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富强的家门口,早已围满了村民。
村支书郝老倔带着几名村干部,一直在和派出所所长冯新泉交涉。
旁边的党委副书记董志达,副乡长郝文印和武装部长等人则伸着脖子,苦等乡长大人的到来。
“大庆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那是个挑不出毛病的好孩子,这回要不是被逼急了,哪能动手杀人呢?”
“是啊是啊,这伙外乡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闯进郝富强家行凶不算,还要糟蹋二丫头,我要是大庆,我特么也砍了这些狗日的。”
“要我说,大庆的提的要求也不算过份,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差这儿一时半会儿,冯所你说是不是?”
“冯所,你看现在大庆的情绪很不稳定,你要是硬要抓人,万一他一激动,把那个女的也给咔嚓了可就更麻烦了。等一等吧,乡长应该快到了!”
上至副乡长、村支书,下到村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是在郝大庆开脱,就是劝冯所长稍安勿躁,等梁乡长过来。
大冬天的,冯新泉脑门却都是汗。
眼下这种情况,就算是他下令抓人也办不到,郝家村的村民里三层外三层,给他们围得严严实实的,明摆着是不想让他们带人走。
但是,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四死一伤啊!
这么重大的刑事案件,如果不能尽快将‘凶手’抓获,上面追究起来他也不好解释。
他已经给县局打了电话,看看时间,估计刑侦大队的人也快到了。
“乡长来了,乡长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然后就是一群人在喊。
人群之中很快分开一条道路,紧接着梁乡长的身影出现了大家的眼中。
“乡长,您可来了!”郝老倔和村干部们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十分激动地迎了上去。
已经得知事情始末的梁惟石拍了拍老支书的胳膊以示安慰。
董志达和郝文印等人上前喊了一声乡长,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在一边仔细观察着乡长的脸色。
他们都知道,乡长怪他们汇报晚了,现在一定很生气。
冯新泉也想打个招呼,然而梁乡长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直接走进了院子里。
糟了!乡长这是对我有意见了!
冯所长有些惴惴地想着。
虽说他的任免权不在乡里而是在县局,但是,梁乡长在县局也是能说上话的,而且说话的分量还很重。
院子里,郝富强蹲在地上懊悔地狂抽自己耳光。
郝来芳趴在嫂子齐彩铃的怀里哭得都快背过气了。
而郝大庆一手拿匕首,一脚踩着捆得结结实实的女人,神色之间一片麻木。
此刻的他身上沾满了血迹,这些血迹有的是别人的,有的是他自己的。
虽然最后拿下了四杀,但他也不是毫发无损,前胸后背各有好几处刀伤。
“乡长,您小心点儿……”刘波儿看郝大庆的架势有些吓人,不禁有些担心地提醒道。
梁惟石摆了摆手,径直来到郝大庆面前,用温和的语气问道:“大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郝大庆看到梁惟石,脸上麻木的神情渐渐发生了变化,他扔下手中的匕首,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乡长,我在路上听老杨头说有伙人打听我家在哪儿,感觉不好,就急忙往家赶,然后,然后我一进屋就看见两个畜生在欺负二丫,我当时就一个念头,非宰了这两个畜生不可……”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在几乎是同龄人的梁惟石面前,此刻却委屈的像个孩子。
他信不过派出所的民警,他只相信乡长,所以他坚持要等乡长过来,把事情的真相据实相告。他还劝父亲把那个重要的东西交给乡长。
“你别激动,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你是说,你回家的时候,发现两个歹徒正要侵犯你的妹妹,你上前阻止,却被歹徒刺伤,在危急关头,你夺过歹徒的匕首进行反击。”
“你没有杀人的念头,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受侵害,面对着五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你不得不拼尽全力反抗,最后拼着身上多处受伤,凭着强大的意志,终于将歹徒击倒!”
“是这样吧?”
梁乡长看着有些迷茫的郝大庆,语气严肃地问道。
郝大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郝富强若有所思地抬起了头。
齐彩铃和郝来芳同时转过了头。
事儿好像是这么个事儿,但为什么听乡长一说,他们就感觉事情的性质发生了变化呢?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如实地向警察陈述事情的经过,不会有事的,去吧!”梁惟石轻轻拍了下郝大庆的肩膀,示意对方跟着派出所的民警走。
时间已经拖了很久了,再拖下去不只是影响不好,对郝大庆也不利。
正巧这时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警车也拉着警笛赶到了。
刑侦大队长郑兴栋看见眼前密集的人群,不禁露出凝重之色。
这要是村民不让抓人,那该怎么办?
他可听冯新泉说了,派出所的人都被堵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了。
“大家都让开吧,不要影响公安局的同志办案。”
低沉有力的声音适时响起,原本密不透风的人群立刻左右分散开来。
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郑大队长连忙走了过去,开口说道:“梁乡长你好,我是刑侦大队的郑兴栋,谢谢梁乡长支持我们工作。”
先不说背景不背景的,瞅瞅这人气,这声势,这威望。这位梁乡长就非同凡响!
这是连自家局长都不敢怠慢的主儿,他一个刑侦大队长自然要多赔几分小心。
“郑大队客气了,这是应该的。”梁惟石回了一句,然后转头看着被民警押上警车的郝大庆,暗暗叹了口气。
上个月,他还喝过郝大庆的喜酒。
却没想到时间仅仅过去了一个多月,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郝大庆的结局,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防卫过当,要么正当防卫。
而在‘唯后果严重论’大行其道的环境下,造成四死一伤的严重后果,有极大的可能性会让司法机关做出防卫过当的判决。
作为十里乡的乡长,这一方水土的守护者,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忠实履行自己的职责,全力为自己的村民争取合法的权益。
终归一句话——公平,公平,还是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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