往前半步,我先打折你这条狗腿!”他早看不过去了,要不是陈明远没啃声,铁定直接把这看门狗打得满地找牙!
陈明远斜瞥了眼小平头,冷笑道:“什么叫狗仗人势,我今天算是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这教育局,人没教好,倒是教养出了忠心耿耿的看门狗啊!”
“骂得好!就是看门狗,嚣张个什么劲!”
“吃人不吐骨头的狗东西,回去啃你们领导赏的肉骨头!”
陈明远这一站出来,人群有了挑头的,立刻再次鼓噪了起来,所有人重新上前,振臂高呼。
人潮涌动,龚乐山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等他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被挤到了人群最外面,而陈明远还在里头呢,顿时心肝窜到了嗓子眼!
“让开,都给我让开!”
龚乐山急得直跳脚,奋不顾身地要往里冲,谁知群情太过激昂,他非但没挤进去,反而还被挥动的胳膊给狠狠来了两记肘子,顿时眼前直冒金星,只能转向那些保安呐喊道:“你们几个别闹了!赶紧给我把林仁平喊出来!林仁平!你赶紧出来!”
可惜,即便他喊得再嘹亮,转眼就被怒喝声湮没了。
小平头被人群突然爆发出的这股声威给吓懵了,往后退了一步,又声色俱厉地喝道:“你们这群疯子,是想造反啊!冲击政府机关,那是要坐牢的,全都给我退后!退后!”
保卫们集体掏出警棍,直接通电,滋滋冒着火花,喝道:“你们是不想活了,还是吃了狗胆,再往前一步,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报警!让警察来收拾这帮暴民!”
小平头气急败坏地叫嚷着,一边暗中盯住了陈明远,就是这个家伙挑头闹事,今天绝对不能饶了他!
“闹什么闹,闹什么闹啊!”
教育局的大楼传来一声大喝,一个矮矮胖胖的家伙走了出来,挺着个啤酒大肚,赫然是教育局的局长林仁平,他本来不想出面,谁知保卫股的这帮饭桶非但没有打发了那个讨厌的泼妇,还把群众情绪给挑拨起来了,这才不得不出来了。
“林局长!”小平头脚下跟装了弹簧似的,一下蹿到了林仁平的面前,涎着脸道:“林局长,这里的事情我马上就能处理好了,竟先把您给惊动了,真是罪过啊!”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条看门狗。
可惜林仁平这个主人的心情着实不好,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没给看门狗半点的好脸色,径直走到人群前,道:“老乡们,你们反映问题可以!但是,如果想聚众寻滋闹事,那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跟党和政府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你们可千万不要上了坏人的当,当了别人的炮灰啊!”
面对群情激奋的群众,林仁平仍旧是趾高气扬,极尽威胁之词。
在场的人群一听,果然冷静了不少,大家很气愤,但也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谁也不愿摊上麻烦。
看人群往后退了两步,林仁平冷冷一晒,果然是没见识的草民,经不过吓唬,他往前又进一步,道:“这就对了嘛,在这里待下去,对你们、对你们的家人,都是不会有什么好处的。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警察已经在路上了,等警察来了,可就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了,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
一些人的脚跟子顿时发软,往后面退缩了去,龚乐山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谁知人潮又往后退,他又被裹挟了出去。
林仁平不屑的哼哼两声,又背负着双手走到妇女的跟前,清了清嗓子,漫不经心道:“这位大姐,你的情况我也略有耳闻,唉,你这是何必呢,国有国法,你就是在这长跪不起也没用啊,该缴的钱还是得缴,又不是教育局不让你闺女上学,你要真有什么意见,大可以上京告状啊,在这跟我哭破了天也改变不了现状。”
妇女没什么文化,怎么可能讲得过林仁平,他一口一个国发,一口一个政府,大帽子连二连三扣下来,就把你弄晕了。
“赶紧走,也就是咱们林局长宽宏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换其他人早把你们抓起来了。”小平头趁机一通马屁狂拍,见林仁平一副受用的模样,又见缝插针道:“林局长,还有这个小子,就是他挑头煽动群众,绝不能轻饶了他!”抬手一指陈明远,露出一脸的愤恨!
他这一指不要紧,林仁平的目光顺着望过去,当即面无人色,随即两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我的亲姥姥哟!这人怎么像是新来的那位年轻区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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