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李怀瑾坐在矮几前洗手烹茶,宽大的衣袖被他挽起,露出光洁如玉般的手腕,手腕上挂着一串火红色的串珠,每一颗串珠都如同蕴含着一团火焰般,在烛光下闪烁着妖艳的光芒,令人无意识的就想要关注。
“怀瑾,你换手串了?”杜源不懂这些东西,只觉得那串珠好像妖怪的眼睛一样,会让人忍不住的沉沦进去。
李怀瑾烹茶的手没有停顿,下意识的晃了晃手腕,妖冶的光芒越发魅惑人心。“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这不是女人才戴的东西么。”杜源满脸的郁闷,就好像便秘了好几天那样的难受。
“只要好看就行,没必要分男女分得那么清楚。”李怀瑾烹好茶,轻轻的将茶壶放回茶案上,随手拿起火折子将香炉点燃。“好闻么?”
杜源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皱眉奇怪道:“这味道好像姬朝歌身上的香味。”
“这是龙涎香,素来只供应王公贵族,是就算有钱没地位也买不来的好东西。”李怀瑾盖上炉盖,用手扇风闻了闻,神情骤然放松了许多。“龙涎香有凝神静气、延年益寿的功效,尤其得皇室的钟爱。”
原来这就是龙涎香,杜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旋即又觉得奇怪,“那你怎么会有这种香?”
“秦采芩送的。”李怀瑾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推到杜源的面前笑道,“打开看看,秦阳郡主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杜源不疑有他,打开木盒望着木盒中成人拳头大小的白色块状物,怎么看也没将这东西与香炉中的龙涎香牵连上关系。“这是什么?”
这还用问吗?李怀瑾为他斟茶,笑道:“龙涎香,别看这里只有拳头大小,就这么一点就能在京城最繁华的街上换到一栋酒楼外加一家豪华的客栈。”
“这东西这么值钱?”杜源瞪圆了眼睛,惊讶的收回手,生怕自己粗手粗脚的将一栋酒楼和豪华客栈给摸没了。
“远比我说的还要值钱,我之前就对你说过,这东西特别受皇室的钟爱。秦郡主却送我这么大一块,你看出什么了没有?”李怀瑾随手盖上木盒,将木盒拿在掌心仔细把玩,似笑非笑的问。
杜源一愣,没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迷茫道:“看出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出来呀,难不成这东西是假的?”
“不是假的。”李怀瑾叹了口气,他在幻想什么,难不成杜源还能一瞬间开窍,心生七窍玲珑吗?“如果我猜得不错,秦采芩是希望能通过我的手,将这龙涎香送到歆儿的手中。”
杜源终于明白了他多次提到的那句话,龙涎香特别得皇室钟爱,而如今南阳城中唯一的皇室成员除了长公主殿下再无旁人。“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这龙涎香有问题?”
闻言,李怀瑾露出欣慰的笑容,轻叹道:“能看到你这个木头开窍,实在是太难得了。你猜得不错,问题确实出在这龙涎香上,之前歆儿喝的茶水中被人下了砒霜,当时你也在场,置人于死地的毒药有很多,对方为何却只下砒霜,你可想过其中的缘由?”
“这其中还能有什么缘由,或许是没来得及下更毒的药呢?”杜源皱眉道,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对长公主下毒。“你说到底是谁,竟敢对长公主下毒?”
“你该问的是,到底是什么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南阳王府对歆儿下毒,并且还成功了。”李怀瑾眸光瞬间锐利如刀,声若寒泉抿唇冷笑,“不过倒也不难猜,除却那些旧怨,便是近来的新仇。”
新仇旧怨?杜源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迷茫道:“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话?”
“听不懂?”李怀瑾颇有些哭笑不得,实在是没想到他竟然听不懂自己说的话。“简单来说,我问你,殿下如今挡了谁的路?”
这次杜源听懂了,皱眉沉思道:“殿下素来与世无争,应该不会挡着别人的路才对,若非要说挡了谁的路,除了秦阳王再也旁人。”
“还不算太笨。”李怀瑾赞赏的看他一眼,见他憨厚得挠头,好笑道,“我不是在夸你,秦阳王一心想要与南阳联姻,先是秦风雅后是秦采芩,她们身为秦阳郡主也是金枝玉叶,不可能甘于人下。可如今歆儿才是南阳王妃,她们想要除去她也在情理之中。”
“那她们为什么不下见血封喉的毒药,反而下少量会令人腹中不已的砒霜?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杜源想不通,既然对方有本事能将砒霜毫无察觉的送进长公主的口中,为何不直接下见血封后的毒药,这样不是就能一劳永逸了吗?
“你错了,大错特错。”李怀瑾笑着摇头,眸光有寒光闪烁,“歆儿吃过松泉给的解百毒的药丸,剧毒对她反而无效,只有类似砒霜这种少量不致命却能引起别人剧痛的毒药,才能对她的身体真正造成损伤。前天我刚从南阳王府回来,秦采芩就派人送来了这盒龙涎香,之后我翻了一夜的医书,终于查出了这东西问题出在哪里。”
杜源听得心脏狂跳,这才真的是杀人不见血,女人阴毒的手段果然可怕。“问题出在哪里?”
“出在这个木盒上。”李怀瑾抚摸着木盒上清雅的纹路,眸光温润如水却藏着一缕不易察觉的杀意。“这木盒乃是蓬羽所制,蓬羽生长期特别慢,两百年才能成材,想要制成这样大小的木盒,至少得是百年分的蓬羽树干才行。所以我才说秦郡主送我的礼物乃是大手笔,不管是这个盒子还是里面的龙涎香,都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
“那这蓬羽有什么了不得?”
“自然,蓬羽性温和,少许可入药,滋阴补肾,固本培元,乃是大补的好东西。龙涎香也是好东西,用蓬羽制成的木盒装龙涎香,两者相辅相成能最大的发挥彼此的作用,但那只针对身体健康的寻常人,倘若是大病初愈的人却是万万碰不得。轻则虚不受补适得其反,重则昏迷不醒、吐血不止,有送命的危险。”
一听这些东西竟然这么厉害,杜源变了脸色,恨声道:“秦采芩是想要殿下的命?”见他摇头,不由得奇怪道:“难道不是?”
“应该不仅仅是要命那么简单,她肯定还在图谋别的什么东西。”李怀瑾眸光清润,眼眸深邃得仿若深不见底的河洞,翻滚着令人心悸的凛然杀意。
李怀瑾猜得没错,秦采芩的目的除了赵歆月的小命之外,她还想要将李怀瑾牢牢的抓在掌心。她早就看出李怀瑾对赵歆月旧情难忘,想要夺得心有所爱的男人的心,这比登天还难。
但倘若赵歆月悄悄的死了,那将会变成他心底的一颗朱砂痣,她永远都别想取而代之,可倘若两人反目成仇,那结果将会彻底不同。她之所以想通过李怀瑾的手将龙涎香和蓬羽送到赵歆月的手中,存的就是让他们反目成仇的主意。
“花奴,之前你想去南阳王府,本郡主带你去了,你答应本郡主的事可办妥当?”秦采芩斜靠在贵妃榻上,婢女跪在她的脚边,为她的指甲涂抹上最艳丽的丹蔻。
花奴盘腿坐在地上,随手剥着新炒好的糖炒栗子,一边剥一边往嘴巴里面丢,咀嚼着含糊不清道:“郡主不是已经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
被呛了一句,秦采芩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媚笑起来,笑道:“花奴,本郡主很好奇,凭着你的本事想建功立业很容易,为何会甘心为我父王办事?”
“彼此彼此,郡主胸怀远大,你不也一样为王爷出谋划策。”花奴回得很快,剥栗子的动作更快,很快手边就堆了一堆栗子壳,小碗中也堆满了黄澄澄的栗子。
“你与我不同,那是我父王,我为他筹谋是应该的。”秦采芩笑着抿唇,低头看一眼手指上的丹蔻,不满意的皱了眉。“怎么没画成我喜欢的牡丹图案?”
话音刚落,婢女便柔声笑道:“郡主,您忘了吗?素闻李将军喜欢青莲,您特意叮嘱奴婢将牡丹换成青莲。好在如今这只是第一遍,想要换回牡丹还来得及,您要换回牡丹吗?”
听了婢女的解释,秦采芩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抬眸看了一眼矮几上的青莲图案,皱眉摇头道:“罢了,青莲就青莲吧。”
这几天秦采芩一直都在想,她到底为何会对李怀瑾一见钟情,若说貌美那必定是姬朝歌更胜一筹,可她偏生看上了李怀瑾,那种浊世遗立的青莲风采,仿若迷了她的心智,让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征服他,让他眼中心底只她一人。
“郡主看上了李怀瑾?”花奴剥完了手边能剥的所有栗子,百无聊赖的他开始吃栗子,一口一个的吃,吃得津津有味看得人莫名怀疑那吃的不是栗子,而是世间最要命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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