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沁苑位于紫禁城的东侧,始建于清朝乾隆年间,最初是乾隆皇帝登基伊始,听了一名风水相师的建议,遵循着‘紫气东来’的说法,认为在紫禁城的东方建立一座宫殿能够有助于永葆清王朝的繁荣盛世,于是在东郊大兴土木,集合各路能工巧匠,历时五年方才建成,由于当初取名紫沁苑。
而或许正是这座紫沁苑的意蕴起了一个不错的兆头,乾隆皇帝在位期间,清王朝的统治达到了全盛阶段,而乾隆皇帝也成为了封建王朝历史上在位时间最悠久的皇帝,名垂青史!
光阴荏苒,直到建国之初,几经损毁的紫沁苑被党中央政府接管,几次翻修以后,被作为党中央领导人日常下榻办公的场所,与作为华夏政府高层象征的中南海遥相呼应,方圆数里都是荷枪实弹的武警岗哨,以及明里暗里的警戒系统,森严的门禁,足可见此处非同凡响的意境!
天光初亮,陈明远准时抵达了紫沁苑,向岗哨的警备队长通报并接受了检查以后,在外面等了一会,之前在里面汇报工作的人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斯文男子,想来就是昨晚和陈明远通话的吕晨阳、国家副主席宗开泰的秘书!
吕晨阳的样貌平淡无奇,不过神态以及口音都非常的平缓,平缓得如同用精密仪器设置好的一样,没有出现丁点的波动和紊乱,他看见陈明远,只是轻轻颔首,便侧身抬手道:“陈县长,这边请。”
陈明远点点头,同时瞄了一下时间,距离八点正只差一分半种。
作为宁立忠曾经的专职秘书,陈明远很清楚,越是级别高的领导,对时间的要求就会更加准确,这也越是显得出秘书的办事能力,好的秘书,一般能将领导每一项日程安排的时间卡到恰如其分,甚至可以用秒来计算,这需要很深的功力,更需要对领导平时的会谈习惯有很强的把握。
这一点,即便如陈明远这般心细谨慎的人,自问也难以完全驾驭掌控,更别说还得时常提防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不过也难怪,陈明远终究是半路出家,又幸亏碰上宁立忠这种豁达随和的领导,平日出点小岔子也不会有人计较责备,不过像吕晨阳这种国家领导人的跟班秘书,就容不得一丝半毫的疏漏了,以机械式的规格要求,是最形象的诠释!
尾随着吕晨阳步入苑内,陈明远走马观花的浏览了一圈,和紫禁城相似,有很浓郁的清廷皇宫风格,亭台楼榭、曲径回廊,折射出一种悠久历史的沉淀感,以及厚重的贵胄贵气。
脚步声悠悠回荡开来,不多时,吕晨阳便把陈明远领到了一处庞大的绿荫棚架下面,正中央放置着一张椭圆形石桌,四周的石凳围绕着,夏末时分的晨曦透过草木的缝隙投射下来,又衬着周遭的蔓藤草柳,尽显自然清新的雅韵。
吕晨阳走到石桌旁就停了下来,也没安排陈明远,而是身姿笔挺的伫立着,迎着里面的方向。
陈明远知道礼数,就跟在他身后侧耐心等待着,不过没等一分钟,就听到一连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的,从回廊的另一头就陆续走出来四五个人,除了两个明显是警卫身份的精悍男子、两个类似保健医生的老人和妇人,居中那名老人立刻吸引了陈明远的所有注意力。
国字脸、中等身材、一身宽松的褂子练功裤,乍一看或许没什么显眼之处,不过随意行走之间,却俨然散发着稳若泰山般的笃定气质,眼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安逸随和,却犹如大海般的深不可测,仿佛汇聚着历经风云变幻后的睿智和从容。
这个男人,在现实里,陈明远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而在时下的各大时政新闻里,此人也是全国亿兆百姓耳熟能详的一位权贵大佬,赫然正是政治/局常委、国家副主席宗开泰,正屹立在华夏权力巅峰的那一个人!
“主席,人带到了!”吕晨阳立刻上前一步,一边鞠躬施礼,一边间接汇报。
宗开泰抬手挥了挥,然后便把视线投向了陈明远,上下一阵端详,随着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嘴角微微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颔首道:“坐吧,别站着了。”
陈明远没急着落座,而是等到宗开泰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到了主位,才欠了欠身,小心翼翼坐到了侧边的位置。
宗开泰瞧了一眼,抬手指着对面的位置笑道:“坐对面吧,说话方便些,不用拘谨。”
陈明远依言而行。
“吃过早饭了没?”
“来之前吃过一些了。”
“那就再吃点吧,就当陪陪我。”
宗开泰望着陈明远淡淡笑着,“找你来,纯粹就是故人性质的叙叙,聊些家长里短,尽可以把心态放平稳些。”
陈明远却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不愿稍有丝毫的怠慢,亦或者,对他抛出的问题不敢掉以轻心。
堂堂一介国家副主席,站在这个泱泱大国权力巅峰的魁首,忽然召见自己一个小字辈,岂会是寻常拉家常那么简单?
眼前的宗开泰,陈明远耳熟能详,作为前任老首长的智囊和大管家,在幕后全盘操控着整个中海系,并且在他入京后,只手策划导演了影响未来二十余年的政权戏目,联系到他前半生平白无奇的履历,陈明远很自然的联系到了三国著名的枭雄毒士,贾诩贾文和!
际会之前,一名不闻,一朝事起,搅动风云,天下动容!
纵观未来的政治格局,陈明远几乎可以盖棺定论的做出评价,这个红色家族的代言人,堪称是二十年来华夏政坛最为强势的政客,没有之一!
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服务员也陆续把早点端上石桌,菜品并不像是市井传闻的那般奢华非凡,但都显得很别致可口,在宗开泰的示意下,陈明远浅尝了几口,不由的赞许点头,几乎每一道小菜都烹饪得很入味。
“早餐清淡了些,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年轻人的胃口。”宗开泰微笑道:“关键还是年纪大了,得提前注意养生之道了。”
陈明远毕恭毕敬道:“不会,菜色都很可口,正合我胃口,况且宗主席您的身体健康关乎国家大计,只要您吃得舒心满意,我一个微末晚辈又岂敢有丁点的微词。”
宗开泰的眉头不易察觉的扬了一下,似乎对陈明远少年老成的仪态言辞颇有侧目,但也没做什么回应,自顾的埋头吃餐了。
宗开泰吃饭也有一个特征,就是食不言,而且还会细嚼慢咽,吃得非常慢、非常仔细。
陈明远算是见过很多部级高官吃饭的情况了,已经有一套自己观察总结的心得,比如宁立忠吃饭也很慢,但陈明远知道他那纯粹是一种享受,身处在那种高负压的工作状况中,大约也只有吃饭是唯一能够放松下来的事情了。
而宗开泰,在陈明远看来,这位国家魁首更像是把吃饭当做是一个思考的过程,似乎每嚼一下,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一定要等到把这个问题嚼烂了,然后才会咽下去。
一直静静吃了约莫十分钟,宗开泰才缓缓放下筷子,陈明远也及时把碗筷放了回去,结束了这顿‘高规格’的早餐!
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纸巾擦拭了下嘴唇,宗开泰才重新打量了一下陈明远,笑道:“还记得几年前在陈老的寿宴上见过你一面,一转眼就成了年轻有为的一县之长,陈老后继有人了!”
说着话,一旁的保健医生从医药箱中取出血压测量器,开始给宗开泰测量血压。
陈明远笑道:“组织需要我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去,当县长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
一个二十六岁的基层县长,其本身的职务,在这些巨头眼里,自然不值一提,以陈老爷子和何向东的关系以及在中海的资格地位,宗开泰主席几乎可以将陈明远看做是自己的子侄晚辈。
当然,政治人物的心理,是不能这样简单去揣测的!
政治,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
不然,也就无法解释在另一个平行世界,老爷子西去之后,陈家的失势。
宗开泰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把手搁在桌面上侧着血压指数,忽然状若随意的问道:“你在下面的情况,我也略有了解,听说,你在去瑞宁之前,还担任过立忠同志的秘书?”
陈明远的目光一凝,如实道:“是的,宗主席,我从99年末到去年秋天,一直担任宁立忠书记在东江期间的秘书。”
宗开泰笑孜孜道:“立忠同志的才识,一直是京里许多人翘首称赞的,你能有幸跟在他身边学习做事,肯定是受益匪浅的,这是你的福运。”
陈明远可不敢飘飘然,在这种场合的谈话,单单只听字面意思,很可能与谈话者实际的意思南辕北辙,在暂时摸不透宗开泰的潜台词之前,只得谦逊地道:“我资质愚钝,承蒙宁书记看重,才能有幸得此机缘,只能……”
他本想中规中矩敷衍两句,不过宗开泰却丝毫没有这份耐心听他打马虎眼,抬手摆了一下,淡淡道:“总之,你确实干得不错,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就不必累牍了。”顿了顿,脸上的笑意带了些许的深意,道:“谦虚谨慎、锐意上进,果然是很好的年轻人,事实证明,你在下面做出的成绩,足以成为许多年轻一辈的榜样了……不过,肯动脑筋,肯干实事是好事,但凡事,还是需要先端正端正立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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