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眼瞅着陛下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扶手,半晌没有说话。
张二珂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不过一会儿,额头便渗出了一层薄汗。
原因很简单。
因为当初赈灾的银子,绝大多数都落入自己口袋。
“陛下……”
正当张二珂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却见陆渊慢慢地抬起头,只是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
便让他感到一阵凉意从背脊窜起。
以至于让其原本想说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面。
殊不知自己方才的举动,把张二珂吓了个半死。
陆渊缓缓道,
“张爱卿,赈灾银两之事,朕知道你是尽了力的。”
张二珂心头一颤。
陛下这是知道我在里头大肆搜刮的事了?
张二珂捏紧了手中的衣袖,嘴唇有些颤抖。
脸上虽说堆着强装出来的平静,但眼神却仔细观察着陆渊的每一个表情。
“陛下……臣只是……只是想尽快将银两送到百姓手中,事先并未向陛下禀告情况,实在是失职。”
陆渊瞪了对方一眼,
“失职?”
“你当然失职!”
陆渊继续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凉意,
“手底下竟有如此贪官横行,作为主管,你难逃其咎!”
张二珂的脸色由青转白,额头的冷汗滴落。
就在他以为陛下准备收拾自己之时,陆渊的语气突然轻了下来。
“不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全是你的过错。”
张二珂心头一震,愕然抬起头。
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陛下心中到底是何打算。
“你身为一方上官,未能及时发现这些问题。”
陆渊的视线犀利,如刀般锋利地划过张二珂的面庞,
“以示惩戒,朕决定罚你三年俸禄。”
啥玩意儿?
张二珂心头咯噔一声,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疑问。
陛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赈灾银两中私吞的事情?
若是知情,为什么仅罚三年俸禄?
可若是不知情,为什么又要如此惩罚?
虽说自己不差这么点银子。
可问题是,这他娘也太多了吧!
疑惑归疑惑。
但张二珂非常确信一点,那便是陛下似乎有意宽容。
并不打算就此事追究更深。
紧接着,陆渊话锋一转,
“诸位爱卿,此番灾区哀鸿遍野,百姓流离失所,民心不安。”
“诸卿可有良策,赈济灾民,安抚民心?”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众臣低头商议,面露难色,唯恐提议不周惹陛下不悦。
陆渊扫了和坤一眼,
“和卿,国库如今形势如何?”
“朕记得,似乎有些银两是为来年春耕储备的,是否有挪用的余地?”
和坤脸上浮现一抹僵硬的笑容,
“陛下明鉴,国库……确实略显拮据。”
“虽可挪用,但若处理不当,来年或许难以保证春耕顺利。”
陆渊点了点头,语气淡然,
“如此说来,开仓赈粮也有隐患了?”
张二珂连忙附和,
“陛下圣明,确有此虞。”
司农寺卿林修杰的脸色微微一变,明显对和坤这话有些不满,却又不便直言。
他出列,拱手一揖只得沉声道,
“启禀陛下,赈灾若迟疑不决,民心势必动荡,恐怕后患无穷。”
“臣以为,赈灾当分层施策。”
“第一,应立即调拨国库银两,派遣得力官员赴灾区救援。”
“第二,命各州郡开放粮仓,暂解燃眉之急。”
“第三,再筹备后续粮草,平稳灾区局势。”
陆渊听罢,轻轻颔首。
这司农寺与户部不同,主要掌粮食积储,仓廪管理,以及京朝官之禄米等一应事务。
从其谈吐来看,显然平日里是个干事实的。
只不过此举中规中矩,陆渊一旦采纳,就会和陆渊的想法南辕北辙。
他思忖片刻,语调不疾不徐,
“林卿之言,合乎常理。”
“是朕有一疑,国库银两一旦调拨,各州粮仓粮草被征用,可否保证地方不生争端?”
“若灾区粮草不足,百姓迁怒朝廷,民怨再起,该当如何?”
林修杰面色微僵,一时间无言以对。
的确。
大规模调拨粮草若稍有不慎,很可能引发地方怨怼,甚至出现州郡粮库亏空的状况。
毕竟,非灾区的地方官吏,未必愿意轻易割舍储备。
可是,往常遇到灾情,历朝历代都是这般做的。
可怎的到了陛下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一旁的张二珂上前一步,拱手而立,语调里满是试探,
“陛下所虑极是。”
“臣以为,可先派专员巡查灾区粮仓实情,酌情调拨。”
“若地方官员不从,当以朝廷威严震慑,以确保执行无误。”
陆渊闻言,似笑非笑,
“巡查固然妥当,但专员若失职,或灾区虚报粮草,又当如何?”
他扫向和坤,问道,
“和爱卿,赈灾所需的银两,国库是否能应付?”
张二珂顿时一滞,额角微汗。
娘的,不是这页都翻篇了么?
咋的陛下你还提?
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
眼见无人应对,司农寺少卿柯飞鹏突然上前一步,双手一拱,朗声说道,
“陛下,臣以为,赈灾之法在于稳,而不在急。”
“若只求一时之效,恐贻害无穷。”
“臣愿献愚见,为朝廷分忧。”
朝堂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柯飞鹏。
这位少卿向来谨慎寡言,今日竟敢在众臣缄默时挺身而出,当真是好本事!
柯飞鹏侃侃而谈,
“臣建议,以灾民自救为主,朝廷施助为辅。”
“一则统计灾区劳力,组织灾民修复田地、重建家园。”
“二则调拨粮草,按需发放。”
“如此,既解民困,又减国库压力,还可令灾民尽快恢复生产,自力更生。”
柯飞鹏一席话,朝臣纷纷点头,觉得此策稳妥周全。
陆渊面露淡笑,似是赞许,可心中却是连连摇头。
这些忠臣,果然都喜欢提一些劳民伤财的馊主意。
什么自力更生,什么恢复生产,听着冠冕堂皇,实际上还不是把难题往老百姓身上推?
再说了,以工代赈这种法子,一旦做出来了。
还有朕这昏君什么事?
到时候,还怎么亡国?
陆渊轻咳一声,抬手一挥,群臣议论瞬间戛然而止。
“柯少卿所言甚好,可朕觉得,远远不够!”
他环视满朝文武,目光如刀,一字一顿道,
“灾民疲于自救,若反倒怨恨朝廷,朕岂不是既搭了钱粮,还挨了骂?”
陆渊声音渐冷,等再开口时,已如寒冬霜刃,
“救灾,本是为安抚民心,若因执行不当适得其反,这锅,难道要朕背?”
大殿之中,沉默如死水。
陆渊语气稍顿,见满朝臣子低头不语,眼底掠过一抹冷笑。
他从御座上起身,缓步走下。
其语调不紧不慢,反而让人心底发寒,
“尔等之策,虽说稳妥,却耗时、耗力、耗钱。”
“朕可以等。”
他目光一厉,声音陡然拔高,
“可尔等孰能告诉朕,朕那灾区的百姓,等得?!”
满殿寂然,无人敢接话。
陆渊停步,抬手指向群臣,声音如雷霆炸响,
“赈灾之事,拖不得!散不得!”
“与其左顾右盼,劳师动众,倒不如集中一切,雷霆出击,一击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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