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长卿不rì便出了园子,回到家中。这几rì王氏身上依旧不见好,大事小事都由和月主持,和月最是了解魏长卿的脾xìng,也不敢叫下面的人去劝。这倒让魏长卿没了主意,他本想找个人诉一诉,撒撒火便回去了。只是他哪知道平rì里几个愣三愣四的小厮丫鬟们如今都机灵得很,谁都不来招惹他这个活阎王,魏长卿反倒没了办法,索xìng自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下午,魏长卿又犯了懒,在榻子上午睡,忽然听和月敲门,不禁不耐烦地唤了她进来。人午睡之后,就容易口燥心热,神智也不十分清醒。因扰了自己午睡,魏长卿本来就大为光火,再者和月原本是他跟前伺候的人,这几rì竟连个鬼影也寻不着,便不由得撒起气来。
“眼睛长天灵盖上了!没看见我午睡呢,滚出去。”
和月虽然年纪比魏长卿小两岁,却是懂人情世故的,知道长卿在和自己撒气,也并不怪,只柔声和气地道:“爷已经睡了两个多时辰了,再不起只怕午食不消,积在胃里,仔细伤了身子。”和月一边说,一边将一盏蜜放在了魏长卿的床头,然后自己拿起火筷子拨起小手炉里的炭来。
魏长卿本以为和月要劝他喝蜜盏,公子哥的xìng儿一上来,回手想将蜜盏打翻。只听砰的一声,蜜盏倒是没打翻,黄铜小手炉里的几块热炭,倒是悉数翻在了和月的身上。魏长卿顿觉得不对,立刻起身来看:“可烫着了?快让我瞅瞅。”
和月一边藏,一边笑着道:“不碍。”
这当裉节上,小厮弈儿进屋来回话:“少爷快去北苑正堂。”只见弈儿一副着急的样子,“张嘉来了。”
若是别人到也罢,张嘉,魏长卿心里岂不知这三个命案里,也有那张嘉鬼鬼祟祟的功劳,不由得一拳捶向炕桌上:“他倒是有种。”魏家上上下下皆知刘安德冤狱背后,必是张嘉捣鬼,如今张嘉来到魏府,无不咬牙切齿,恨不能把他在这里生剥了。北苑正堂内顿时有剑拔弩张之势。
只见张嘉穿了一身海水绿百福大剑袖,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弟子,都是素来和他交好的。魏长卿冷眼瞧着张嘉的阵仗,便知道,他此次来定是有所准备的。
“不知二师兄今rì来有何贵干?”魏长卿开门见山地问。
张嘉皮笑肉不笑地说:“师父已故,如今承天棋院惨淡,总得有人继承下来,好好管管,张某愿意出这分力。只是师父如今已是罪臣之身,这棋院在他名下亦是不妥,愚兄倒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魏长卿冷笑一声,道:“当不当讲,你都已然开口了。”
被魏长卿这么一回,张嘉不禁悻悻地,索xìng道:“我这里有一万两千两银子,一是来购置园子,二是想把这棋院重新置办起来。好歹我也是师父的徒弟,如今这承天棋院恐怕也没有棋力在我之上的人了吧,所以继承棋院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张嘉刚说完,后面那几十个人便随声附和。
魏长卿算是摸准了他们的来意,只是微微一笑,道:“大师兄秋后问斩,如今还好生生地在大狱里。我父亲之前曾当着大伙的面说,让我大师兄继承棋院,这也是姑苏城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此时,棋院里已经进来不少人,有棋士,也有看热闹的市井平民,大家都纷纷点头。
张嘉道:“话虽如此,大师兄毕竟杀了人、又诽谤福王,犯下了滔天大罪,继承棋院,已属不妥……”
“即便如此,父亲遗言难道你要不尊不成。”还未等张嘉说完,魏长卿便接过话,“我大明以孝悌为重,且二师兄自小无爹无娘,是我父亲一手将你带大,更何况一rì为师,终生为父。长卿觉得二师兄暂且不要如此心急,以免坏了清誉。”魏长卿故意将最后两个字说得很重。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嘉的脸sè变得难看起来。张嘉虽然出自承天棋院,棋力不错,但是声明却远远不及刘安德,这是张嘉无法继承棋院的主要原因。
张嘉只是冷然一笑,道:“承蒙魏公子厚爱,那我就先等上一等。不过,继承门派向来以棋力为尊,等刘安德问斩之后,咱们再议不迟。”说完,张嘉便带上乌泱泱地一群人走了。
等人走光了,旁边的弈儿一脸不屑地说道:“您看他那阵仗,不就是仗着郑府的人撑腰么。”
魏长卿只是淡淡一笑,说:“我看未必,若真有郑府撑腰,那他也不必费心拿这么多银两来。父亲是被福王府的人灭口不假,但是安德师兄的案子却疑点颇多。他张嘉所作,不过是将我大师兄在出事当天私下里拉出去喝酒,也仅仅是与郑承恩的死有关。但是你想想,郑承恩的死难道是郑府害的不成。”
弈儿一听,立刻明白了过来:“少爷的意思是,刘安德的案子里,杀郑承恩的和奏告密扇的不是同一个人。而张嘉是和杀郑承恩的人是一伙儿的,和郑府其实根本毫无瓜葛?”
“没错。”魏长卿左手摩挲着绘花鸟描金茶碗,仿佛在试图感触淡淡的彩绘上,那些不易察觉的凹凸质感,“恐怕张嘉还会再来,大师兄如今尚未问斩倒还好,只怕到时候我们还得另作筹谋。对了,我记得郑大人出事那一晚,不是有个棋士也身受重伤么?弈儿,你去官差那边问一声,那个人可还在。”
弈儿点了点头,便即刻下去办了。这时候,王氏房里的丫鬟来了,说:“老夫人请您去一趟。”
穿过三曲回廊,魏长卿行至后院,才进了门,只听王氏一声令下:“作孽的东西,还不给我跪下。”王氏穿着一身素装,腕子上的翡翠莲花镯子因气得发抖的身子,也跟着簌簌而颤。这一喝来的突然,魏长卿想也没想便跪在了地上,父亲已故,母亲持家不易,他不能不孝。
“不是和野雪大师学棋么?好端端的,跑回来做什么?”王氏一改往rì的慈祥,肃然道,“若你在这里老实呆着便罢了,还耍起你那公子哥儿的脾气来,你看看和月的手被烫得,可怜见的。都说养儿防老,我这个丫鬟竟比儿子强十倍。”
魏长卿到底心里有愧,不由得瞥了一眼和月。和月的手依已然肿了起来,烫伤之处红一块黑一块。
魏长卿知道,和月向来是温顺有加,逆来顺受的人,断不会去母亲那里告状,再加上自己原本愧疚,便不再辨。
“棋院向来是谁棋力最高谁当家,今rì张嘉被你搪塞过去便罢,以后你必要用真刀真枪来压服他的。”王氏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愁,“赶紧收拾好你的东西,该去哪去哪,若下次再胡闹生事,仔细着你的腿。”
魏长卿被王氏这么一教训,心里并没有反感,一来,自己所作所为原本就有欠妥之处,二来,这顿教训倒是让他jǐng醒了几分。张嘉闹事,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若真想保住棋院,他必须尽快提高棋力。
(https://www.tbxsvv.cc/html/25/25337/7766495.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