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醒来，赵歆月抬头望着火红色的帐顶，看了好一会才转头看向身旁靠在软垫上看书的姬朝歌。后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慢慢的放下书，目光清澈如水的与她对视，看得她莫名其妙的心一阵发慌。
“看我干什么？”赵歆月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有一种被人剖开胸膛直视心脏的错觉。
姬朝歌没有说话，就这般静静的将她望着，看得后者额头冒出了冷汗，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
他越是不说话，赵歆月被他看得心底越是不安，讪笑着举手问：“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现在认识我了？”姬朝歌轻轻抿唇，温润的下巴紧绷成一条线，眸光如烛火般跳跃着不知名的火种，静静的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话？我自然认识你了，你是姬玠呀。”赵歆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却发现了不对劲，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是不是做了什么？”
姬朝歌静静的看着她，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搓，好像恨不能将她的玉手搓成软面条才甘心。“你之前昏迷初醒时，只记得李怀瑾，不认识我。还问他你父皇去了哪里？对你下毒的人是皇后还是太子？”
她说这些了吗？赵歆月坐起身靠在他的怀.0上，安静的皱眉沉思，她不怀疑他说的话，但这些事她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这人有个毛病，昏迷时候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所以你不能和我计较，知不知道？”
见她不似说谎，好像真的一点都不记得的样子，姬朝歌颇有些哭笑不得。“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真，一点都不记得。”赵歆月迷茫的摇头，她没说谎她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很显然姬朝歌并没有与她较真的意思，否则也就不是问问这么简单。
闻言，姬朝歌长叹一声，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叹道：“你中毒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不管是谁要对你下毒，我都会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有什么好玩的？就他找出来吧，我亲自收拾。”赵歆月半眯着眼睛趴在他的腿上，任由他的大手穿过她的长发给她捏肩，舒服得她像只倦怠的猫恨不能发出呼噜声。
姬朝歌一手顺着她的长发，一手替她揉肩，生怕她之前满地打滚的时候伤着肩膀上的伤口。“你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先皇后一党经常对你下毒吗？”
“不是以前，就算是现在也一样，我是先皇后一党心底的一根刺，一日不除他们寝食难安。只是我没有想到，如今我都已经远嫁南阳，完全背离了命数之言，可他们终究还是不放心。”赵歆月从他怀中起身，无奈的摊开双手叹了口气。“你看看我，哪里有当女皇的野心，他们也真是瞎了狗眼，就知道防着我，而看不到各藩王悬挂在皇室头上的剑。”
想起那群蠢货做过的事，赵歆月就气得胸口疼，但那些蠢货是皇兄的母族，她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对他们做什么。但青玄不同，青玄说过他愿意做她手中的剑，做她身前的盾，他身为沈家唯一的继承人，皇后一族想发难，沈家的人自会收拾。
“在想什么？”姬朝歌轻轻顺了顺她的长发，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目光顺着她的袖子滑落，定定的落在她光洁如玉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枚藏有机巧的手镯，看不出材质。“这手镯一直见你戴着，很重要？”
“知道我手腕上有疤，青玄特地用陨铁为我打造，虽然不是多好看，却是他的一片心意。”赵歆月翻了翻手腕，看向手腕上的陨铁手镯露出了一丝安心的微笑。
姬朝歌知道她手腕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那是为了李怀瑾而留下的，这让他心里如同翻滚了醋缸一样的难受。“这疤痕是怎么来的？”
“你问这个？”赵歆月愣住，显然是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好笑道：“小时候爬树的时候摔的，为此事父皇发怒差点杀光我凤舞宫所有的宫侍。”
爬树的时候摔的？为什么和他知道的不一样？姬朝歌皱眉，只当她是没有说实话。“我听闻你曾为了李怀瑾割腕，留下了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你是不是傻，天底下就没有不能愈合的伤口，如果有那肯定是伤药不够好，换一种好的就能愈合。当年他被皇兄逼着舍我而出家，我去寒山寺闹也闹了吵也吵了，甚至以命相搏，可惜终究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赵歆月蜷曲双腿，抱着膝盖将下巴轻轻的搁在膝盖上叹气道，“其实门后佛前都藏了禁军这事儿我知道，那时我宁愿与他死在一起，也不愿被他抛弃。可惜，他总是比我理智，我愿陪他一起死，可他却不愿看着我死。你说，皇兄是不是很坏，总是喜欢往我的心上插刀。想我为他两肋插刀，而他总是插我两刀，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有这样的兄长。”
听她说了很多不曾提起过的事，姬朝歌心口闷得难受，有一种无法承受的撕扯痛感。“你不恨他吗？”
“恨谁？皇兄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皇位是他在坐，这江山最后会被治理成什么样子，说实话我根本不在乎。大不了我就学学凤阳皇姑，躲在她的凤阳过她逍遥的日子，不比与人勾心斗角、谋算人心好得多。”
提起赵家那位出了名的皇姑姑，姬朝歌眼睛瞬间热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将她抱进怀中，叹气道：“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像她一样多生几个孩子，生十个八个我都养得起。”
这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她刚才话中的意思，生孩子是重点吗？赵歆月满心无语，在他怀中不舒服的动了动，与他小拇指勾着小拇指叹气道：“姬玠，如果我们生了孩子，你说他会生得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像你多一些。”姬朝歌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道。
“为什么？”赵歆月坐直了身子，奇怪的问道。男人不是都希望儿子像自己更多一些么，莫不是他希望他们生女儿？
姬朝歌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目光，轻笑道：“如果生得像我，我怕自己忍不住狠狠操练他，如果像你多一些，我想我会不忍心狠心操练。”
这算什么回答？就在两人说笑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姬卿卿满头是汗的推门闯了进来。“嫂子，听说你醒了，我来看看你。呀，哥哥你也在呀，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
“来都来了，进来坐吧。”赵歆月扶着姬朝歌的手下了床，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这才走到桌前笑看着姬卿卿。“什么事这么着急？”
见他们没有怪罪自己，姬卿卿这才打开话匣子，急忙跑过去在桌前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就一饮而尽。“我方才去了玉器街，嫂子你可知道我遇上了谁？”
“谁呀？”能让她这么惊奇，不是秦阳来的秦采芩姐弟，就是舞阳来的李延，除此之外还能有谁？即便心里已经猜到，赵歆月还是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
见她猜不到，姬卿卿扬起小脸，得意道：“就知道嫂子你肯定猜不到，我遇上了应娇娇，最令人意外的是她竟然与秦采芩在一起。看她们的样子很是亲密，想来那天我们的恶作剧已经被他们看穿。”
“看穿又如何？她倘若真的生气，早该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可她没有就说明她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纠缠。”赵歆月冷笑道，秦采芩知道了又如何，她与秦阳的人素来不对付，也不在乎结仇结得再深一点。
姬卿卿仔细一想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点头笑道：“也对，嫂子你不知道，秦采芩见着我的时候非但没有生气，还送了我一套首饰店里最好的头面，她已经知道我才是南阳郡主，看上去一点都没有生气，对我非常客气。”
“那家首饰店叫什么名字？”赵歆月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只让她隐约摸到了尾巴，并没能抓住更多的线索。
首饰店的名字？姬卿卿皱眉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叫如意斋。”
“你确定吗？”如意斋？赵歆月终于回过神来，猛地一拍桌子目光如炬的盯着姬卿卿，看得后者吓了一跳。
“我确定，就叫这个名字。”姬卿卿见她满脸严肃，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小声问道：“嫂子，可有什么不对劲？”
赵歆月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转头看向姬朝歌笑道：“姬玠，挖你父王陵寝的贼人已经确定是秦阳王的人，我之前一直没想通为何偏偏是如意斋，为什么偏偏是应青山夫人娘家的店铺，现在我终于理出了头绪。”
闻言，姬朝歌抿唇沉思，眼中有火光闪烁，哑声道：“因为如意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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