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瓷器落地的声音骤然响起。
厅中众人随声看去，卢氏愣愣的站在门口，面前是一地的碎瓷片和水迹。
柴悦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疾步越过左春花和宴适冲到卢氏面前，边哭边大声的哀求。
“卢伯母，我怀孕了，是晏适哥哥的孩子，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看着柴悦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水迹和碎碗，左春花忍不住眯了眯眼，心中腹诽：一段时间不见，柴悦的心机倒是深沉了不少。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卢氏无措的看着柴悦，想伸手搀扶她，但一想到她带着孩子上门倒打一耙，将晏适推进火坑，又不愿意扶她。
左春花环抱着双臂，冷眼旁观她在卢氏面前哭嚎卖惨。
不仅她不出去打圆场，原本想站出来说话的晏适也被她悄悄的拦住了。
“先前来人的时候，我已经悄悄吩咐晏安将娘支开了，她为何还会……”
晏适蹙着的眉眼全是不解。
左春花翻了个白眼，示意她看已经迫不及待的围上去的柴家带来的人，冷冷的道：“你看不出来她是想借娘的手逼你妥协吗？她今天带着大夫上门，就说明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余光瞥过依旧站在角落里的大夫，她的眼底泛过一抹冷意。
晏适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了，看着被人字字逼迫，节节败退的卢氏，眼底的忧虑更愁。
“娘不是你，面对他们，她根本还不了口。”
左春花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瞥了一眼窗外的日头，喃喃道：“看看时间，似乎也应该差不多了。”
“什么？”晏适不解。
左春花却是上前拨开了人，又一把将卢氏被柴悦抱着的双腿拨开，将她带进了客厅护在身后。
晏适见状，也站上前与左春花并肩。
“柴小姐，晏某一直顾忌你是女子多番忍让，若你还顾惜名节，就请速速离开，若你硬要逼迫污蔑晏某到底，那我也只能将你送上公堂，当庭对峙。”
柴悦被晏适眼底不似说笑的冷厉震了震，心中有些虚。
但想到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狠了狠心，抬手指向自己带来的大夫。
“这位叶大夫是镇上最好的大夫，他不仅能诊断我是否有孕，更能算出大概的时间，晏适哥哥，你不认也得认。”
叶大夫点点头，确认柴悦的话是事实。
“不错，我可以确定柴小姐腹中的胎儿是一个月以前怀孕的。”
“晏适，你听到大夫说的话了？欺负了我妹妹，如今连认都不敢认吗？都说读书人是皆有君子风骨，我看你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此刻最看不惯晏适的柴殊也忍不住出来替柴悦出头。
“哥哥，你别这么说晏适哥哥，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碍于左春花的压迫……”柴悦抱着柴殊的手臂小声翼翼的劝。
她这番话听起来是替晏适说情，事实上却是无意中的告诉大家，晏适是因为左春花才不敢认。
鉴于左春花以往彪悍的表现，众人当然会相信她的说法，相信晏适是迫于左春花和左家的淫威。
可惜……晏适不是块任人摆弄的木头，他的君子风范和涵养是对对自己报以相同态度的人，对于柴悦，在那天的下药勾引事件之后，他已经耗尽了全部的耐心和涵养。
“柴殊柴悦，诸位乡亲，晏某是读书人，手无寸铁却不是做了不敢认的人。今日九天神灵的面发誓，若我做过柴悦口中所说之事，不仅此生不能问鼎庙堂，还要被天降五雷轰顶凌迟！”
晏适语气决然，带着誓死的决心，原本心有怀疑的里正和诸位乡亲都被他对自己的狠厉给镇住了。
啧，这书呆子总算是像个男人一样硬气一回了！
左春花眼底的阴霾消散了些许，看着不远处柴悦变了的脸色，心底冷笑了一声。
柴悦只算到了晏适平时为人谦和，卢氏懦弱，所以让这么多人来逼迫他们。
却忘了，晏适也是个男人，他的铮铮铁骨在被人诬陷杀人时都不曾屈膝半分，又何况是这种精心算计。
“柴悦，那日我也在场，你自己究竟做过什么心里清楚，如今怀着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孩子就想碰瓷，我们晏家可认不起这个野种。”
柴悦神色一变，厉声呵斥。
“左春花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个孩子就是晏适哥哥的！”
“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可不算，得让证人们对峙了才知道。”
左春花勾了勾唇，抬起手拍了三下。
门口走进来三人，分别是镇上书局的老板和药店的帮工药童，以及隔壁的邻居刘婆子。
左春花将三人请到沙发上坐下，又亲自给他们倒了茶，然后才道：“多谢三位给我和晏适这个面子特意过来，现在就请三位先分别说说自己知道的事吧。”
“我先来说吧。”
书局老板率先出声，指了指晏适，又看向柴悦，不疾不徐的道：“一月前，晏秀才曾到我的书局来买书，在书店门口被这位姑娘纠缠，我当时正好听到晏秀才拒绝了这位姑娘的邀请，进了我的书局。”
“这不能证明晏适就没有欺负我妹妹。”
柴殊依旧固执的认定晏适是个伪善的小人。
左春花挑眉点点头，看向第二位，药店的帮工药童。
“那就请这位小哥来说说你知道事情吧。”
药童点点头，指了指角落的大夫，郎朗声道：“这位叶大夫是我们店里的坐堂大夫，一月前她曾来过药店找叶大夫买药，当时是我亲自拿给她的。”
说到这里，药童顿了顿，才不自然的补充了一句，“此药勾栏院里的女子经常用。”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霎变。
能被勾栏院的女子经常用的是什么药？柴悦买它又是为了做什么？这件事是否另有隐情？
几位来替柴悦撑腰的老人包括柴家父子，此刻都陷入了无尽的猜测之中。
柴悦脸色惨白，看着父亲和哥哥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一紧，高声否认。
“你在胡说，我根本没有买药！更不可能用那种污秽下贱的手段勾引晏适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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