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二月红从卧房出来的时候,在客厅的桌子上看见了两碗血,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无比熟悉,是二月红自己一笔一划教出来的,上面写着:
师父,我去取一样东西,或可救师娘,七日之内定会回来。桌上两碗,用作续命。
简单的两行字之后,还有六个米粒大小的字体,像极了补充说明:不是抽出来的。
二月红看完,胸膛剧烈起伏了好几下,他知道自己现在非常生气,可几秒之后,他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不是抽的,所以是割的?
七日时间,去取什么东西?鹿活草已经无用,还有什么可以救下丫头的命。
传说中的神之物么?
二月红出门,找来管家,“小岁去哪了?为何没有人通知我。”
于管家也满脸懵:“不知道啊!”
看来以岁离开并没有惊动太多人,直到二月红找来门房,才知晓,那小子天不亮就走了,带着黑瞎子一起,还借了张日山的车,现在恐怕早就已经出了城。
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门房小心翼翼瞥了下二月红的脸色,小声说:“小少爷说了,要是您问起他去哪,就让我告诉您,他手下的人又寻到了一株鹿活草,他亲自去交易。”
什么又寻到了一株鹿活草,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罢了,毕竟出城寻物总得有个由头,也得有个具体目标。
外人不明白鹿活草的药效,二月红心知肚明,依照以岁的性格,知道鹿活草无用,就绝对不会再寻。
二月红直觉感到了一股极其不妙的恐慌。
天空是一片灰蒙蒙的苍白,他抬头看去,不见半点阳光。
那欠揍的小子,到底去哪了?
……
长沙城外。
一处密林野山。
以岁还是那身宽松的长衫,走在前面,手中拿着棍子拨开杂乱的枯枝落叶。
黑瞎子背了个包,穿着看似简单,里面大有玄机,匕首枪支不必多说,还有野外必备的几乎所有物品。
小银蛇在地面游走,它爬的比走得还快,时不时回头看看以岁。
黑瞎子:“真有灵性啊,就是不咋长个,还是这么短。”
小银蛇:“……”
你才短,你全家都短!
以岁:“它这是在带路,跟着它走就行。”
走到天黑,月光一片银粼粼,小银蛇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巨大的幽深寒潭,呈葫芦状,水潭两侧是嶙峋怪石,还有被他们惊走的小动物。
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么大一片深潭隐藏在深山老林之中,没有人带着进来,是绝对找不到的。
黑瞎子左右一看,“这里估计有墓,而且还不小,”他惊奇的看着小银蛇,“这家伙还会寻墓呢?”
以岁:“你知道我对蛇比较亲近,小银蛇在里面转过一圈,说这墓里面说不得会有救下师娘的东西。”
假的。
他骗黑瞎子的。
这就是个颇为有钱的王墓罢了,哪有能救人的逆天宝物。
不过是个借口。
但这处隐秘的寒潭,确实是小银蛇让手底下小弟找到的,用来给以岁度过他的成年日。
蛇主十八岁成年之前的三天,七寸鳞会软化、再加厚。
在此期间,七寸鳞的力量会翻涌,涌入体内,让他身体的力量、和肉身强度再次上升一个台阶。
成年时动静有些大,他需要找个安全的、不被打扰的地方,来作为他从幼年期蜕变为成长期的巢穴。
下墓是黑瞎子的老本行了,“你师父不是不让你碰地下的事?”
以岁:“所以我是偷偷来的。”
黑瞎子耸耸肩:“行,现在下?你既然知道这里有墓,应该也清楚从哪里下去。”
“就从这里。”
以岁看向水潭,微微眯起眼,“要下水,现在天马上黑了,等明天天亮了再下去探探。”
“你是老板听你的,”黑瞎子应声,将带来的东西摆在岸边,麻利的捡柴火,燃起火堆。
他这时候倒是展现出来了一个专业盗墓人员的优秀素质,准备食物、准备睡袋、寻找防风的地方,甚至在岸边看了一会儿,估摸出了大概的墓地位置。
这是跟齐铁嘴学的,皮毛,不过也够用了。
以岁跟着他一起收拾,两人吃饱饭后,躺在睡袋上,听着水潭静谧的流水声,看深林的繁星。
“说真的。”
黑瞎子用牙签剔完牙,手指一弹,牙签飞走:“人嘛,生离死别,实在正常。”他笑了笑,黑眼镜下的那双眼睛的神色,却是淡而平静的,“不过,你现在还很小,才十几岁,看不开是正常的。”
“我只是说,要是这次没有收获,你也不要一直陷进去。”
“才十几岁?”以岁枕在自己胳膊上,偏过头,“你看起来也不大,二十出头。难不成你很大了?”
黑瞎子神秘一笑:“我可以当你老爹了。”
“……”以岁翻了个白眼,“我总会长大的,我还能长生不老呢,活几千年。”
黑瞎子哈哈大笑,显然是没有当真,笑够了,他说:“这么巧,我也是,不过没你能活,我也就活个几百岁吧。千年王八万年龟,你身上不不应该纹蛇,应该纹个大乌龟。”
以岁:“那你这只几百岁的小乌龟,不赶紧叫我爹爹。”
黑瞎子:“叫爹可以多给钱吗?可以一直花你的钱的话,我可以一直叫,我叫的还会很好听。”
轮不要脸皮,没人比得过他。
以岁语气平古无波,吐出一个字:“滚。”
黑瞎子乐得不行,觉得逗弄以岁很有意思。
他们都把彼此说的话当成了玩笑,谁也没想到,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以岁:“我知道你在开解我,觉得我放不下。不过瞎子,我问你,要是有个对你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亲人,马上要病死了,你知道一个办法,或许能够救她,而你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你要不要去尝试?”
黑瞎子沉默。
以岁从他的沉默中得知了答案。
“即便是最终失败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不去尝试,未来我一定会后悔,世人都说,后悔是穿肠毒药,也许我终将尝到‘后悔’的痛苦,但唯独不想在这件事上,学会后悔的滋味。”
二月红和丫头的教导不是白费,他们总是说,让他学会做人,学会人的情绪,让他心中不再空无一物,那他现在不就是在这样做么?
亲情、温暖、执念、悲伤、贪恋。
他的灵魂底色不再是一片苍白。
正因为情感稀薄,他才无比珍视每一个与他建立起情感羁绊的人。
他懂得世间生离死别,也努力让自己接受生离死别,但他接受的是拼尽全力挽留过后的分离,而不是麻木的冷眼看着,重要之人生命流逝。
“我明白了,”黑瞎子理解了他的话,换做是他,他也会这样做,如果能换回他的曾经,即便真的瞎了又怎么样?
不过,黑瞎子捕捉到了关键词:“你说得一点代价,指的是什么?”
以岁:“危险啊,墓地地下还不够危险的吗?就算是陈皮,每次回来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
陈皮当了四爷之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徒有虚名,下了个大墓回来,那次是重伤。
他身边的伙计都伤了,没有心腹守着,长沙暗处的敌人虎视眈眈。
陈皮谁也不信,强撑着一口气也不露出半点疲弱之色,以岁过去守了他三天,那家伙才放松下来,得了时间喘了口气。
黑瞎子:“你担心这个啊,放心好了,瞎子我靠谱的很。”
以岁:“当然放心。”
(https://www.tbxsvv.cc/html/202/202339/14438648.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