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歌在其他柜子前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证物台旁边,绕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墙角瘫坐着的、动作怪异的骨架。
祝白芍无力地垂着头骨,两个空洞洞的眼眶只能盯着自己的腿骨,看不到来人。
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她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平底运动鞋。
来人缓缓蹲了下来,凝视面前这副歪七扭八,还有几根骨头拼错了的骨架,随后缓缓伸出来戴着手套的手。
在江歌靠近时,祝白芍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清爽的柠檬、奇怪的异味和淡淡的福尔马林,三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说实话,很难闻。
当带着手套的手出现在她视野里,祝白芍终于知道了那奇怪的异味是什么,那是尸臭!
祝白芍有些想躲,但硬生生忍住了。
随后,那只手顿在了她面前,又收了回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手掌再伸过来的时候,竟然换了一双全新的干净手套。
祝白芍暗暗松了一口气。
江歌的手掌很好看,大而修长,他指尖像是拨弄琴弦一般,从祝白芍的一根根骨头上划过,弹奏着一段无声的旋律。
在祝白芍有些屏息凝神忍着痒意时,咔嗒——
江歌掰掉了她的一根肋骨。
祝白芍差点直接原地弹射站起。
不是,还我肋骨啊!!
她现在虽然不会痛,但是被掰骨头的感觉很奇怪啊。
江歌把那根肋骨攥在手心把玩了一下,浅色的唇瓣微动,似是感慨,“这骨架,是哪个倒霉孩子拼的?”
“这么简单,也能错。”
声音如寒泉叮咚,话语内容让祝白芍这个倒霉孩子有些汗颜。
第一次拼自己的骨头,有些操作失误也能理解。
江歌看了眼骨架,咔嚓一声就把肋骨装回了正确的位置。
他伸出手,拎住了祝白芍的脊椎骨,把她提了起来,然后像是晃荡风铃那样摇晃了几下,祝白芍的手骨、腿骨相互碰撞,也发出了类似风铃碰撞的清脆的声音。
就是地面上又多出了几根被祝白芍自己装错位置的骨头。
不是,她现在是骨架,是易碎品啊!
这么摇晃,她真的会没事吗?!
这个气运之子是怎么回事?!
祝白芍已经快要伪装不下去了,这要不是气运之子,她一定要直接跳起来,挥手跟他说哈喽。
看他害不害怕!
江歌盯着骨架看了好久,而后将她摆在了另一边的空桌上。
当他把骨架在台面上一点一点放好,然后就开始调整她的姿势和各个骨头的位置。
玉白色但还沾染有些许泥土的骨架在白炽灯的灯光下,漂亮的有些像是刚出土的羊脂白玉。
“确实漂亮。”
江歌想起了白天那个法医的夸赞,不由也感慨了一声。
而后他就从另一旁架子上拿出了一个小刷子,开始从祝白芍的头骨开始给她清理。
细软的毛刷扫过骨头,带来一种无与伦比的痒意,祝白芍觉得自己像是在受刑,腿骨隐隐有种想要哆嗦的感觉。
江歌的金丝边眼镜在灯光下偶尔反射一道光芒,让祝白芍看不清他冷淡眼眸里的感慨。
这副骨架简直是他有史以来见过最完美的。
而这样完美的东西,就不应该有瑕疵。
本该江歌休息的夜晚,他却待在了证物室,给这个深埋地下,挖出后却没有提取到任何有用信息的人骨标本做清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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