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心中惊骇，这一刀的威势让他不敢相信，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居然能劈出如此凛冽凶狠的一刀。
啊
中年男子狂怒嘶吼，这一刀让他感到了害怕，死亡的气息是如此的近，近的都能看到死神的眼睛。
没人想要死！
中年男子竭尽全力的想要躲开，可他终究还是大意了，从马背上凌空扑下，哪怕是他全力以赴的出手，但是这已经让他失去了更多腾挪的余地。
嗤！
乌光闪过，伴随着一片喷洒而出的鲜红。
中年男子一声凄厉的惨叫，砸落在雪窝里。
地上散落着一只断臂，中年男子的胸前斜横着一道狰狞的伤口，那伤口深可见骨，正汩汩的往外淌着鲜血。
“你……，呃……”
中年男子脸色苍白，他挣扎着抬起头。
看到小夜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柴刀，那中年男子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在呃了几声之后，他的脑袋失去了力量，沉沉的砸在雪窝里。
洁白的雪，殷红的血。
白与红，演绎着生与死。
中年男子的身体在山风中渐渐变冷，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死不瞑目。
山风。
呼呼的吹过！
除了雪牛不安的踩着蹄子，还有马儿轻轻的甩着响鼻，这里的气氛异常的安静和压抑。
电光石火间，情势急转直下。
张跛子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瞪着眼、张着嘴，呆呆的站在原地。
那个青年脸色木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一个初级士者，全村人都要恭敬以待的一个人，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甚至连个囫囵的尸体都没能保全。
噗！
一滴粘稠的鲜血，顺着刀刃滑落，滴入雪窝中。
小夜扭头向青年看去。
青年一个激灵从木然中惊醒，小夜的眼神让他觉得比风雪还要可怕，透着刺骨的冷意。
“驾！”
一声叱咤，青年用力挥舞马鞭，狠狠的抽打在马背。
马儿吃痛，甩头嘶鸣，扬蹄就要逃离这里。
然而，那马刚刚扬起前蹄，一股巨大的力道从侧面冲击过去，马儿被撞的失去了平衡，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青年从马背上摔下，他手忙脚乱的从雪窝里爬起，可是还没等他站稳，一道重击砸在他的后心。
嘭！
青年被踹了一脚，重重的砸在地上，只觉得后心处痛彻骨髓。
这一次，不容青年再起身，一柄黝黑厚重的柴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身上染满了鲜血，浓郁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死亡的气息击垮了青年的心理防线，他不顾一切的大声求饶。
看着刀下的青年，小夜的神色显得有些平静，海城街头那些被冻死、饿死的乞儿早已让他见惯了死亡。
人都会死，只是死的方式不一样。
噌
柴刀从青年脖子上轻轻划过。
哀嚎和求饶戛然而止。
山风呜呜。
雪开始慢慢的下了起来，越下越大。
渐渐堆叠的积雪掩盖了一切痕迹，只有山崖下的山涧中多了两个微微鼓起的雪堆。
风雪茫茫。
一辆牛车嘎吱嘎吱，两头拉车的雪牛卖力的与风雪搏击。
“夜娃，再坚持一下，前面就到村子了！”
张跛子赶着牛车，身上落满了雪花，他的头发、眉毛也没能幸免。
小夜从牛车上站起来，远远的向前眺望。
雪村到了，村头的那棵树在风雪中坚守，静待着他们的回归。
……
瑞雪兆丰年。
雪原府常年被积雪覆盖，但是同样有这种说法。
小夜推开屋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从清水镇回来那天开始下雪，鹅毛般的大雪接连下了三天三天，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
雪后的世界分外的清晰，瓦蓝的天空让人心情舒畅，只是那铺洒而下的阳光略显得有些清冷。
小夜的心情很好，找到了以后的路，他心里积沉的迷茫和压抑都已消散，现在他只等春耕之后就去镇上的讲武堂。
“夜娃，饿了吧？”
张跛子正在收拾东西，看到小夜走出屋，笑呵呵的问道。
小夜使劲儿伸了个懒腰，嘿嘿一笑，上前帮张跛子干起了活。
“叔，啥时候春耕呢？”
张跛子停下手头的活。
“快了，估摸就这一两天的事，春耕总在大雪之后。”
小夜闻言心头一喜。
就在这时，村里响起一阵喧嚣的吵闹，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惊动了整个村子。
“张叔，张叔，春耕来了！”
铁锤兴奋不已的冲进院子，对着张跛子大声说道。
春耕来了。
雪村陷入了一片兴奋之中，春耕意味着新一年的开始，对于依靠土地生存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情能比春耕还要大。
张跛子和小夜来到村子中心，这里已经聚集了九成的村民，老村长也站在村子中间的那块大石上。
“大家都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土地已经开始开化，按照祖训，今天先行祭天拜祖，明天开始春耕。”
祭天拜祖。
中午的时候，雪村的男女老少一个不差的聚集在村头，三百多户人家的每一口人都安安静静的站在雪地里静静等待。
五谷，三牲，用来祭天。
焚香，祷文，拜念先祖。
祭天拜祖是雪原府各村留下的祖训，充满了强烈的仪式感。
小夜静静的站在人群中，他从未见过如此郑重的场景，一个个肃穆祭拜的村民好似沐浴在一种神秘的气氛中，就连那些屁事都不懂的娃子们也一个个学着自家的大人，似模似样的保持着肃穆。
祭天拜祖之后，所有的人都回到了家。
从这一刻起，直到明天的春耕开始之前，所有的人都要斋戒。
老张家。
“夜娃，再忍忍，明天春耕就好了。”
张婶儿心疼的看着小夜，眼瞅着这瘦小的身板一天都不能吃饭，她心里一阵纠结的心疼。
张跛子看了张婶儿一眼，而后认真的注视着小夜。
“夜娃，斋戒是祖先留下的训责。为的是告诫后人生存之苦，任何时候都要自强不息。”
张跛子没说心疼的话，可是他话里深藏的关切和期盼不比张婶儿少。
小夜扬脸笑了笑。
“叔，婶儿，别担心，我以前有时候一连饿几天，这不算啥，我忍得住！”
张婶儿听张跛子说过小夜的过去，听到小夜这么一说，她心里一阵发酸，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张跛子瞪了张婶儿一眼。
“夜娃，别理你婶儿，叔没啥本事，只有一句祖训要送给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小夜闻言神色严肃了不少。
“叔，你放心，我会记在心里。”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时间滴答滴答……
它的脚步亘古不变。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张跛子和张婶儿就已经收拾着吃饭，要赶在天亮的第一时间去春耕。
“夜娃，你起来干嘛？天还早，再睡会，饭给你留在锅里温着。”
看到小夜从被窝里钻出来，张跛子有些奇怪。
小夜就着温水匆匆的洗了把脸，漱了漱口。
“叔，我要跟你们一起下地。”
说着，小夜已经狼吞虎咽的吃起了饭，他以前实在被饿怕了，逮着机会就一定会吃个饱。
老两口看的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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