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老太太还要继续问，顾闻璟笑着打断，“奶奶，人家才刚回来，您都不让人坐会？”
“瞧我这坏脑子！”顾老太太嗔怪的瞪他一眼，“你说你，也不知道早点提醒！”
见他带着夏寒梦靠近，沈知安下意识想要离开。
祖孙二人叙旧，她一个外人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异样，顾老太太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掌，用只有她能看见的弧度，微微摇头。
简单的动作，莫名给沈知安吃下一颗定心丸，重新放松身体。
夏寒梦看着她，“姑奶奶和安安关系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安才是您的亲孙女！”
“是吗？”顾老太太眉头一挑，“安安要真是我孙女，那可是求之不得的福分！”
听见对方叫她安安，沈知安微微蹙起眉头。
虽然认识的人里，有不少都会这样叫她，但在此之前，夏寒梦一直都在用顾太太称呼她。
此刻在顾老太太面前，突然改了称呼，傻子也能看出来，是别有用意。
她轻声打断，“夏小姐，我们之间应该还没有如此熟悉吧？”
夏寒梦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站出来纠正称呼。
脸上笑容僵硬许多，“不好意思顾太太，我只是觉得……”
“一个称呼而已，何必斤斤计较？”顾闻璟面色不善的盯着她，“寒梦这么叫，不也是想主动拉进关系吗？”
“她主动，我就要接受吗？”沈知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话说出口的瞬间，又开始有些后悔。
明明决定好，不在顾老太太的生日上惹她不开心，结果到头来，却成了主动闹事的人。
沈知安咬了咬唇，眼底翻涌着后悔的情绪。
顾闻璟眼神冰冷，“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沈知安，耍小脾气也得有个度！”
她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然也不会在决定离婚后，依旧装做没事人一样回到顾家老宅，无非是不想让老太太担心！
没想到在他眼里，仅仅只是拒绝夏寒梦表现出的亲昵，就成了不懂事的证据。
沈知安感到可笑，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一旦她开口，无论说出什么，在这个男人眼里，都会变成欲情故纵的手段。
可离婚证还没有到手，一切都还没有到板上钉钉的时候，她并不想这么早就将决定公之于众，惹顾老太太不开心。
没有得到反驳，顾闻璟眼底闪过些得意，“今天奶奶生日，你先去帮忙爸妈接待客人，我和……”
“安安是来陪我的！”老太太慢悠悠开口。
一句话，就把顾闻璟剩下的安排都堵了回去。
“寒梦好不容易回来，你不带人家四处转转，赖在我这个老太婆屋里，可不是待客之道！”
顾闻璟慌忙解释，“奶奶，寒梦只是想来拜访您，我们这才……”
“看也看过了，我年纪大了， 经不止这么多人聒噪，和安安说几句体己话就好！”
老太太摆摆手，略带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毫不犹豫朝二人下了逐客令。
夏寒梦：“既然如此，寒梦就不打扰您和顾太太聊天了，等下次有时间，再专门登门拜访！”
面对为难，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让老太太多出几分赏识，不过也仅此而已。
顾闻璟带人离开时，落在沈知安身上的眼神，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地意味。
她下意识避开，心里却涌起阵阵暖意。
原来也会有人在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的情况下，不论对错，第一时间选择无条件支持她。
原来她不是在任何地方都多余的存在！
房门关上的瞬间，顾老太太脸上满是担忧，“怎么回事安安，那个夏寒梦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她笑着摇头，“只是不习惯被陌生的人这么叫而已。”
这话并不算作假，虽然当年顾闻璟对夏寒梦一见钟情，处处防着她去找麻烦，但作为顾家未来继承人，孰轻孰重还是能够分辨。
那时沈家夫妻还没有出事，沈知安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顾闻璟就算再傻，也不可能把事情闹到长辈们面前。
以至于沈家出事后，老太太依旧一门心思要完成当年的婚约，根本不知道几人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
不过就算是早已知晓，当初也不一定会同意顾闻璟娶夏寒梦进门。
三年前的夏家，在顾沈两家眼里，根本就是不入流的存在。
也就是近两年，蚕食了不少当初沈家手里流出去的生意后，才逐渐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想到这些，沈知安心底越发苦涩。
无数人都乘着沈家倾倒，爬上了曾经触不可及的位置。
只有她这位沈家大小姐，从高不可攀的象牙塔顶，跌入泥潭，甚至在不知不觉中被烂泥淹没。
“别装了丫头，我还能看不出来吗？”老太太抓着她的手，“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能看不出那兔崽子的心思？”
带着褶皱却依旧柔软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抚动着，将所有不安和委屈的情绪，都随之一一抚平。
沈知安苦笑起来，“奶奶，我和顾闻璟，似乎并不合适在一起。”
没有震惊，没有劝阻。
老太太声音轻柔无比，“不合适就趁早分开，别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自己。”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沈知安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她满脸惊讶的抬头，对上一双不失清澈的双眸。
老太太：“傻丫头，当初我意味你们是两情相悦，想着后半辈子替沈家护着你，但这些年顾闻璟是怎么做的，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沈知安垂下眼帘，“今天是您生日，还让您替我操心。”
“傻丫头，这些年是顾家委屈了你，也是那个兔崽子对不起你。”老太太伸手触摸她的发顶。
明明没有说任何责备的话，却让她眼底酸涩至极。
“奶奶，如果我和顾闻璟离婚……”
顾老太太打断她没说完的话，“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简单一句话，让她泪水奔涌而出。
这些年受的所有委屈，好像都在此刻，得到了最好的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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