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安静了下来，气氛也跟着变诡异。
季小艾的目光重新望向了不远处的西餐厅。
这次没着急撤回来，她盯着坐在落地窗旁边的两道身影。她看不大清楚，但隐约能猜到两人之间的气氛。
似乎还不错。
明明不是很明白莫临安带着选择意味的话，却忍不住要认真的去思考。
严衍也会对那个女人笑吗？会叫她好好吃东西，多吃点吗？也会温柔的叫那个女人的名字？
会不会……会不会在他今天回别苑之后，就正式对她宣布，不再需要她了……
想到这里，季小艾心里的滋味，有点像吃了颗六月里没熟透的梅子，又酸又涩。
内心冒出来的东西，在蛊惑她，不断的用力推着她脑袋里那面名为理智的墙。
莫临安说完话之后，没再作声，耐心的等着身后人的答案。照刚刚的试探，他觉得事情按照他所想发展的概率有百分之八十。
所以，他不觉得他什么都不做的等待，是在浪费时间。
为什么不说话了，刚刚还絮絮叨叨的莫临安？
季小艾清楚的察觉得到心里的那股冲动，她只需要随意一个人的一句话，把她叫回来，把她脑袋里的那份念想打断，她就能完好的控制住。
忽然，西餐厅内，坐在窗边的两人距离拉近了。
一点一点的越来越近。
隔着厚厚的玻璃车窗，她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要！她不要！
她不要别的女人靠严衍那么近。
单纯的想法，瞬间突显出来，超过了刚刚的纠结的一切。
没有任何征兆的，季小艾快速推开了车门，冲着西餐厅跑了过去。
莫临安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到了。
这小丫头，果断起来，气势还挺足。
下车关上季小艾没来得及关上的车门，莫临安撩了撩头发，忍不住点头，“又让阿衍和安晓吃了午饭，又没惹阿衍生气，还推进了一段感情，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季小艾凭着一腔热血，跟只无头苍蝇一样冲进了西餐厅。
进去之后，门口温度极低的冷气一吹，一个激灵，她清醒了些。但，脚下的步子还是迈得十分果断，她心里的那个想法，太强烈了。
走得越近，看得越清楚。
两人似乎又恢复到了安全距离，隔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张餐桌一侧，背对着的位置，坐着的男人是严衍。
只一个背影，也够她确定的。
因为，他的背影都是很好看，很有辨识度的。
而严衍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季小艾也看清楚了。
正如莫临安所言，真的很漂亮。
浅栗色的大波浪卷长发，五官精致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黑色的一声修身连衣裙，衬得女人的身材凹凸有致。
季小艾见过安若素那种总在严衍身边绕的漂亮女人，她心里有底。能出现在严衍身边的会是什么样子的女人。
可即算如此，她此刻见到对面这个女人，还是没忍住感叹，太漂亮了。
安若素那种是长得漂亮，眼前这个就明显不一样了。不只是长得漂亮，连周身的气质和每一个举动都让人忍不住想要惊叹一声“真漂亮”。
长相，她好像比不过这个女人。
步子不知不觉放缓，但没停。
心里有点纠结了。当然，她不是在纠结要不要过去，而是在纠结办法，她没有对方漂亮，一会拿什么来跟对方比。
更何况，还是她叫严衍去找别的女人的。
万一严衍还在生气，同那个女人一起站在她的对立面，她又该怎么办。
思前想后，也没想出来个最好的办法。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季小艾干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听天由命。
她今天穿的一条鹅黄色的连衣长裙，走路的时候带起来的风，把她的裙摆吹得有点飘。
季小艾想起来了第一次去参加心理竞赛时，走上决赛台的那刻，心情和此刻像极了。
位置问题，先看到季小艾的当然不可能会是没有专心的严衍。
莫安晓早察觉到了渐渐靠近的强烈视线，只是出于她自己的打算，没有出言提醒严衍罢了。
现在，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严衍身后。
来意够明显了。
不过，她徐徐收回来眼神。端起高脚杯，淡定从容的喝了口红酒。没胆量作声的人，根本不用放在眼里，无视是最好的办法。
成熟的声线，妩媚撩人。莫安晓痴痴的盯着严衍，伸出了手，美眸里的感情赤裸而张狂，“阿衍，许久不见，难得见面，握个手不算过份吧？”
神情颇为难看，严衍注意了时间，他已经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莫临安没出现，丫头也没出现。
他的脾气，莫临安知道的。
如果敢哄骗他，该有什么下场，他应该清楚。
满心都是某个小丫头，哪里还有空心听对面女人说话。
“嗯？”冷冷的，严衍出声敷衍。
并未打算说第二遍，也对遮掩都懒得遮掩的敷衍视而不见，莫安晓站起来，直接越过桌面就要去握严衍的手。
看到这情况的季小艾，立马上前，挡在严衍前面，抓住严衍的手藏到了身后，睁大着眼睛截断了莫安晓看向严衍的视线。
“你别碰他！”
分散的注意力，全部收回来，严衍目光上抬，灼灼的盯着忽然出现，挡在他前面的小身影。
身心从未如此愉悦过。
她果真来了。
故意不说话，也采取任何行动，严衍眯着眼睛，紧锁着身前的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吃了某种令人上瘾的吃食，尝到的甜头，不会想收手，只会近似乎疯狂的想要更多。
抓着严衍的手在不断收紧，季小艾昂首挺胸，眼神锃亮，气势没有丝毫弱下去的意思。
莫安晓没料到一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会在那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后，还有信心上前来，跟她正面对峙。
有点意思。
但是，小姑娘拿镜子照过自己吗？
想和她做对手，也不看看配不配。
大大方方的把伸出去的手转了个向，伸向了季小艾，莫安晓在笑，美艳动人，“阿衍的朋友？来者是客，坐下一起吃吧。”
“好啊，谢谢。”
抬手握上，三秒松开，季小艾毫不惧怕的应允。
严衍欣赏着自家丫头的言行举止，包括一个细微的皱眉。
真好看。
没见严衍说话，莫安晓照着自己对严衍以往的认知来判断着季小艾是个什么位置。
没斥责，没赶人，这小姑娘还有点能耐，地位几乎能赶上她了。
想当年，她刚和严衍接触的时候，随随便便太靠近他一点，都会被毫不留情面的撇清同她的关系。
要不是她有个亲哥在这男人身边呆着，现在估计也还是当年那种状态。
根本就近不了严衍的身。
季小艾十分淡定的坐在了严衍身侧，没等莫安晓开口，便扬手喊来了服务生，“这边请多添加一副餐具，谢谢。”
过来的服务生是个男的，虽然面对着季小艾，可不难发现他时不时往一旁莫安晓身上瞄的视线。
隔得那么近，季小艾当然也看到了。
还抓着严衍的手不断的收紧，深吸了口气后，挺了挺胸，坐得额外直。
严衍说过，她还小，会长的！
哪能没注意到手上力量的变化，严衍不想人动太大的情绪，见服务生还在一侧呆站着，便沉声强调，“需要再说一遍？”
饶是再小姐姐再好看，男服务生都被吓得立马挪开了眼，“马上就去，先生您稍等。”
转身，男服务生抱着菜单，头也不敢抬高的离开了。
莫安晓完全没把季小艾放在眼里，严衍的话，和刚刚服务生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给了她一定的错觉。
严衍刚刚赶人是在维护她。
嘴角上扬起，她脸上的神情洋溢着满足，“没关系的，看就看了，也没什么，长着这张脸，总不能让别人闭着眼睛和我说话吧？”
皱了皱眉，脸上多了份不悦，但没解释。
目的达到就好，小事而已，没什么大碍。
一瞬间，季小艾以为严衍是在帮她说话。可对面女人抢先出口的话，让她的那种以为立马蒸发了。
她就说嘛，严衍应该现在还在生她的气才对，又怎么会照顾她的情绪。原来是在对面的漂亮女人说话。
她没感觉，真的没有一点感觉！
季小艾端起手边的水送到嘴边，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整整一杯凉白开。
得了些优势，莫安晓继续把气氛往高处推，“阿衍，你还记不记得那会高中的时候，学校有个变态男生追我，放学之后把我堵在洗手间。你刚好路过，看见我哭，二话没说就动手把人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女人的妩媚的脸上，有了些少女娇羞的神情。
季小艾紧握着玻璃杯，偏头看向了严衍，心里泛着酸。果然他不只为了保护她，打过架，也为了保护别人，打过。
本来就是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还是个英雄救美的美差。
心里不断的自我安抚，却起不到任何有效的作用。
有点后悔了，她果然是做了多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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