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之迟迟没有出来,小小楚嘉奇却热情地跑出来,端着茶水与自家田地里采摘来,洗的干干净净,还带着鲜嫩水珠的果子,一并呈上。
沈熹微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这么多好吃的,可都是你的珍藏?”
楚嘉奇用力地点点头,道:“嗯!皇后姐姐说得对,这可是我家待客的最高规格了!”
沈熹微感慨地笑道:“是么,那还真是多谢小楚大人的款待了。”
慢了一步赶来待客的楚淮之闻言,终于悄悄松了一口气。
“哪里算是款待,不过是些乡野的粗茶与野果罢了。”
沈熹微瞧见他,便想起方才在主屋瞧见的颀长背影,脸颊顿时又有些发热,但好在她很快便将心绪按下,站起身,郑重地捧着手中茶盏,道:“民女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求大人。”
楚淮之忙还礼,道:“不敢再娘娘面前倨傲,娘娘有需要下官的地方,尽管直言,只要承恩能办得到,拼上这条命,也要为娘娘办到。”
“拼命倒不用。”
她虽然救过他幼弟一回,可楚淮之已然数倍还报过她。
若要说谁还欠谁,那也是她亏欠了楚淮之。
“想必楚大人也知道,太后点了煜王殿下的卯,要他与林将军率兵从冀州起,收复割让给北狄的失地。”
楚淮之颔首道:“不错,是下官亲自上奏太后,推举殿下亲征的。”
沈熹微愕然,她本以为是太后王荇想要趁乱除掉萧煜,才出的这馊主意,不料一手推波助澜,将萧煜推上战场的,竟然是楚淮之?
楚淮之触及沈熹微颤抖的,不敢置信的目光,心跳瞬间乱了。
“娘娘可是担忧煜王殿下年轻气盛,恐会在战场上吃亏受伤?”
沈熹微收敛心神,黯然道:“楚大人为何会起了将煜王殿下送上战场的念头?”
楚淮之目光清正,“煜王殿下不曾接受过正统的帝王心术,而国不可一日无君,东周的百姓与山河社稷都没有时间等着殿下,用漫长不知凡几的年月去学那些枯燥的东西。”
“只有让他直面家国的危机,直面百姓的穷困与战争的残酷,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成长,并带回不世功勋。”
“届时,无论是野心勃勃的太后,还是另有居心的朝臣,都无法再从他手中夺权。”
沈熹微不得不承认,将萧煜这个半大少年送上战场接受尸山血海洗礼的方式虽然残酷,但的确是最快让萧煜羽翼丰满,快速成长起来的唯一方式。
她轻叹一声,苦笑道:“是民女眼拙,没看透楚大人的良苦用心。”
萧煜的命途如此,她也早知,按照前世的命运轨迹,萧煜征战杀伐是迟早的事。
只是这一日来的太快了而已,他尚且年幼,而家国也太过式微,朝廷非但给不了他任何助益,还会成为他的拖累。
沈熹微将心底潜藏的所有忧虑都说给了楚淮之。
“这也是今日民女前来祈求楚大人的缘由,朝堂不该成为,也不能成为英雄的掣肘一方。”
楚淮之了然道:“娘娘所言甚是,没能从太后处要来军需的许诺,的确是下官思虑不周。”
如今朝廷很穷,都在勒紧了裤腰带过活,众所周知。
可朝廷穷,却不代表后宫的太后也穷,端看她短短十几日里,接连不断送去给柔嘉公主的赏赐便知道,太后有钱,只是吝啬用于朝政,用于战事罢了。
沈熹微颔首道:“太后之心,路人皆知,她野心昭昭,想要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北狄的烂摊子丢给煜王,再借北狄之手除掉煜王。”
“可皇位之争向来残酷,哪有轻而易举便能得到的?”
王荇想要去拿,那便该如萧煜一般,脱层皮吧!
楚淮之道:“军需与军备的确令人头痛,也是亟待解决的头等大事,下官明日便联合百官,亲自上奏,为煜王殿下索要粮饷军备。”
沈熹微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她满意地点点头,达到目的,便起身要告辞。
楚淮之却又道:“娘娘,便是将太后所有家底掏空,只怕也难以支持我东周将士收复失地所需的口粮与军饷吧?”
何止难以支持,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东周失去的土地太多了,纸醉金迷的萧炽贪图享乐,早就快将国库掏空。
沈熹微在赌,赌王荇不知道乾正殿下的那道密道,更不知深藏其中,足以豢养数百万军队,再重建数个东周的宝库。
只要她不知情,那她便能暗度陈仓,将其中的宝物盗出,置换成军需,暗中襄助萧煜。
沈熹微漠然道:“楚大人只管去要钱便好,至于足不足够,端看煜王殿下命数吧!”
楚淮之紧随着她脚步,一路送她出了巷子,直至马车前,沈熹微冲他回眸一笑,道:“差点忘了,我现下只是个平头百姓,下次见面,楚大人还是不要再唤我‘娘娘’了。”
马车缓缓朝着前方驶出,楚淮之的身影渐渐成了极其渺小的缩影。
回到沈府时,已过午时,瞧见沈静安为她备下的饭菜,沈熹微才惊觉饥肠辘辘。
“去楚淮之府上了?”
沈熹微净手后,才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饭菜,沈静安便过来了。
“阿兄怎么知道?”
她狐疑地目光瞪向朱砂,“可是你通风报信?”
朱砂的忠心自不必说,沈熹微却不清楚,若是她与沈静安二选一,朱砂会选择跟从谁。
朱砂闻言,噗通一声跪在沈熹微脚下,道:“主子明鉴,朱砂整整一日都跟在主子身边,从未离开过半步,何来通风报信的机会?”
沈静安见状,轻笑着摇头,道:“傻丫头,不需旁人通风报信,阿兄也知晓你一举一动。”
“你怕是不清楚,阿兄比你以为的还要更了解你。”
沈熹微眸光幽暗,她两世为人,自以为活得比旁人更加通透,可这‘旁人’却不包括沈静安。
“阿兄为何总能料事如神,无论谁都逃不过阿兄的法眼?”
沈静安哑然失笑,指尖点上她宁了个疙瘩的眉心,开解她道:“不是阿兄有多厉害,是唯孰能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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